楼氏神经内科专科医院院长办公室
心昼:“楼院长,我的情况如何了?”
楼院长摇头叹气:“没想到,你的病情恶化比我预想的还要快。正如你所说,近来在短时间内发作了两次,恐怕很不乐观了。”
心昼:“不乐观?能不能说的具体一些。我本来就已经很不乐观了,还能多严重呢?”
楼医生:“我原来以为,你的情况,是和霍金那样,是慢性渐冻症,如果坚持吃万全力太配合物理治疗,完全可以撑到五六十岁。”
心昼:“现在呢?”
楼医生:“我刚看了你的检查报告,按照你现在的态势发展下去,恐怕一两年内,就可能恶化。”
心昼:“一两年?”
楼医生:“更极端的状况是,你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子就恶化起来。”
心昼:“看来,我要不行了。”
楼医生:“你也是医生,你对自己的情况应该更加心中有数。倘若你现在能放下手头的工作,放松心情,全力配合治疗……”
心昼:“你应该知道,我是不能放弃手头上的工作的,快十年了,而且还差一点点,正是关键关口,我更不能放弃。”
楼医生:“唉。这确实让你很矛盾,若是换成我,虽然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但未必真的能做到。所以,我认识那么多医生,只有你让我佩服得心服口服。”
心昼:“你的赞美一定可以带给我好运。”
楼医生:“无论你还有多么重要的事情要做,但凡很耗精力的,都不要再做了,尤其是外科手术,不要再亲自动手了。你收的那个助手学生本事学得如何了?都交给他做吧。”
心昼:“和寻常医生比,他的能力亦属上乘,可是,离我要求还相去甚远。现如今,像他这种水平的医生并不稀罕,但只有那种顶尖天赋和能力的医生,才能传我绝艺。不过好在他生性耿直,做事够专注够努力。”
楼医生:“不过说起来,若非你遭遇如此重疾,早应该是全国……不,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外科医生了,我记得当年带教医师还称赞你的潜力大呢。真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啊。”
心昼:“唉,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再给我开那些药吧。”
楼医生操作着电脑,输入着药品的单子,问道:“这副药,还是要开吗?”
心昼道:“对,还是要开。”
楼医生:“说真的,我还是不建议,虽然目前这种药在临床上并没有明显的不良反应,可是,对于男同志来说,这么吃着,还是觉得不对劲,况且,相比这些主力的药,它的作用已经没那么强了,相对而言。”
心昼:“你说的不错,可是,对我来说,这副药已经超出了原先的意义了,只有接着吃下去,我才能更加专注……”
楼医生:“我可真是更服你了,你真是个疯子。”
心昼:“总之,你就开吧。”
楼医生边摇头边苦笑,下完药单后,便把就医卡和药单给了心昼。
心昼:“我还有正事要做,也不多聊了,下回在找你叙旧吧。”
楼医生:“好吧,我懂。你的研究所离我那么近,不正是为了节省看病时间好继续研究嘛,好吧,去吧去吧。”
心昼走后,楼医生便打了一个电话:“喂,小玥,心昼来过了,……是的,他的渐冻症确实已经有恶化的迹象了,他只有放下所有的工作,才能尽量延缓病情的发展速度,……是的,好的。难得还有你这么关心他的病情……”
另一边,心昼穿过医院走廊,夹道上看到的尽是行动不便的病人,穿着病服,或坐在轮椅上靠亲属推着,或拄着拐努力走路,还有直接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们就是自己的未来?心昼潜意识里极其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这样,就好比是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害怕自己会离开人世一般。可怕的未来命运近在咫尺。
这时,他又想起了还在三院一动不能动的那位如活死人般的病人。
同是天涯沦落人,对于同命相连的人,心昼内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决心,他想再研究一下改变病人的突破口。
深夜,蓝氏研究所
周少与小葵早已睡下。心昼白天睡了十几个小时之后,已是清醒无比,睡意全无。他正在专注地看着那位病人的病历,尤其是磁共振的片子,这是他认为的唯一线索。
他在所有读过的医书,看过的医疗录像中搜寻着一切可能可行的治疗方案。可是他穷尽了智慧,却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放弃治疗。
如果他干脆这么放弃了,也就立马接着睡大觉了,可是他不想,所以只能继续思考下去。
僵持了一会儿,他困意又生,又躺到了床上。他拉了拉被子,一时也瞧不出该靠头盖的是哪一边。而当他调整好了被子之后,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暗想:我果真是糊涂了吗?这么简单的方法居然都想不到?
他困意顿消,又想爬起来,可又想起白天楼医生的医嘱,知道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便拿起了在床头柜上的记事本和笔,急匆匆地将刚想到的灵感写在了记事本里备忘,写完后便躺下,当即运起了催眠吐纳法,不出两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翌日
心昼一起床,看了一眼笔记本,又合上。他拿着笔,在磁共振片子上画了很多线条,然后便坐公交赶去三院。
公交车上,心昼对啸宇发着微信:“你现在有空吗?还是在做着手术?”
啸宇回复:“我在,刚完成了一台手术,正在回气,一个小时后还有手术。莫非,你对那位病人有头绪了?”
心昼:“你的嗅觉真灵敏。我确实想到了一个方案,但是可行性如何,还亟待验证。我正在赶来,等我到了再详谈。”
三院林啸宇医生办公室
心昼进了门。啸宇正恭候多时,一见面就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心昼掏出了核磁影片,铺在桌子上:“你看,这是我画的,猜猜看。”
啸宇仔细一看,见片子上,活死人的右断臂上画着一条线,并贯穿到大脑,而左手,双脚上都画了个圈。
啸宇摇了摇头。
心昼:“病人现在的手脚都动不了,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内伤,神经已经断了,但是,我发现,他的右臂的神经,并没有损坏到完全没救的程度。”
啸宇:“他的四肢都截肢了,神经也全部血肉模糊了,怎么弄?”
心昼:“这是我画的,只要重塑这条神经,哪怕他的手臂只剩小半截,也能动起来。”
啸宇一听,也有些震动,旋即问道:“如何重塑?难不成……难不成……”他看着另外手脚上画的圆圈,心头一震,颤声道:“你是想把另外手脚上的残缺神经当零件,在右臂上拼凑出一条完整的神经通路,让他的右肢动起来?”
心昼:“正是此意。”
啸宇:“真是能力限制了我的想象啊……可是断了的残臂又能做什么呢?”
心昼:“有了能动的残臂,就能写横竖撇捺,只要有一个人在旁边,记录下病人用残臂虚画出的文字,就能记录下病人的心声。”
啸宇:“还能这样操作?说时容易做时难,神经组织实在过于复杂,若只是一般的断手断脚,断口横截面处的神经分布还是清楚分明的,我尚可通过手术一一接驳,可是,他的断口出已经被严重烧伤,神经已经和肌肉组织混在一起了……”
心昼:“这一点你不必太担心,从医十几年,我已经解剖过几百具尸体了,人体的神经组织,我早已滚瓜烂熟。”
啸宇:“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快些动手术吧!”
心昼:“不过,此事还不可操之过急,需要从长讨论。我现在动不了手术,需要你来主刀,我从旁协助,在此之前,我必须告诉你怎么动这个手术。还有,我的助手周少也会来帮忙。”
啸宇:“我略有听闻,你的健康状况不乐观,动手术比较吃力,我明白。可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今早护士告诉了我,那位病人的听力已经衰弱到不到0.1%了,手术必须立即进行。”
傍晚,手术室
忙了一天的啸宇此时还是精神抖擞,他太喜欢动手术了,更何况,接下来他要和自己佩服的医生一同合作一台高难度的手术。
警队队长刘强正对着话筒说着话,这些话会从话筒传入活死人耳朵里的助听传感器。
“朋友,经过研究考量,医生马上要给你做一个手术,如果成功,你的右臂可以勉强动起来,就能隔空写字,让我们可以和你交流,这也许是唯一的机会了,医生们会全力以赴,而你也一定要坚持下去,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活死人浑身颤抖了起来,然后又平复了下来,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手术室内,各个护士和外科医生已经就位,而手术台旁边,心昼还在仔细向啸宇和周少讲解着手术的个中细节,啸宇边听边点头。
心昼:“我能说的都说了,大家开始吧!”
手术开始了,手术刀在护士和医生手上传递着。
啸宇握持着闪烁银色光芒的手术刀,划开了活死人右臂上的皮肤肌肉,心昼则挑拣着肌肉中的神经和手筋。与此同时,周少也在切开活死人的左臂直至左肩,将有用的神经组织切下来,传递给心昼……
经过八个小时艰苦奋战,手术终于接近尾声,随着啸宇最后将右臂缝合,手术终于圆满结束。
心昼、啸宇和周少三人一同脱衣洗手。
啸宇:“今天我可真是大开眼界了,蓝医生,我做医生那么久,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走在了外科手术的最顶端,手术技术也是学无可学,没想到,遇到了你这样真正的行家,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罢了。”
心昼:“千万不要这么说,你的手术手法非常纯熟,但说手术刀的运用,你确实已经达到了极致。”
周少:“这一点我承认,林医生的手术刀真是快准狠。我可自愧不如,练一辈子都未必能达到你现在的境界。”
啸宇:“好了好了,大家都别相互表扬了,总之我们就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吧。”
心昼:“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观察后续的手术效果,如果他的右臂真的能动了,那才算是真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