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跟我来吗？”翡翠色的眼睛带着愤怒，在两位同伴身上来回地殷切打量，期待着他们的回应。
“要我陪你游进大漩涡都行，伙计。但是......”菲尔德面露难色。“这次我们要对付的可能是整个暴风城，我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就算是和整个联盟为敌，这次我也在所不惜。”狼人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浑身充满着残忍与杀意。“我会找到那个施暴的胆小鬼，然后把他从脚尖开始剁碎……”
他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凯莎琳，愠怒的神色又在一瞬间变得无比柔情。“我绝对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松。”
“我想，找到他们并非难事，关键在于......”菲尔德在考虑，要不要把今天在城里的所见所闻告诉眼前这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男人。“我确信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地精马格罗。不管亲手杀死弗雷太太的人是谁，他都绝对不清白。”
马格罗这个名字莫瑟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一直在心里祈祷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和他相遇。惊讶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后眼神里又燃起凛冽的杀意。
“就在今天早上，我得到消息说，马格罗已经在昨晚抵达了暴风城，来为他的一个朋友祝寿。不过我想那只是一个幌子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为我们而来。
“而且为了对付我们，他已经买通了相当数量的官兵。看来他对于他的那批财产相当上心，这次是动了真格的。”菲尔德紧紧攥住双手，感叹一声。
“他并不是在意这单单一次的损失，他是感觉到自己的威严遭到了践踏，所以必须要咬回来。我很清楚这些自视甚高的家伙。”莫瑟皱紧眉头，仿佛是在谈论一堆发臭的垃圾。“还有，不要把我的船员称作是他的财产。人的自由是无价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剥夺他人的自由。”
菲尔德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这个肮脏的绿皮杂种现在在哪儿？”狼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等不及想要把仇人开膛破肚。
“这个......”菲尔德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不确定，伙计。他可能还在他朋友家里，也可能早就不在了。不过，像他这样招摇的家伙应该不会太难找。”
“那我们就从你说的那个朋友身边开始找起。”莫瑟迈开步子，朝着大门外走去。
“等一等，莫瑟。”克莱尔伸手拦下了眼睛发红的狼人。“你忘记了你答应过弗雷太太的事吗？”
“让开，精灵。这样的承诺无论是谁都无法保证。”愤怒像硫酸一样，缓慢但确实的腐蚀着他的内心。
克莱尔摇了摇头，仿佛是在安慰一头暴走的科多兽一样无奈。“那你现在是打算把她留在这儿给苍蝇当晚餐吗？”
莫瑟慢慢转过身来，那副表情就像是一个受伤无助的孩子那样，强忍着泪水，呆呆站在原地，与刚才那只愤怒的野兽相去甚远。
“菲尔德，跟我来。”他让凯莎琳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三人在后院里为房子的主人挖成了一方简单的坟墓，又在坟头的位置找来几块石头，堆成了一座简单的小塔。整个过程中，莫瑟一言不发，只有胸口在隐隐发抖。
克莱尔轻唱出几节咒文，星星点点的野花就从周围的泥土里探出脑袋，把整片空地给包裹了起来。
“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耳边传来了狼人微弱的声音。
“我们现在怎么办？”菲尔德对着精灵发出了疑问声。
“我们先返回城里，去把那只蛆虫给揪出来。所有阻挡我们的人，格杀勿论。”莫瑟的语气急迫，简短而决绝，显然没有自觉矮人不是在向他搭话。
“我不同意。”克莱尔发出了一个令人诧异的声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你送到达纳苏斯。如果让你在城里乱晃，多少都会引起恐慌。更何况你不能保证自己时刻都能保持清醒。”
“去他妈的达纳苏斯。”莫瑟突然爆发出一声咆哮，让精灵有些手足无措。“在亲手杀了那家伙之前，我哪儿也不会去。”
“你想怎么杀他？就凭你捕猎绵羊的技术？菲尔德先生已经告诉过你了，他身后有着法律为他撑腰，还站着多不胜数的联盟士兵。就算他站在你面前，你恐怕连他的一根头发也碰不到。你难道指望他和你用水手的方式决斗吗？”
“法律？法律可以让他们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痛下杀手？法律可以让他们同最卑劣的灵魂同流合污？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和良知，却还要背负强盗的污名，忍受谎言的迫害，这凭什么？
“我不害怕公开的审判，因为我相信真理永远存在。但凡一个良知健全的人都会支持我们的选择。”莫瑟像是一个手舞足蹈的演讲者，激昂的情绪溢于言表。
“我不确定他们会给予你们公开的审判。”克莱尔把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挑起左边的眉毛，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就像他们没有给予弗雷太太公开的审判一样。”
一旦被抓住，您和您的同伴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菲尔德的耳边又萦绕起黛丝·柯尔达的声音，感觉就像是掺杂了苦瓜的蜜糖。
他把一只手搭在同伴背上：“克莱尔说的没错，他们会割掉我们的舌头，然后伪造一份认罪书。”四位水手的悲惨遭遇仍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就算我会死，我也要拉他们下水。”莫瑟的嘴唇微微颤抖，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曾经的家人做的了。
“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在人群当中胡来。哪怕是再增加一位感染者，事情也会变得不好收场……”精灵又变化成了健硕的夜刃豹，前爪打开成八字，对着眼前的狼人龇出了獠牙。
“......你当真？”莫瑟的语气当中，感叹之意更甚于愤怒。
“大家都别动火，我们一定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菲尔德赶紧用身子挡在了两人中间。
“你给我闪开，菲尔德！”狼人的表情极为痛恨的扭曲着，他感觉到自己又一次遭受到了背叛。
不等两人结束争执，克莱尔首先展开了行动。她调动着四肢上的肌肉一齐发力，灵敏且有劲的绕过矮人，朝着莫瑟冲过去。
狼人一个分神，被野兽迅猛的动作打了个出其不意，胸口挨上了重重的一击。两人很快就在地上扭打作一团。夜刃豹紧紧地贴在狼人身上，锋利的爪子深深地嵌进了他的皮肉。
狼人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双脚顶住夜刃豹的腹部，把她踢了出去。这个动作虽然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却也让自己的肩膀上被割下来了一块肉。
克莱尔调整好体态，轻盈地落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狼人，等待着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放弃吧，莫瑟，我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夜刃豹一边阴恻恻地说，一边缓缓向着狼人走来。粗长的尾巴仿佛是在恐吓他一样，在身后摇摆不停。
“......哼。”
莫瑟只冷哼了一声，然后突然朝着克莱尔猛冲过去。双方的体型差距很大，只要冲过去给她一脚就能结束战斗了。
“你不会以为这种伎俩还能奏效吧？你太小看我了！”在两人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夜刃豹迅速起跳，避开了一眼就看得出目的的鲁莽攻击。
要是能奏效反而不好办了。一瞬间，狼人的右手突然迎上来，正好死死扣住了野兽的喉咙。
“我已经说过了，所有阻挡我的人，格杀勿论。”
“莫瑟，快住手！”一抹急躁粗旷的声音想要制止他们，但除了大吼之外，菲尔德似乎也没有余力介入到两只野兽的厮杀之中。
原本胜负已定，直到一束月光从天而降，击中了狼人健硕的身躯，让他发出不成声的惨叫。
挣脱了束缚的克莱尔又变回了人形，她不停地咳嗽，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没等精灵站住，愤怒的狼人就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唔......”
她被莫瑟死死压在了身下，双手被一对利爪狠狠攥住。狼人如猛禽般精悍结实的肉体跨坐在精灵身上，獠牙对准了她最柔软的喉头。克莱尔低垂着眼眸，轻巧皮制铠甲下的胸脯为了获得氧气而不断的上下起伏。自己像个布偶一样瘫倒在地上，暴露在危险之下，克莱尔的胸口从未感受到心脏如此强烈的跳动。
狼人没有咬下去。他站了起来，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菲尔德，你向我保证过会和我并肩作战。现在，这句话还算数吗？”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战斗的。”菲尔德抱歉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精灵。
“谢谢你，伙计。”
在克莱尔听见他的声音时，莫瑟的身影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了，只有灌木丛中卷起的残风诉说着他的悲伤和愤怒。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在寂静的黑夜中，精灵找不出答案，只能抬头仰望天际的明月，诚心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