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清漏沉沉
而且，对于一个是妖，一个是被妖附身的人，又有什么对策何言，除非她修得道行。
苏寄悠轻轻的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慢慢的倚靠在身后的墙上，一双眼睛，安静深邃的看着他，良久，不说一句话。
半天，秀拳紧握，才缓缓开口，却是失望至极的语气，“你不想欠下别人的恩，所以，你便不管殃及的无辜，不顾别人的生死，只求着自己的心安理得，只求着自己欠下的人情可以还清，这样的你，真真是让我寒心。”
他说他是公事公办，恩怨分明的人，她还不知道其确切的意思，如今，她是知道了，知道了他，便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心安，可以枉顾其他人的性命，也知道了他是那么干脆，干脆得不必想方设法，只要有妨碍，便杀了了事。
抬眸，眼前的男子如墨青丝，英眉俊颜，一袭蓝衣，孤傲冷绝，尊贵逼人。轮廓分明，身姿挺拔，一身傲气，一身冷然，如王者，又如冰山，端的是绝世之姿，有的是君临之势。
如此出色的一个男子，却那么冷，那么寒，那么无情，那么残忍，偏偏，在他人的眼中，又是如此完美。
以前，只是觉得他冷漠，不近人情，如今，是真的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根本无心。
忽然觉得有些冷，窗外，阳光明媚，烈日耀眼，可苏寄悠还是觉得，冷得彻骨。
南宫桀，这个人，她心里是真的讨厌了。
这种讨厌，与讨厌现代的那个人是一样的，她不想再见他。
南宫桀一愣，从来没有听过她如此语气，也未见她如此的表情，她只是轻轻的，就像在平静的陈述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可是，他还是听出了她话里，冷冷的距离。
寒心又如何，失望又如何，他做事，向来自有道理，哪里轮得到她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来说？
女人，安分守己，守着闺阁，寻个好人家嫁了就是了，做什么非要出来闯荡江湖，管那一堆或大或小事不关己的是非。
所以说，最烦人的便是女人，多管闲事，吵扰，又爱缠人。
以为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却原来也不过如此，好心救了她，不仅换不来一句感激，还惹来一顿责问，居然还说他多管闲事是非不分，径直跑来，又吵又纷扰，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是非不分？
嘴角一抿，冷冷的看着苏寄悠，“我只是还你一个人情罢了，你是否寒心，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苏寄悠不看他，视线落在窗外，淡淡的说，“你报的恩，我承受不起，往后，不必还了，反正从来就没有要你报恩的打算。”
如今，是懒得看他了，至于说话，如果不是有些话还未说清，她甚至也懒得开口。
南宫桀皱紧了眉头，有几分恼怒，“你承受不起，那是你的事。只是，我说过，你救我一次，我便还你三次，我南宫桀是说到做到的人，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欠你的，我必定要还清。”
顿了一顿，又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报恩么？”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嘲笑般的语气，“若是倾国倾城的女子也就罢了，起码可以养眼，而你，却是如此的平庸，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救我一次，你以为如今还能在南宫堡呆着么？”
说完，望着倚在窗边的女子，只见她微侧着脸，视线落在窗外，唇边一抹淡淡的笑容，隐着若有若无的无奈与酸涩，心陡地一紧，手边案几边角，竟硬生生的折断，碎了一地。
“你执意如此。”苏寄悠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那我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反正，你也不会听的，不是吗？既然我不喜欢你，你看我也觉得碍眼，而你却坚持一定要还清，所以，索性，你快些还了罢啦，我实在是不想与你再有牵扯，而你也落得个自在轻松。自此，你我两人，再无瓜葛，岂不更好？”
南宫桀一愣，他是说了她碍眼，而她也说了不喜欢他，事实如此，可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心里竟是如此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在他的心上剜了一个伤口，鲜血淋漓，疼痛无比。
她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子，而他也确信自己不甚喜欢她，可为何，自己一腔的情绪竟会被她的言语举动而牵扯？
是因为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女子么？
他弄不懂自己的思绪。
她说，不喜欢他，不想与他再有牵扯。
她说，快些还清罢啦，自此你我两人，再无瓜葛。
她一直淡淡，如今却说得这般分明，关系撇得犹如楚河汉界，她，是真的恨了他么？
只是那又如何，恨他的人，多如繁星，又何止她一个？他本来就厌烦吵闹的女人，如今挑明了，不是更好？
于是勾了勾嘴角，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如此甚好。”
苏寄悠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袖，一声不响的往门的方向走去，一切已经说清，再留下来，已经没有必要，绿珠与藤妖的事，既成事实，她再不甘再怨恨，也回不到原来。
出了门外，忽又停住，回头，“这次，算还了罢，你欠的，还有两次，剩下的两次，我想由自己来定，至于什么时候，我想到了再和你说，如何？”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当然，不会耽误你太长的时间，我会尽快。”
“好。”南宫桀冷着一张脸，答得干脆。
黑暗里，南宫桀坐在案前，手指微曲，无意识的轻敲桌面，眉拧着，脸色阴沉。
屋内悄无声息，红莲站在他身后，神色犹豫，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少主，为何不与苏姑娘说清楚，那藤妖吃下了噬魂丹，绿珠虽仍有脉搏，但其实生命已经消逝，只一缕怨念残存罢了，那种情形之下，纵是神仙，只怕也没有法子救得了她。”
“我杀了她，这便是事实，对她来说，这已足够。”很久的沉默之后，南宫桀终于开了口。
原本，她就讨厌了他，再说这样的话，又能如何，她会听，会信么？
结局，到头来，还是一样的。
她懂医术，既然她探得绿珠仍有脉搏跳动，那么，就让她认为绿珠本来是活着的好了，并且被我所杀，而不是因为藤妖吃下噬魂丹而被一点一点剥夺灵魂而痛苦致死。
这样的结局，对她来说，也许会比较好，也比较容易接受些。
有时候，知道得更多，反而痛心，更何况她是如此善良的一个女子。
“可是。”红莲看了少主一眼，低下头，“这样一来，苏姑娘就误会少主了。”
少主与苏姑娘，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见面，就不怎么好。但他跟在少主身边，最算猜不透他的全部心思，也能猜得个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