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待属花归
从离山回来，少主只是对他说了，救他的，是一女子，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少主也没有在意的意思，只是告知一声罢了。
第一次见到那女子，是在君悦酒楼，其实那时他们要去的并不是君悦酒楼，而是另一处产业，可是半途，少主忽然改变了主意，去了君悦酒楼。
但偏偏，就在那里，见了那个女子。如今想来，也不知当时，少主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时，少主的表情依旧冰冷，但他还是看得出，少主对她，有了细微的注意，而这种注意，与少主的那些个红颜知己，是不一样的。
毕竟，是救命恩人，他原本是这样想。
南宫堡碰面，少主见了她，分明诧异，却又表现得更为冷漠，回来，只与他说了，彻查她的身份。
他照办，少主最恨的便是心机重的女子，而她居然不声不响的成了小姐的姐姐，这个中情形，怎能让人不产生怀疑？
就是从那时开始，苏姑娘在南宫堡的一举一动，经由他，一点不漏的传到了少主的耳边，包括与大公子桃园赏花，并且二访风王府……
少主沉思的时间越来越多，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冷。
到了后来，他已经隐约发现，少主对苏姑娘，已经淡了当初的怀疑，剩下的，只有喜怒无常的在意。
至于原因，恐怕只有少主自己才知道了。
月夜微凉，清漏流寒，落叶飘于地上，随风飘摆。
视线从窗外收回，南宫桀睨了他一眼，眼里警告意味浓浓，“红莲，你是越发大胆了，连我的事你都敢管？”
红莲连忙低头，“属下不敢。”
南宫桀点头，微微扭过头，却又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过头来，看着他，声音略略提高，“红莲？”
红莲的头仍然低着，“是，少主。”
“有这么多心思来多管闲事，倒不如多花点心思，管管自己的事。青青那丫头，最近如何了？”眼睛一瞬不停的盯着他，似要看穿他一般。
似乎没有料到少主会如此突然的一问，红莲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若无其事的转回淡漠平静的表情，语气恭敬而沉稳。
“小姐近来很好，在堡里呆着，时常与苏姑娘一起，少主不必担心。”
南宫桀眉一挑，语气又冷了一分，“你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红莲猛的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见面前的少主一脸凝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低下了头，语气更是恭敬无比，“小姐的安全，红莲会拼了性命的护着。”
是的，除了可以舍命保护小姐，其他的，他都不能。
南宫桀垂下眼睛，不再看他，良久，缓缓摆手，“知道了，如果没事，就退下吧。”
能说的，他已经说了，能做的，也已经做了，他已经给了他机会，只是他自己不肯珍惜，这事，他已经无能为力，剩下的，唯有顺其自然了。
而枕函香这边，苏寄悠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了一晚的天花板。
睡前，宝衣说了一句，“小姐，那南宫桀是如何得知那原是藤妖，你不觉得奇怪吗？”
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似乎，他是知道，而且，可能比她们知道得更清楚。
心思转了一圈，还是想不通。
南宫桀，或许，并不仅仅是，南宫堡的二公子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南宫青青就到了枕函香。
“姐姐。”她扯着被角，苏寄悠朦胧着眼睛，困顿而起。
看了看窗外，天色微白，“青青，一大早的，你这是怎么了？”
最好是有紧要的事，居然敢这么早就来烦她，昨夜一晚没睡，现在，她只想好好的补上一觉。
“姐姐。”南宫青青双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双眼红红。
苏寄悠吓了一跳，睡意全无，急急的下了床，扶起她，并肩坐在床上，一脸担忧，“青青，你这是……”怎么了？后面的三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忙不迭的又换了另一句，“呀，青青，你别哭，有什么事，好好说，姐姐替你想法子。”
一边撩起衣袖，替她擦眼角噼啪滑落的泪滴。
南宫青青握着她的手，抬头，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此刻却微微红肿，充满了无助与委屈。
苏寄悠心一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青青流泪，认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见过，她这般伤心的模样。
不由放软了语气，轻轻的问道，“青青，发生什么事了，你说来听听，姐姐替你想法子，可好？”
南宫青青点点头，吸吸鼻子，迷蒙着一双泪眼，“姐姐，我是如此不堪么，为何，他要这般，拒绝我。”
微微一愣，然后心思一转，便已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
自己曾经答应过青青，要试试红莲对她是否有情，可是因为绿珠一事，她根本没有时间去顾及青青的心事。
想必，青青是等得煎熬，不想再等，贸然跑去跟人家告白了，看她伤心成这个样子，只怕是，被狠狠拒绝了吧。
“青青，别乱说，你美若天仙，灵动逼人，又怎么会不堪，他若是拒绝你，也一定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苏寄悠轻抚她颤抖的双肩。
南宫青青一双泪眼红红，“姐姐，他根本是对我无情。”
微微一叹，“青青，你将昨晚的事仔细与我说说，他到底怎么拒绝你了？”
南宫青青的手轻轻的抖着，泪眼迷蒙，回忆着昨晚的情景，满脸悲绝，“虽然我在南宫堡，但仍是时常见不到他，不知是他有意躲避，还是我们真的无缘。昨晚，我在园中的假山后面候着，他似乎是没有发现我，迎面走来，等我站起身，他才发现了我，然后，仅仅是一眼，一声小姐，便又无情的走开，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漫山遍野的悲哀侵袭而来，终于，我还是叫住了他。”
“已经，没有力气再等了，所以，我问了他。”南宫青青自嘲一笑，笑得悲哀，“可是，他说，我是小姐，他是下人，主仆本分不能逾越，他还说，我是南宫堡的小姐，万人垂爱，随便一个，也比他更好。”
南宫青青再度落泪，苏寄悠细语轻慰，心中悲哀不止。
情一字，最是伤人。
若是在现代，那还好一些，起码可以自由恋爱。
可是在这古代，未出闺阁的女子，纵然有情，也只能痴痴的等，等不到，便依了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个不相干的男子，终身幸福，便系在那个人的身上，听天由命。
只是，舍了心爱的人，嫁了不相干的男子，又怎么会有幸福可言，一颗心早已遗落，还有什么可以拿来，另爱他人？
倘若嫁的那人，可以真心对待，那还就罢了，起码能够过些安稳日子，可是如果嫁的是那朝三暮四，寻花问柳之人，又如何能够安生，别说是幸福，只怕是简单宁静的日子，也是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