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第一个就来找我了?”
霸里班听凡乘讲完关于穿越的事情有些吃惊,但毕竟是连精神链接都已经经历过的人,他很快便接受了眼前这个少年所讲述的一切。不过他仍是有些疑惑的,凡乘大概只讲了一部分重点,至于很多细节他表示现在还没时间讲。霸里班本来就是个很有求知欲的人,这样一来,他的心里难免有种蚂蚁乱爬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你替孩子们献血的事儿,我想着你这人挺善良的,又心疼孩子,跟你相处最起码你不会害我。”
“虽然不知道别的大陆是怎么样,但是那些人既然能当消灭巨兽的英雄,想必应该也挺善良的吧。”
“那就难说了,老实讲,上古就死掉了的这三只巨兽只有熔岩山鹰不是靠武力硬打下来的。黄沙塔地那段历史靠着他们族人的记述还算详实,青霭山脉那段可就模糊多了。更何况谁知道黄沙塔地那帮人有没有美化他们的老祖宗?就算我最崇拜的月敖我也不敢打包票说他的性格怎么样,还是找你心里踏实!”
说着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那片变异的灌木丛。凡乘蹲下来捏起地上的泥土搓了搓,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圆形的东西。他把那圆形的玩意握在手心里,轻轻一捏,便有个小抽屉伸了出来。凡乘把泥土放了进去,那小抽屉就又自动收回去了。圆球震了震,嗡嗡的响了几声,那小抽屉再伸出来时里面的泥土已经变成了一颗胶囊。
“你把这个吃了。”
凡乘把胶囊递到霸里班面前,霸里班却没有伸手接。虽然对方来自未来,但让自己吃土总得有个说法吧。显然是看穿了霸里班的心思,凡乘便解释道:“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这块地方的时间错位了,比起周围已经向前推进了上百年。你本来应该在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跟着一起错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有错位,现在你把这个吃了就能把你没错位这事儿纠正过来了。”
“哦!我明白了,那照你这么说我弟弟就是因为走到这儿以后突然老了上百岁,所以才遭了难?那现在你要纠正我岂不是我也要变成干尸了?”
“这球已经去掉了让你变成干尸的成分了,怎么说呢,就是你吃了这玩意以后只调整你的频道,不改变你的本体。”
霸里班想了想,既然这位小兄弟说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来的,那想必确实没有害他的必要。况且自己现在在这一层孤立无援,将凌那头儿这几天也没再联系他,眼前能够依靠的也就是这位背满了新奇玩意的小兄弟了。于是他掏出块化水石,就着胶囊一并吞了。几分钟过去,他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摸摸肚子,仿佛也没什么感觉。他有点怀疑的看了凡乘一眼,而此时凡乘已经转身去看一株长得颇为奇怪的植物了。
“小兄弟你确定这东西管用?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嗯,那就对了,人是感觉不到自己频道的变化的。但是你放心吧,已经起作用了。”
将凌和霜花四目相对,都有些慌了神。两人能够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航行全靠着将凌的神力,现在这神力没了,她们还能不能到岸就变成了一个未知数。即便靠着风和波涛的力量她们仍能前进,但如果暴风雨到来,她们将注定变成海里那些鱼虾的大餐。
“你可别吓唬我啊!当初你强拽着我出海,我也只能跟着你,没想到我竟然就要被害死在你手里了!”
“吵什么,要死也是咱们俩一起死!你以为我不着急吗?”
“你都活了那么多年了,已经活够本了,我才多大,我可不想死!”
说着说着,霜花便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将凌突然感觉有了棵救命稻草可抓,赶紧凑到霜花面前,试图联系那远在彼方的霸里班。
人在绝望的时候,能抓住个机会显得比什么都重要。将凌使劲儿晃了晃霜花的肩膀,大声呼喊着霸里班的名字。
还好霸里班也渐渐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他感到对方似乎很是着急,但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于是试探着回应道:“将凌?是你吗?怎么了?”
“霸里班!霸里班!我跟霜花我们俩被困在大海上了!”
“你在跟谁说话?”
听到霸里班讲出将凌两个字,凡乘感觉浑身的血一凉,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慌忙转向霸里班质问道。
“将凌啊,你应该知道这人吧,北方冰原的一个女人。她身边有个叫霜花的小女孩,能跟我的脑子连上,我们就能说上话。”
“靠!完了!”
凡乘刚才就感觉事情不对,听霸里班说完这番话,他的心已经彻底跌倒了谷底。他本来以为自己第一个找到霸里班便能够旗开得胜,一举解决熔岩山鹰的问题。熔岩山鹰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霸里班擅自改变了折翼石里血液的比例。虽然黑火岩人一直以为那些折翼石没什么不同,但其实成人血液祭出的折翼石和儿童血液祭出的折翼石存在着一些能够互补的差异,而霸里班擅自发善心的行为恰恰破坏了这种互补的平衡,这才导致了发生在黑火岩的这些异变。
据将凌讲,熔岩山鹰之所以要每隔一段时间便上天翱翔一次,其实是为了获得新生。它虽然是巨斧碎片所化,但却仍耐不住黑火岩的那些岩浆,可偏偏那些岩浆又是它赖以生存的养分,就像空气之于人类一般。它在岩浆中活着,同时又在岩浆中死去,不过它每次感到将死之时就会冲上天空,用天上的云气净化身体,让自己获得重生后再重新投入到它赖以生存的岩浆里。打个比方来说的话,就像一个怪人,他只有靠着不停吃海底的水草才能活下去,于是他潜在海底不停地吃着,但他仍是需要呼吸的,所以每隔一阵他便要浮到水面上去,让空气灌满自己的肺,然后再回到海底去吃那些海草。
而折翼石的作用,实际上是中和掉了岩浆对熔岩山鹰的伤害。黑火岩人一直以为自己在镇压山鹰,其实他们是保护了它。熔岩山鹰不再需要云气的净化,自然也就不用再离开自己的“自助餐厅”。
原本这一切是极其高明的做法,假如没有霸里班突然改写一笔剧本,那么只要黑火岩人把这招一直用下去,熔岩山鹰很有可能能够像冰霜巨猿一样一直活到凡乘所生活的时代,甚至更加长久的生存下去,那么世界毁灭的步伐也就不会如此紧凑。但霸里班这一改,折翼石不但不能够再继续保护山鹰,反而催化了它的死亡。虚弱到飞不出岩浆湖的山鹰试图自保,不断将折翼石的效用逼出岩浆湖,黑火岩盆地也就遭到了荼毒,生出了这一块又一块的变异之地来。
按照将凌和贝璞的设想,由于霸里班的改动,山鹰在此时正是将死未死,最虚弱的阶段,此时进行封印是最为稳妥的。如果不出意外,凡乘很快就能完成这个任务。原本凡乘也是这么想的,改了霸里班的频率,让他能够轻易接近山鹰,再操作一番直接封印,这事儿就成了。可偏偏这麻烦怎么说来就来呢!
按照历史书上讲的,青霭山脉的人们率先探索到了黄沙塔地,后来两块大陆的人类联手开拓了更为先进的技术,这才与黑火岩建立了联系,开创了合历这一全新的时代。而至于南方大陆和北方冰原产生联系则是更加靠后的事情了。按照将凌讲的,她自化身以来一直独身住在北方,直到人类为了挖掘晶矿踏上冰原,她才逐渐混进人群里,隐藏了身份直到现在。此时的霸里班是绝不应该和将凌有联系的,此时的将凌也绝不应该身边还带着个别人。
这一切都不对了。
“霸里班你还在吗?你在跟谁说话?”
将凌还在焦急的呼叫着霸里班,霸里班却被凡乘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吓住了。凡乘虽说是被安上了个英雄的名头,但无论如何不过是个孩子,第一次穿越就遇到这不明不白的变故,他实在是十分崩溃。各种各样的思路把他的脑子堵成了一团浆糊,他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原地打着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完了完了!”霸里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完了,几次试图让他冷静下来却都以失败告终。无奈也只好放他自己去平复,毕竟另一头还有两个被困在海上的姑娘呢!
“将凌,我这边出了点事情。你别着急,告诉我怎么回事。”
“上次跟你聊完我就想着出海,但是现在我们俩到了大海中间我的力量却消失了!消失了你懂吗?什么都没有了,我推不动这木盒子了,我也控制不了风雨了,我们就要死在这海上了!”
“怎么会消失了呢?你那力量不是一生下来就有的吗?也许是你现在在的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限制了你的能力,也许你离开就会好了。将凌你听着,我连大海都没有见过,海这东西还是你讲给我的,我不知道海在哪里,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在我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再想想办法。我真的想救你,真的,你相信我,但现在我这边出了点状况,我必须得先紧着我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你得冷静将凌,我相信你能行!”
将凌猛地松开了紧紧抓着霜花肩膀的手,跌坐在了木盒子里,木盒子往下一沉,她的心也跟着重重的沉了一下。霸里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说的确实也是实话,就算能联系上他又怎么样呢,他连那个盆地都没有出过,现在她们真的只能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