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楼后街的玄武大道,人影蹿动,本来街道上的生意,被前街翠微楼分担出去不少,人流也随之减少。
街头摆摊做买卖怨声载道,李老头便是其中之一,今天中午,几个横行惯的地痞,吃了几屉包子,正呲着牙,嘲笑忙前忙后李庸,“死老头,这么忙干什么,跟我去前街翠微楼打杂,可好。”
“不劳各位大哥操心,小老儿就是一条贱命,去不得贵人待的地。”隐藏在笼屉里手,紧紧握住。
天虞岛上的规矩,每条街上的落户必须由当街巡查钢印为证,且不得轻易迁往外街。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绝不是李老头负担得起,那帮“畜生”除了奚落他,恐怕就是为了饭钱。
四叠茶果,十五屉包子,水钱另算,足足五十文钱,半天的摊位收入,李老头的心在滴血。
“老头,主意可给你出了,这饭钱。”
“省得,省得。”刀面反射的强光,有些刺眼。
“老头,挺上道嘛”痞子中为首的恶霸,理了个爆炸头,咂巴着嘴,众小弟迎喝道“齐大哥说得对。”
齐勇,从天虞岛主开的灵武堂,学了几年粗浅的天地神武,被同期学生刷下来后,无所事事。
这几年不知走了那门子狗屎运,抱上了前街翠玉楼主人――明善仁的大腿。
日常纠集一帮与他臭味相投的“渣滓”欺压乡里。
齐勇,走到李老头摊位前,慢悠悠说道“我们街上老大要去元荒营深造,大家相邻相亲,不资助下路费。”
去你妈的,元斗力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老大,在灵武堂被打掉三颗门牙之后。
“你明白吧。”齐勇从蒸屉拿出一个包子,放进口中汁液四溢。
“明白。”李老头瞧着齐勇一众小弟,对着沿街路过姑娘,一顿打哨。
也该轮到你还老子的饭钱!双手哆哆嗦嗦拿起菜刀。
“那还用说,是小老儿的福分。”
齐勇正吃着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李老儿潜藏在蒸汽的双手。
按步就班的街面,突然地震山摇,放在桌面的茶盏疯狂晃动。
外街道口,洪水一般人群疯狂拥进。
混乱无序的人流将街道塞得满满的,根本分不清男女老小,一窝蜂的全是人。
“要命呦,那个死鬼挤老娘胸口好痛。”
“这不是凤姐吗,可还记得我。”
“翠微楼的小冯哥?”
“是我,我的亲亲,想不到吧。”
“怎么带这么多人,“光顾”。”
“别提了,前街又有一个妖兽出没。”
蹦!蹦!蹦!
纠缠街面的人群,甩鞭子似的,从左甩道右。
连续数个来回,拥堵的长龙,一分为二。
众人一片哀嚎,当中有几个身体强壮,从人群中钻出。
“刚才,是那个龟孙,敢玩你大爷。”
刚喷出一句,脖子领就被肥头猪耳的大汉,抓到半空。
接近三米多高的巨人,嘴角流着口水。
“大爷?你也配!”
壮汉流着口水,嘴角没有张开,他正奇怪怎么发声的,身子就被摔倒地面。
“哎呦!我错了大爷。”
身子跟散架似的,不敢再嘴硬下去。
“老大,看,我没说错吧,这又多收一个孙子。”
循着声音望去,来人身材修长,眉心一点朱砂,还算俊俏的面颊,打着妇人常用的粉底。
不伦不类的妆扮,外加执扇的手,翘起一个兰花指。
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娘炮,若是十多年前,早就喊出,只是现在他可贵为玄武大道的巡查――凌玉飞。
凌玉飞玄武大道街主,自幼便被城主收养在身边,论起亲密程度来看,十二个义子打包到一块,都不如他与城主的关系。
只不过,亲哥哥智力低下,常常被人取笑,凌雄为人处事多了份敏感,尤其涉及兄长的话或事,甚至可以用瑕疵必报来形容。
上个月从西陵过来的京差,离别时路过凌大,说了一句蠢蛋,后来,听说全身包着纱布,送到船上。
这次元荒营录取人员,便没有他们兄弟二人的名字。
一想到二人行事风格,买块豆腐撞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小人谢大有,是隔壁街明善仁家的帮工。”
凌玉飞道:“可是掌管那家酒楼的主人。”
那家酒楼,自然就是翠微楼,谢大有忙磕头道:“正是,小人还经常进入内厨帮忙。”又补上一句“元大巡查跟前也说的上话。”
“二哥,你疯了。”王龙赶紧捂住他的嘴,“我那哥哥脑筋不大好,请凌大人体谅。”
元斗力这次之所以录选元荒营呼声这般高,还不是凌玉飞二兄弟排除在外,现在搬出元斗力,无异于伤口撒盐。
“捂什么教他说下去。”凌玉飞蹲下身子,打掉王龙的手“众所周知我和元斗力是“好兄弟”。”
众人:“……”
谢大有道:“我就说么。”忽然发现周围人的目光,好生奇怪,怎么说呢?就向第一次看见凌大似的,简单来说,浓缩成两个大字――傻B。
王龙脸色极是难看,一副此人已死,有事烧纸的样子。
忽然想起齐勇跟他们讲过元斗力与凌雄二人的利害关系。
再次望向凌玉飞慈眉善目,怎么看都感觉不怀好意。
“说!”凌大卯足了真劲,用力喊出。
谢大有的头发如同被台风吹过般,跟个扫帚似的。
这才醒转过来,边扇嘴巴,边告罪道:“我这臭嘴,真该死,求大人原谅。”
凌玉飞手指一摆“不,不,不,你又没得罪我,谈什么死不死的。”
“不过是抬出元斗力,压我一压。”话锋一转“听说你是有兄弟的,这街上损失一并承担。”
“我可听说,好兄弟一起扛。”
谢大有发出“啊”的一声王龙一脸不认识他的样子,抽身就走,怎么喊也不回头。
不怕,他还有一个兄弟在这里,“齐勇大哥,快出来,帮兄弟一把,做牛做马,绝无二话。”
连喊了十余遍,无人应答,嗓子都喊哑了。
“我可是给了机会,是你那帮兄弟靠不住。”
凌玉飞本来无意教他赔偿,谁教他这么不上道,居然敢揭他的伤疤,正要继续说下去,前方一阵喧哗。
“杀人啦!”
“你这个该死的老家伙,竟敢杀我大哥。”
凌玉飞喝开人群,只见之前逃走的王龙举起拳头,对着李老头肚子猛打。
李老头,也不还手,全身血污,脸若死灰。
“好你个老东西,竟敢行凶。”王龙正打着起劲,身子突然飞到半空,一只巨手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
身子落到地面时,鲜血连带着两颗大门牙咳出体外。
“在我地盘也敢行凶,真当我是摆设。”凌玉飞,一脚踩住他的肚子,温柔的双眼,逐渐转向冰冷。
王龙全身上下,被压过似的,面对这位活祖宗,那敢生出怨言,连忙摆手告罪道:“凌大人,不是我生事,是他李老头行凶在前。”
“我大哥,就死在李老实的身后”。
“哦?”
他的话语不像有假,凌玉飞走到李老实的身后,一柄明晃晃的菜刀,插在齐勇心脏处。
低下身查看,血液溅的到处都是,伤口深浅不一,显然不是孔武有力,能做出的。
李老头神情,不打自招。
凌玉飞沉思片刻,“齐勇讹诈李老头不成,欲杀李老头抢夺钱财。”
“不想因为元斗力控制不力,反而使人流失控,才致使齐勇惨死。”
“难道李老头一点责任没有。”谢大有走了进来。
面对他的质问,凌玉飞把玩着纸扇:“有啊!他错在没把你们打出去。”
“我会提醒他,人狗不如的东西,不准入内。”
“你就不怕城主问责。”谢大有满脸写着不服。
凌玉飞反而大笑,“我怕的是,二位十分珍惜“他”这段友情,执意要同赴黄泉。”
“大有哥别说了,咱们走。”王龙搀扶着谢大有消失在玄武大道。
街上行人一片欢呼,齐勇一众地痞素来不得人心,同是翠微楼出身,也多受他们欺凌,齐勇这次不得善终,也算是为他们出口恶气。二人在乡邻拥护着,消失在巷尾。
大脑混沌的李老头,人群消失半晌,无力摔倒在地上。
骑在大哥肩上的凌玉飞,瞧见李老头的表现,摇头道:“帮得了第一次,帮不了第二回,也罢就当回好人。”
凌大流着口水,“小弟,刚才我在李老头身上闻到杀意。”
凌玉飞,附耳低声道:“大哥,偶尔当回好人不错吧,这欢呼声喜欢吗。”
“嗯,喜欢。”凌大点头赞同。
“再说,给他元斗力添回堵也是好的。”
二人行进梨花铺满山神庙时,凌玉飞后背生出一股恶寒,仿佛有条恶狼盯着他。
“小弟,怎么了。”
“没什么,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凌玉飞摇头笑道。
“现在去哪。”
凌玉飞將纸扇抛在半空,“当然去看我的玉川妹妹。”
“我可听说玉川妹妹学成归来,从腾龙渡下来,就被义父接到客厅。”
“现在算算时间,也快到家了。”
“走,去明府。”
凌大迈开大步,往明府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