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缺失。
她踱着步,慢慢围着他绕了一圈,眼带狐疑:“既认识我,那便应该知晓我的真正身份。我天生地养,五识俱全,并无任何缺陷。你信誓旦旦地说是我的一部分,莫不是在攀关系?”
“是,也不是。”玉乡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若非有您,我只怕早已含恨消散在天地间,岂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又能不见妖魔之气……”她面露探究之色,“所以,你是人?”
“唔,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应该是?”她对于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
“大概……是吧。”
他不确定。
“是与不是,要由您来评说……”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见她面露不解,提示道:“在黄金山鬼神殿,您曾评曰:愚昧之人造下凶恶虚无的邪神,妄求保护,简直贻笑大方,还不如一拜我魔神,兴许有几分实现的可能……”
“嗯?”断香眨了眨眼,她说过吗?她完全没印象!
玉乡见状,忍不住扶额。看来,她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当起说书先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被一只在殿内四处徘徊的游魂听到,又见您虽为女子,却身带杀伐果决之气,自有一股威严锐气,顿时对您的话深信不疑,当即欣喜若狂地现身,乞求您让他死而复生,永远不堕生死轮回。”
“唔……”隐隐约约记得,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她想了很久,试图将那游魂的样貌给想出来。许久才缓过神来,神色古怪地打量了玉乡一眼,问道:“你是那个游魂?”
又想到遇见他时,他头戴方巾,穿长衫,一副读书人打扮。断香的脸色又古怪了几分,“你就是那个倒霉鬼?被甘田村献祭的书生,客笙?!”
玉乡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否认:“我的确是客笙。”
“可是瞧着不大像啊。”跟四百年前的客笙简直判若两人。“你是怎么将相貌完全改变的呢?还有,你身上为什么没有魔气?”
她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用魔神精元替他塑造了肉身,他却不染魔气,跟人类差不多,这是为何?
对于断香的疑惑,玉乡同样不解:“也许是因为骸骨与肉身完全融合的原因?”
四百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被她的魔威所震撼。她答应了他的请求,以他的骸骨为基础,以她的精元为血肉,施以法术,为他制造新的肉身,让他没有因长时间在人间游荡而魂飞魄散。
重新拥有肉体的他心怀感激,暗暗下定决心,等他报了仇,就去找她,追随她。
甘田村的村民不是嫌弃老人家年老体弱无法提供劳动力,不是嫌弃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碍手碍脚,所以活该被献祭吗?
那好,就让甘田村所有人都尝尝年老的滋味,让所有人都变得手无缚鸡之力!
他倒要看看,当所有人都符合献祭的要求时,这些人会选择谁献祭,还会不会冠冕堂皇的找出一大堆牺牲别人的理由?等到剐肉的刀子落在他们身上时,他们会不会为杀死他,嫌弃他碍手碍脚这一举动感到后悔!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自相残杀的戏码,他心里就畅快无比。他每日潜藏在暗处等待好戏开场,却发现甘田村的村民将他活剐至死也就罢了,竟然还打起了他骸骨的主意。
这让原本只是想给村民一点教训的他,顿时怒火中烧,头一次动了杀念。许是血肉由魔神精元铸成,本身蕴含强大魔力的关系,他心念一动间,村民就如同他设想的一样,受千刀万剐之苦,最后爆体而亡。
起初,他惊惧不已。但见村民仍是不知悔改,他又觉得这些人死不足惜。于是,再次动手时,他心中再无波澜,甚至隐隐中还有一丝快意——有仇报仇,以牙还牙,这有什么不对呢?
与此同时,他发现,只要他每动手杀一人,骸骨与肉体就多融合一分,身上的僵硬感便减少一分。
四百年过去,他的骨血完全融合到一起,外貌也跟着变了模样。却也变得越来越像个人了,类似于真正的活人——除了不会哭之外,会饿,会渴,会笑,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