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书房内,魏煜尘与一个男人对弈,男人穿着极为尊贵,正是当朝的二皇子。
云嬷嬷悄然走近,恭恭敬敬地等候在一旁。
魏煜尘眼神仍然在黑白棋子间游离,仿佛是不经意地问着,“今日的药,可有喝下去?”
“回大人,喝下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顾公子近来变得乖巧安分了,以前不太肯喝药,总是绿鹦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下,现在倒是喝得干脆利落。”云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话里不敢有一丝差错。
魏煜尘没有说话,眼神冷冷地看着棋子。
云嬷嬷等不到魏煜尘的话,便识趣地退下了。
二皇子笑着道,“我记得,她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你每日这样藏着她,不是个办法。”
魏煜尘终于抬起头,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好友,“你但凡有点上进之心,她便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我何苦要日日监视她有没有喝下那碗断送记忆的药呢!”
二皇子亦是风度翩翩,只是在魏煜尘身边,倒显得有些普通了。
“煜尘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从来只爱抚笛与吟诗,朝廷之上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啊,我是不关心的,你也休想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我只想图个清净,正阳殿的那把龙椅,谁爱坐谁坐去,我不关心。对了,这是什么?”
二皇子眼尖,眼角瞥见魏煜尘腰间佩戴的荷包,饶有兴致地问,“看上去甚是精巧,上面的玉笛也绣得栩栩如生,可否借给我看下?”
魏煜尘看了一眼荷包,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顾云安那张由于紧张泛着娇羞的脸蛋,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起。
“不借。”
二皇子见他如此,八卦心起,“不知是哪位女子绣的,居然能入得了你魏煜尘的法眼,本王甚是好奇啊。”
魏煜尘淡淡地说,“乃是景云轩的顾公子所赠。”
二皇子笑意更浓,“顾公子送你荷包,其心意可见一斑。煜尘你这副好皮囊,可真是到处招蜂引蝶。”
二皇子说归说,但心里竟也同情起顾云安来了,他作为魏煜尘多年的好友,看着他在朝堂上一步一步稳固自己的地位,其杀伐决断,不留一丝感情,外表温文尔雅,但实则冷酷无情,若是这位姑娘喜欢上他,来日知道真相之后,指不定要怎么伤心呢。
景云轩的花园里,顾云安正在闲闲地散步着,绿鹦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边。
“绿鹦,你说魏大人今天在做什么呢?”顾云安像是不经意间问着。
绿鹦像是没预料到她会这样问,愣了一下,方才答到:“今日二皇子来了,大人正在与二皇子对弈。”
二皇子?按理说,二皇子身份比魏煜尘尊贵许多,可是从绿鹦口中说出,倒是听不出任何恭敬的意思。
这个怀疑转瞬即逝,顾云安必须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一切,她知道景云轩里所有的仆人都不普通,绿鹦更不是普普通通的丫鬟,这一点,单从她走路就可以看出来,她时常不动声色地出现在顾云安的身边,若无一点功力,怎么能做到这样?
“你说这魏大人对我这么好,我总得做点什么事情报答他才是。”
接近魏煜尘,讨好魏煜尘,观察魏煜尘身边的人,既要一装到底,又要及时提取有用信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公子按时吃药,好好休息,便是对大人最好的回报。”
顾云安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似的,兴奋地看着绿鹦说,“我可以做些茶点给魏大人送去。”
“公子可是想起了什么?从前可会做茶点?”绿鹦眼神里闪过一起紧张。
顾云安一脸天真无邪地说,“我只是想试试而已,我若是不懂,厨房里的嬷嬷和丫鬟们也可以教我不是吗?”
听见她这样说,绿鹦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顾云安继续说道,“且我成日在这景云轩里,闷得慌,还不如让我做点力所能及之事,也算表达对魏大人的感激之情。”
顾云安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期待,绿鹦终于放下戒心,带她去了做糕点的小厨房。
顾云安到小厨房后,对待每个嬷嬷和丫鬟都十分恭谦,乖巧讨好,丝毫没有一丝主子的派头,且顾云安一身男子打扮,丫鬟们忍不住红着脸多瞧了几眼、多说了几句话。
绿鹦心里暗暗诧异,这顾云安竟然能将茶点做得如此精致,若是魏大人见了,应该也是会喜欢的。
正想着,顾云安拿了一块绿叶形状的糕点塞到绿鹦嘴里,绿鹦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此番动作,但见顾云安笑嘻嘻地看着她,眸子里闪动着灵光,“绿鹦你帮我尝一尝味道如何?”
绿鹦瞧着俊俏的公子哥儿,若非她是女扮男装,她或许也会如同小厨房里的丫鬟一般怦然心动了。
“好吃吗?”
绿鹦咬了一口,想不到这糕点竟是出奇地质嫩爽口、甜度适中,口齿留香,她难得一见地对顾云安露出赞赏的神情。
“公子这糕点不仅精致,味道也是极好的,想必魏大人会喜欢。”
顾云安心中一喜,笑道:“那我这便给魏大人送去。”
她忙吩咐丫鬟将糕点装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见绿鹦神色凝重的样子。
“公子不必亲自送去,魏大人的书房,怕人打扰,公子可以将糕点交给嬷嬷,嬷嬷自会安排合适的时间送去。”
顾云安的眼珠子一转,仍然没有将糕点放下的意思。“绿鹦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魏大人的,一会我轻轻地将糕点放下便走,这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绿鹦成全。”
顾云安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言辞诚恳,再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让绿鹦有几分动容。
顾云安一边说,一边走出小厨房,“我成日里在景云轩待着,正好接着这个机会到处走走,多多留心魏大人平时的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性,这样才有更多的机会报恩。”
绿鹦嘴上虽没说,却在默默地给她引路。
书房内,一个丫鬟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来到屏风前,用刚好魏煜尘可以听到的音量道,“启禀魏大人,绿鹦方才来话,顾公子正朝着书房走了过来,眼下怕是要到了。”
魏煜尘手执黑色棋子,目光流转,心生疑窦:顾云安,她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