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事情的进展也并非一帆风顺。
两天后的宰相府中。
章惇正怒目圆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指着张至道,冲着曾布一字一顿地质问。
“曾子宣!”
“你将这市利之人带来见我,是何居心?”
“他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
“你当真觉得整个大宋朝野上下,都堕落到与商人为伍了吗?”
曾布闻言,心中恼怒,却只得强装镇定。
“子厚兄莫急,且听弟一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曾布解释的话还未曾说出来,便被章惇无情打断。
“我是真没想到啊,你曾布为了一己私利,居然能自甘堕落。”
“我章惇读的是圣贤书,断然不会根你一样。”
说完,他指了指天。
“人在做,天在看,行不忠不孝之事,是会遭报应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罔顾礼法,想让我改变主意,除非让太后拿我的脑袋来祭献大宋的列祖列宗!”
曾布嘴角不由地抽搐,张至道见状,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便被喝止。
“你闭嘴!”章惇道。
他看着张至道,神色目光极尽讽刺之能事。
“一个靠着投机取巧而发展壮大的氏族,假仁假义的想用金钱收买人心。”
“你们张家,真的天真到如此地步?当圣人教义是写着玩的吗?”
“来人,送客!”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不再搭理曾布二人。
曾布面色阴冷,冲着章惇离去的方向朗声道:“章相,可别后悔啊!”
而另一边的蔡京,张至道和曾布也吃了个闭门羹。
于此同时,我们的张家大公子,完美的诠释了他父亲的那句至理名言,那就是———长得帅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张元佑从榻上坐起身子,睡眼中带着满足看着还在熟睡里的秦湘兰。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一夜了。
黄昏的微光从门缝射进房间,照在秦湘兰白皙地脸庞上,将她精致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
那双令人心动的眼,在张元佑心中,即使合上,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小巧而挺直的鼻子又将她的美貌多加了几分。
接下来就是她的小嘴了,不抹自红,看起来特别感性,柔软,令张元佑心中想趁着她熟睡时偷个香。
因光的调皮,她的眼皮动了动,密而翘的睫毛也随之眨着。
她醒了。
张元佑冲着她傻笑,便开始穿起衣服。
“你要去哪?”秦湘兰问。
“我得去忙家里的营生了,再不回去,父亲恐怕要打断我的腿。”
秦湘兰闻言,脑袋侧到一旁,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跟达芬奇他们一样,也是个艺术家。”
“他们可不只是艺术家。”
张元佑纠正,这两天,他跟达芬奇和多纳泰罗讨论了很多艺术上的事情,也从他们那学到了许多艺术之外的东西,达芬奇把它们称作“科学”。
说完,他也有些失落,道:“不过我倒希望我能随自己的愿,当个艺术家。”
“为什么?”秦湘兰不解。
“如果你有稳定的事做,为什么还要去当什么“艺术家”?”
“艺术家可不挣钱。”她道。
张元佑看着她,面色带着宠溺。
“有很多事比钱更重要。”他道
“比如?”秦湘兰问。
张元佑思索了片刻,才面露柔情,缓缓的说道。
“比如,美;比如,你。”
二人相视无言,秦湘兰看着张元佑的眼睛,像是在确认张元佑是不是真是这个想法,而后者清澈的眼神告诉她,是的。
她的眼中瞬间湿润了些,咬了咬嘴唇对张元佑道:“如果,美不能让人饱腹。”
“不能让你穿暖。”
“不能让你有躲避风雨的栖身之地。”
“那它就一无是处。”
张元佑闻言,却是没对秦湘兰的话发表看法,而是露出好奇的神色。
“你是哪里人?之前是做什么的?”他问。
秦湘兰犹豫了片刻,才回应道:“我是个采茶女。”
说完,她尴尬地笑了笑。
“这边的事忙完之后,我就要回去重操旧业了。”
“采茶女?”张元佑看着她,不住点头,没来由地问:“那你之前过的很不好吧?”
说完,两人无言,无声的对视,像第一次见面似的互相打量着对方。
张元佑看着她,呼吸愈发急促,嘴唇情不自禁地便凑了上去。
他们相拥,缠绵,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互相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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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元佑回到客店之后,迎接他的则是弟弟埋怨和不解。
“跟章相他们谈的怎么样了?”不过如沐春风的张元佑似乎并没有发现弟弟那满是责备,似笑非笑的脸色,反而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
张至道看着哥哥,话里带着讥讽:“你还记着这事呢?我以为你早忘了呢。”
张元佑提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若无其事的解释:“哥知道自己没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不。”张至道打断了他。
“你根本是啥事儿都没干。”
“这两天你都上哪去了?人影都见不着。”
说完,他失望的摇起了头。
“还来问我跟章相谈的怎么样?”
“你是来取笑我的吗?”
说完,他自嘲般看着张元佑。
“那我告诉你,我们跟章相谈崩了。”
“之前做的准备都白做了。”
“章相说他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立场,还说要去太后面前以死相逼。”
“曾大人说太后一向尊重章相,咱们没机会了!”
“谁都不知道奄奄一息的官家还能撑多久,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就只是在浪费钱!”
“我一开始就不看好这件事!”
“可爹执意要做。”
“而我的好哥哥,他引以为傲的长子,却在关键时刻不见人影,什么事也不做!”
听着弟弟对自己的责备,张元佑终于严肃起来。
“你比我能说会道,你比我更合适去做这件事。”他说。
“我比你能说会道?”张至道闻言,一时无语,不耐烦的挠着头,仰头望天:“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大的笑话吗?”
“你是怎么想出这个借口的?”他问。
“好了。”张元佑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想继承家里事,我不想当一个商人,你比我清楚。”
“可是你没得选!”张至道也毫不客气。
“你是长子。”他道。
“你生下来就是要接替父亲位置的!”
“我也没得选!”
“我生下来就是个必须得协助你这个哥哥,为了整个张家的发展而做出牺牲的牺牲品!”
“你觉得老头子会让你随心所欲?”
“在他眼里,担起整个张家的责任比什么都重要!”
“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这句话,张至道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