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这墨韵小筑的诚王书会,朱容君便是在第一时间就回到了京都城内,他所居住的客栈——同福客栈。
朱容君住的房间在二楼,屋子的面积倒是不大,除了一张大床,屋子的正中间摆了张圆桌,便是在靠窗户便还摆了一张书桌和一张摆满了各式书籍和瓷器的书架。
此刻,有一名青年坐在这圆桌旁,看书。这名青年生的是星眉剑目,面若冠玉,身着一身青衣长衫,手边还放着一柄折扇。是的,这名青年便是此前在京都府衙内带着秦家二少,三少与周杨衙堂对峙的朱志杰。
朱志杰见到这朱容君回来,便起身,走到朱容君的近前,问道:“此番前去诚王书会,可有什么收获?”
朱容君摇了摇头,又是抬起了眼皮,说道:“大哥,你认识一个叫周杨的小青年?”
周杨?
朱志杰也是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久,这才想了起来。当初,他作为秦无涯的亲信,在京都府衙与一个像是个乞丐模样的青年对峙。据秦无涯所说,这个青年就是周杨。
于是,他便把在京都府衙的那一幕说给了朱容君听。朱容君听之,则也点了点头:“看来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啊。”
“前两天,齐国使团那边来信,让我在越国这边搞点事情,引到周杨身上。”朱容君说道,“正巧,我在诚王书会上看到了周杨,所以有意去接近他。这个人不仅机警的很,而且还很张狂,直接就点了你的名字出来。”
“容君,咱们现在以大局为重,最好别去招惹他!”朱志杰说道,“前京都府尹赵舒峰就是因为信了秦无涯的话,招惹了他,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也就是因此,才躲起来的。”
当时,朱志杰他注意到了周杨当时的那个眼神,所以有意收敛了自己后续的动作,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坏了秦无涯的事情,秦无涯也在到处找他,索性就干脆躲了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去。
“那也不能就这么躲着呀。”朱容君长吁口气说道,“可别忘了,咱们来到这里为的是什么?爹是怎么死的!”
“我知道!”朱志杰说道,“所以,我打算趁着现在人多,京都守备的有疏漏,明天一早就下金陵,去找范宰执。”
“那行吧,过两天九月初十长乐坊开业,我再想办法接近一下周杨,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再说后面的事情。”朱容君长吁一口气,“毕竟,咱们还有很多事情求于这个萧慎呢。”
“那你自己最好小心一些,周杨这人惹不得,至少现在咱们惹不起。”朱容君说道。
“我知道。”朱容君说道,“你此番下金陵也小心一些,听说这范宰执也不是好惹的人。
…………
“凭轩俯兰阁,眺瞩散灵襟。绮峰含翠雾,照日蕊红林。”
这几句诗词,出自《初春登楼即目观作述怀》,寥寥二十个字却将日出时分,浓雾笼罩青山的那种朦胧感描写地淋漓尽致。
晴岚阁的绮峰楼的名字,便出自于此。
这些日子朝堂之上,太子与誉王的斗法,着实是让大渝皇帝韩垣颇为头疼,也就没了心思去一品轩做面点了,索性就来到这晴岚阁透透气,让苏皇后好好地陪一陪自己。
这不,他正在这绮峰楼二楼的平台上喝茶欣赏美景呢,那边高公公就一溜小跑,来到了这皇帝韩垣的身旁,低声说道:“陛下,诚王求见。”
这倒是让大渝皇帝韩垣颇为好奇,自己这个小儿子,平日里除了看书,写文章,要么就是外出踏青郊游,若非自己召见,他一般情况是不会来找自己的,遂也就宣诚王韩浩锦进来。
诚王韩浩锦见得父亲与皇后都在,便是跪下行了大礼。这不仅让大渝皇帝韩垣更为好奇,更是让苏皇后更加欣喜,皇帝韩垣的这五个儿子,除了这个诚王韩浩锦,每次见了她都会行大礼之外,其他皇子都仅仅只是作揖,便是她自己的亲儿子誉王韩浩锋也是如此。
大渝皇帝韩垣抬了抬眼皮,说道:“老幺啊,来找朕所谓何事啊?”
诚王韩浩锦说道:“果然还是逃不过父皇的法眼,儿臣此番前来,确实有事请奏。”
“你啊,你啊!”大渝皇帝韩垣长叹一口气,“把什么都写脸上了,朕要是看不出来,那朕岂不是个瞎子了。”
“陛下,也不可这么去说锦儿。依臣妾看来,估摸着锦儿是想成亲了,但羞于启齿,所以便这般了。”大渝皇后苏氏适时地插了句嘴。
她稍稍停顿了些许,又是笑了笑,说道,“不妨事的,我这边已经托人去给你物色人选了,若是锦儿你也有中意的姑娘,便也告诉我,我与你父皇还有淑仪妹妹(静妃的名字),一同商量。”
不得不说,这大渝皇帝韩垣的眼光还是够毒辣的,这大渝的苏皇后虽说已是接近四十的女子,但依旧灿如春华,皎若秋月,一颦一笑之间,举手投足之处,皆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若是多看上几眼,便会不由自主的被其吸引。
大渝皇帝韩垣点了点头,说道:“也到年纪了,是时候该娶亲了。”
诚王韩浩锦却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啊,他自小就跟随母亲生活在宫里,见惯了母亲每日独守空房,终日以泪洗面,所以他可不想成婚,也不敢成婚,但却也只能笑了笑,着说道:“终生大事,全凭父皇和母后做主。”
“只是……”诚王韩浩锦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只是,儿臣心里装的是另一件事情。”
“何事?”大渝皇帝韩垣皱了皱眉头。
“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文珺郡主太苦了。”诚王韩浩锦说道,“文珺自幼丧母,林将一生都是在外征战,自小就未享受过父母的呵护。如今文珺郡主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可林将却还在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中罪己自省,郡主她就是想在去西齐之前,尽一尽儿女的孝道,也怕是不可能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大渝皇帝韩垣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言语的声调也重了许多,“想让朕,放了林云韬是么?”
“儿臣只是想让郡主在远去西齐之前,尽一尽儿女的孝道,让林将也享受几日的天伦之乐。这事情要是传了出去,也不失为一桩美谈啊,父皇。”说完,诚王韩浩锦便是跪下行礼,不敢抬头看韩垣的脸色。
大渝皇后苏氏也是做母亲之人,诚王韩浩锦这一番声泪俱下的话语,着实是说动了她。于是,她也就跟着在一旁附和了一句:“陛下,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再说了,陛下,法理不外乎人情。”大渝皇后苏氏说道,“大不了,让林将享受几天的天伦之乐,等文珺去了西齐再……”
“够了!”
大渝皇帝哼了一声,他的脸色并不是太好,很显然,林云韬一事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感受到了大渝皇帝韩垣的怒气,大渝皇后苏氏也是跟着跪在了地上,不敢抬起头来。
“你们这是妇人之仁!”大渝皇帝韩垣怒哼一声:“当年那一战,我大渝有十余万将士死在了黄天荡,他们就没有父母,亲友,妻儿老小?”
“那他们的父母谁来尽孝?他们的儿女谁来教养?朕没斩了他,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几个深呼吸过后,大渝皇帝韩垣又是低头,看了眼皇后苏氏和儿子韩浩锦,便是连大气也不敢喘,遂也就又松了口,在长叹一声之后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林将的事情,朕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