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然的心里很痛,但是此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毕竟是始终心爱的男人,却隔着这样不可化解的仇恨,她不能够解释,因为他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安瑾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昏昏沉沉,坐在地上,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她只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想到,一定要想办法逃离。
或许是被酸痛的脖颈唤醒,安瑾然一个激灵,睁开双眼。
泪痕已干,她仿佛打了一场仗。
等她回过神来,不觉想到了江煜州的那个吻,她愣了愣。
现在她和江煜州这样,到底算什么关系?
她头疼欲炸,索性自己进了浴室躺在浴缸里,眼神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她猛地把自己埋进浴缸,水充斥着她的嘴巴和耳朵,她甚至觉得,就这样吧,或许就这样死了,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悲伤了。
直到有人把她从凉透了的水里捞出来,丢到了地上。
对方的力气很大,安瑾然没有缓过神来,吃力的睁开眼,发现眼前竟然站着江煜州,霎时完全惊醒。
他眼神阴狠地看着她说,“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说完他就把她的头压进了水里,她惊慌,拍打着水面,一时间卫生间都是水渍。
他放开她站起身,语气森冷,“安瑾然,你不是想代替她成为我的女人吗?我成全你。”
安瑾然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不管脸上的水渍,嘶吼:“你做梦!”
江煜州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
毕竟,当初她那么喜欢他。江煜州盯着她的眼睛,心里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实在是太倔强。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道,“别想着死在这,你要是死了,我就让安家的其他人都跟你一起,别试图挑战我,你没那个资本。”
听着他的话,安瑾然倒是笑了。
“你笑什么?”江煜州感觉十分的不爽。
“我笑你痴人说梦!”她一字一句,“我死简单,让我安家的人一起死,江煜州,你以为你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啊?”
听出安瑾然话语中的嘲讽意味,江煜州的脸色变了变,一言不发地离开。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安瑾然环着膝盖痛哭,她现在连想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江煜州出了房间,秦管家已经就端着牛奶走了进来,“安小姐,请你喝了这杯牛奶。”
“什么牛奶?你还真当江煜州是皇帝,跟他睡了要喝药避孕?”安瑾然坐在地板上,抬起双眼冷冷地笑了,“抱歉,他昨晚没成功。”
秦管家顿了顿,昨晚的事情少爷并没有提及,他也只是做一个合理的判断。
“怎么?他没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管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江煜州也有开不了口的时候。”
安瑾然冷笑一声,继续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秦管家的脸色有一些异常,只将牛奶放在地上,默默离开。
她盯着地上的那瓶牛奶,将它慢慢地倒入池子里,看着它流下去。
原本她对江煜州还抱有希望,但是从他将她按在水里的时候,从他用家人要挟她的时候,她就只剩下了恨。
连续三天,她都把自己锁在房门里不出来,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直到第四天,江煜州踹开她的门,直接把她拎起扔了出去。
“安瑾然,你摆这副模样是给谁看?我弄死你和你们安家那些人,易如反掌。”
听到安家人,她死寂的眸才有了些许亮光,“有本事你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
他双手插兜,脸色阴翳,“你还是管好你自己。”
他转身进了城堡,秦管家走上前,“从今天起,你就是江氏庄园的唯一女佣,庄园上下的卫生由你一个人打扫。”
“什么?”安瑾然皱了皱眉头惊呼出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今晨,其他的女佣都已经放假了,只余你一个人,安小姐,少爷说了,好好干,或许他一高兴就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她明白了。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信自己,解释多少遍,他都觉得她在狡辩,在给自己找掩护。
她做的任何事,都只是为了在给她自己开罪,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她冷了眸,神情冷漠地点头道,“我知道了。”
既然她决定将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那么暂时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安瑾然转身欲走,秦管家又道,“安小姐,少爷以后的生活起居,也由你负责。”
她皱眉,“为什么?”明明那么厌恶,为什么还要把她放在眼前?
让她照顾他,不怕她趁机下手吗?
秦管家笑的疏离,淡淡地说,“少爷的吩咐,我们做下人的没资格多问。”
她没再问,径自回了卧室。
自那日后,一连半月,江煜州再没有出现在城堡里,就连闻珊也没有出现,只有她和秦升守着偌大的别墅,无人问津。
他不来,她乐的清闲,免得他们一见面,他又要各种讽刺她。
江氏庄园建在郊外的半山腰上,离城区最少都要两个小时的车程。
佣人们都放假之后,连每天的供给都断了,无奈,她每天只能自己早起骑车去最近的市场去买菜。
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父母恨不能给她所有,又怎么可能让她亲自下厨。
住在城堡里半月,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做家务。
她要活下去,首先就要有活下去的能力。
安瑾然来到菜市场,熟练的挑选最新鲜的菜。
“老板,给我来条鱼,买最新鲜的。”一个熟悉又温柔的声音闯入了她的耳中。
安瑾然回头,赫然是五年未见的母亲黎明珠。
看着母亲原先乌黑的长发染上了斑白,细嫩的双手也因为常年干活变得粗糙又浮肿,身材也走了型,脊背弯了下去,感觉一下子老了许多。
妈……
她张了张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那声‘妈’。
若说她欠了谁,那一定是她的父母。
从出生就把她捧在手心,奉若珍宝,可她呢,不但没能为他们做什么,还连累的他们一把年纪却要如此操劳,连安享晚年的机会都没有。
安瑾然捏着手里的青菜,力气大的都捏变形了。
指甲陷进肉里,她才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冲过去抱住母亲的冲动。
老板看她把青菜都快捏碎了,想呵斥,可是这么漂亮的姑娘又舍不得说重话,最后只得轻轻提醒道,“姑娘,这青菜你要不要?不要你别掐,我这还得卖呢。”
她回过神放下青菜,正好黎明珠回过头来看向这里,她一慌乱,蹲下身子就躲在了菜贩的小摊里。
老板看向她刚想说什么,她就拼命指示他不要说话。
现在的她,落魄至此,有什么颜面见他们,说不定见了,还要他们为她担心。
他们为她操的心够多了,她不能再为父母增添烦恼了。
黎明珠回头看了一眼,也没太在意,买了鱼付了钱就离开了菜市场。
安瑾然偷偷摸摸地直起身子,直到看到母亲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放下心来。
整理了悲伤的情绪,她转身便离开了菜市场。
她低着头心烦意乱,刚走出菜市场,就撞上了一堵肉墙,男人坚硬的胸膛让安瑾然猛地后退,险些摔倒在地上。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一双清亮的眸子,他的眼里像包含着浩瀚星海,漂亮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