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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子罕篇(1)

原文与译文

【原文】子罕言利与命与仁。

【译文】孔子很少谈及功利,却赞成天命和仁德。

【原文】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

【译文】达巷党这个地方有人说:“孔子真伟大啊!他学问渊博,只可惜没有可以成名的专长。”孔子听说后,对本门弟子们说:“我要专长于哪个方面呢?驾车呢?还是射箭呢?我还是从事驾车好了。”

【原文】子曰:“麻冕,礼也;今也纯,俭,吾从众。拜下,礼也;今拜乎上,泰也。虽违众,吾从下。”

【译文】孔子说:“用麻布制作礼帽,符合礼仪的规定。现在大家都用黑丝绸制作,这样比过去节省多了,我赞成大家的做法。(臣见国君)首先要在堂下跪拜,这也是符合礼仪的。现在大家都到堂上跪拜,这是高傲、骄纵的表现。虽然与大家的做法不一样,我还是主张先在堂下行跪拜礼。”

【原文】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译文】孔子杜绝了四种弊病,从而做到了不主观猜疑、凭空想象;万事不绝对、不肯定;不固执己见、不拘泥;不自以为是、没有自私之心。

【原文】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译文】孔子在匡地被围困拘禁时,他说:“周文王死了以后,周代的礼乐文化不都在我的身上了吗?上天如果想要毁灭这种文化,那我早就不可能继承并掌握这种文化了;上天如果不想毁灭这种文化,那么匡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原文】太宰问于子贡曰:“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子贡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子闻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译文】太宰问子贡说:“孔夫子是位圣人吧?为什么这样多才多艺呢?”子贡说:“这本来就是上天让他成为圣人的,而且使他多才多艺。”孔子听到后说:“太宰怎么会了解我呢? 我因为少年时地位低贱,所以学会了许多卑贱的技艺。君子会有这么多的技艺吗?不会多的。”

【原文】牢曰:“子云:‘吾不试,故艺’。”

【译文】子牢说:“孔子说过,‘我年轻时没有被重用、去做官,所以就学会了许多技艺’。”

【原文】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

【译文】孔子说:“我有知识吗?其实没有知识。有一个乡下人来问我,我对他所提的问题一点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问题的正反两方面去思考、去叩问,这样就可以把问题全部搞清楚了。”

【原文】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译文】孔子说:“凤凰不飞来,黄河不再出现八卦图,我这一生也就完了!”

【原文】子见齐衰者、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

【译文】孔子遇见穿丧服的人、当官的人和盲人时,即使他们年轻,也一定要站起来;从他们面前经过时,一定恭敬地快步走过。

【原文】颜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

【译文】颜渊感叹地说:“(对于老师的学问和道德),抬头仰望,越看越觉得高大;努力钻研,越钻研越觉得不可穷尽。

看着它好像在前面,忽然又像在后面。老师善于一步一步地诱导人,用各种文化典籍来丰富学生的知识,又用各种礼节来约束弟子的言行,想停止学习都不可能,直到用尽了全力。好像有一个十分高大的东西立在我前面,虽然很想要攀登上去,却没有找到前进的路径。”

【原文】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

【译文】孔子患了重病,子路派了(孔子的)门徒去做孔子的家臣,负责料理后事。后来,孔子的病好了一些,他说:“仲由干这种弄虚作假、欺骗他人的事情已经很久了。 我明明没有家臣,却偏偏要装作有家臣,我骗谁呢?我骗上天吧?与其在家臣的侍候下死去,我宁可在你们这些学生的侍候下死去,这样不是更好吗?而且,即使我不能以大夫之礼来安葬,难道就会被丢在路边没人埋吗?”

【原文】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

【译文】子贡说:“这里有一块美玉,是把它收藏在柜子里,还是找一个识货的商人卖掉呢?”孔子说:“卖掉吧!卖掉吧!我正在等着识货的人呢。”

【原文】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译文】孔子想要搬到九夷地方去居住。有人说:“那里非常落后闭塞,又不开化,怎么能去住呢?”孔子说:“有君子去住,就不会闭塞落后了。”

【原文】子曰:“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 各得其所。”

【译文】孔子说:“我从卫国返回到鲁国以后,乐曲才得到了整理,使《雅》和《颂》各有适当的安排和位置。”

【原文】子曰:“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在外从政事奉公卿,在家闲居孝敬父兄,丧事不敢不尽力、不勤勉去办,喝酒不失态,这些事对我来说有什么困难呢?”

【原文】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译文】孔子在河边说:“消逝的时光和一切就像这河水一样啊!不分昼夜地向前流去。”

【原文】子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译文】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像好色那样好德的人。”

【原文】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也。”

【译文】孔子说:“好比用土堆山,只差一筐土就可以完成了,这时停下来,那是我自己要停下来的;好比在平地上堆山,虽然只倒下一筐土,这时继续堆土,那是我自己要坚持往前的。”

【原文】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译文】孔子说:“能听我说话而能始终不懈怠的,大概只有颜回一个人吧!”

【原文】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译文】孔子在谈到颜渊时说:“真可惜呀!我只见他不断学习、不断前进,从来没有看见他停止过。”

【原文】子曰:“苗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译文】孔子说:“庄稼出了苗而不能吐穗开花的情况是有的;吐穗开花而不结果实的情况也是有的。”

【原文】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 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译文】孔子说:“年轻人是值得敬畏的,怎么就知道后一代不如前一代呢?如果到了四五十岁时还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了。”

【原文】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改之为贵。 巽与之言,能无说乎?绎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译文】孔子说:“符合礼法的正言规劝,谁能不听从呢? 听了以后,并按其来改正自己的错误才是可贵的。恭顺赞许的话,谁能听了不高兴呢?但只有认真推究、分析并鉴别其真伪是非,才是可贵的。只是高兴而不去分析,只是表示听从而不去改正错误,(对这样的人)我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原文】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译文】孔子说:“要以忠信为主,不要同与自己不同道或不如自己的人交朋友;有了过错,就不要怕改正。”

【原文】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译文】孔子说:“一国军队,可以更换其主帅;但一个男子汉,其志向是不能强迫改变的。”

【原文】子曰:“衣敝缊袍,与衣狐貉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道也,何足以臧?”

【译文】孔子说:“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与穿着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认为是可耻的,大概只有仲由吧。《诗经》 中说,‘不嫉妒,不贪求,为什么说不好呢?’”子路听后,终身在背诵这句诗。孔子又说:“只做到这样,怎么能说够好了呢?”

【原文】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译文】孔子说:“到了寒冷的季节,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谢的。”

【原文】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译文】孔子说:“聪明人不会迷惑,仁德的人不会忧愁,勇敢的人不会畏惧。”

【原文】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译文】孔子说:“可以一起学习的人,未必都能一起学到道;能够一起学到道的人,未必能够坚守道;能够坚守道的人,未必能够随机应变、灵活用道。”

【原文】“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译文】古代有一首诗这样写道:“唐棣树的花朵啊,翩翩摇摆。我岂能不想念你吗?只是由于你家住的地方太远了。”孔子说:“他还是没有真的想念,如果真的想念,有什么遥远不遥远的呢?”

医说

什么都懂一点,什么都不很精,这是对全科医生的基本要求,但对于专科医师来说,必须是什么都懂,有一门特精。

专业细化和亚专业分化是现代医学发展的方向和要求。孔子在原则问题上和大是大非面前坚持己见;在涉及人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时,不愿作出让步。孔子对学生的教育方法是“循循善诱”,这是当今为人师者所遵循的原则之一。孔子一方面四处游说,以宣传礼治天下为己任,期待其道能行于天下;另一方面,他也随时准备从政,依靠政权的力量去推行其所倡导的礼,这就是孔子“待贾而沽”的求仕心理。孔子认为,只要有君子去落后的地方住,去传播文化知识,去开化人们的愚蒙,那么这些地方就不会闭塞落后了。忠与孝是孔子特别强调的两个道德规范;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自觉自愿是孔子特别强调的道德品质塑造原则。有的人很有前途,但不能坚持始终,最终达不到目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一种新陈代谢,一种发展和进步,一种传承和创新。依照礼法和规定去改正自己的错误,这才是问题的实质和关键,才是最重要的。对逆耳忠言和顺耳之言的是非真伪,应加以仔细辨别。“匹夫不可夺志”,这种独立的人格,任何人都无权侵犯。作为个人,应维护自己的尊严,不贪求、不嫉妒、不受威胁利诱,始终保持自己的“志向”高远和“人格”完整。

人是要有骨气的,作为有远大志向的君子,就应像松柏那样,挺立山顶,坚忍不拔;就应像磐石那样,稳如泰山,不随波逐流,而且能够经受各种各样的严峻考验。君子才广,为“艺”,小人才疏,为“器”。“吾不试,故艺。”“君子不器。”“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易经》中说:“君子以经纶”,应以天下为重,努力使自己成为才广识博的有用人才。

孔子按人格境界,将人分为三类(三境):小人,君子,圣人。按心理范畴,孔子又将以上三类人各自分为三种(三界):智者,勇者,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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