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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宗、睿宗时期

一、昏庸的中宗

(一)武氏继续掌权

唐中宗即位之后,遂立其妻韦氏为皇后,并追赠皇后父韦玄贞为上洛王,母崔氏为妃。中宗这种行为遭到了左拾遗贾虚己的批评,却没有引起中宗的重视。

韦后欲仿效武则天干预朝政,中宗每坐朝,其必施帷幔坐于殿上,引起了朝臣的极大不满。桓彦范上表中宗,请求不要让韦后出外朝干预国政,中宗不听。干预朝政的除了韦后外,还有安乐公主与上官婉儿等人。安乐公主出生在中宗与韦氏迁往房州的途中,因而特别受到中宗的钟爱,于是愈加骄横。上官婉儿本是高宗时宰相上官仪的孙女,上官仪被杀后,其家被籍没,上官婉儿当时尚幼,被收入掖庭为奴。长大后聪慧异常,明习吏事,善撰诗文,因而得到武则天的喜爱,命其在宫中掌管文书表奏,尤其是圣历以来,“百官表奏多令参决”。中宗即位后,仍命其专掌制命,并且封为婕妤,使其得以弄权于禁中。

当初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时并没有诛杀武氏诸王,目的是留给中宗诛之。关于这一点,《资治通鉴》卷208有明确的记载,张柬之说:“主上昔为英王,时称勇烈,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实际也是为中宗着想。中宗即位之后,张柬之等人遂劝中宗诛杀诸武,中宗不听。张柬之又说:武则天“革命之际,宗室诸李,诛夷略尽;今赖天地之灵,陛下返正,而武氏滥官僭爵,按堵如故,岂远近所望邪!愿颇抑损其禄位以慰天下!”也就是退一步请求贬降诸武官爵,中宗仍不听。敬晖等人又率百官上表,请求降诸武王爵,中宗不许。后来在百官的再三要求下,才勉强将武三思、武攸暨等降为郡王,武懿宗等十二人降为公爵。

中宗不仅不愿诛杀诸武,而且还与武三思打得火热,多次微服前往武三思家。监察御史崔皎密表进谏,中宗反而将其所谏之言泄露给武三思,引起了武三思等人对崔皎的切齿痛恨。

中宗即位后,虽然以魏元忠、张柬之、崔玄、袁恕己等人为宰相,敬晖、桓彦范为纳言,但是对他们并不完全信任,他们关于政事的意见也多不听取,但是对武三思却言听计从。武三思之所以在中宗复位后仍旧能够擅权,与韦后不无关系。据载,武三思与上官婉儿私通,关系非同一般,上官婉儿又将他推荐给韦后,韦后遂将其引荐给中宗,因此武三思可以随意出入禁中,深得中宗的信任。韦后之所以如此善待武三思,除了其女安乐公主的驸马武崇训是武三思之子,两家为儿女亲家的关系外,韦后本人也与武三思私通。中宗畏惧韦后,对其百依百顺,以至于她们卖官鬻爵,胡作非为。史载:“韦后及太平、安乐公主等用事,于侧门降墨敕斜封授官,号‘斜封官’,凡数千员。内外盈溢,无听事以居,当时谓之‘三无坐处’,言宰相、御史及员外郎也。”(《新唐书·选举志》)所谓“斜封官”,即没有正式制敕和经过正规铨选程序而授予的官职。

由于武三思权势甚大,使得一些投机分子纷纷投靠其门下,成为其党徒。如考功员外郎崔湜,本是敬晖的心腹,敬晖等为了制约武三思,命其为耳目,刺探诸武动静。崔湜见中宗亲近武三思而疏远敬晖等,于是转而投靠武三思,将敬晖等的密谋全部告诉了武三思。武三思为了鼓励崔湜,遂提升其为中书舍人。殿中侍御史郑愔原为二张心腹,二张被杀后被贬为宣州司士参军,又因为贪赃事发,只好弃官逃亡。后来他潜入洛阳,投到武三思门下,为其出谋划策,武三思又设法任命其为中书舍人。史载:“三思令百官复修则天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大权尽归三思矣。”(《资治通鉴》卷208)这里所谓“五王”,就是指张柬之等五人。

关于五人封王也与武三思有关。武三思与韦后将这五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他们对中宗说:五人恃功专权,于社稷不利。昏庸的中宗竟然信以为真。于是武三思给中宗出谋划策,将张柬之等五人封为王,而罢去其相权,外不失尊宠功臣之意,内实夺其权。中宗大喜,于是封敬晖为平阳王,桓彦范为扶阳王,张柬之为汉阳王,袁恕己为南阳王,崔玄为博陵王,罢知政事,赐金帛鞍马,只令参加朔望朝,即每月初一、十五举行的大朝会。

(二)五王之死

韦后与武氏的专权擅政,使得参与神龙政变的众臣心灰意冷,人人自危。如右羽林将军、弘农郡公杨元琰,见武三思专权,遂请求弃官为僧,中宗不许。敬晖得知此事,嘲笑说:假如此事让我早知道,一定劝皇上同意其请求,割去胡头,岂不更妙。因为杨元琰多胡须,相貌类似胡人,故敬晖才这样相戏。杨元琰说:“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乃由衷之请,非徒然也。”对杨元琰的这种态度,敬晖很不高兴。后来,五王被害,唯独杨元琰安然无事。张柬之见中宗如此昏庸,也心生退意,上表请求退归故乡养疾。此举正合中宗心意,遂任命张柬之为襄州刺史,但却不许掌管州事,给全俸养疾。

张柬之虽然离开了京师,但敬晖、桓彦范、袁恕己等人尚在京师,武三思仍然深感不安,于是设法将此三人分别贬为滑、洺、豫三州刺史,将他们赶出了朝廷。至于崔玄,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被任命为检校益州长史、知都督事,不久,又贬为梁州刺史。至此,神龙政变的主要功臣基本被贬黜殆尽。

即使如此,武三思仍不罢休,非将神龙功臣诛杀殆尽不可。少府监丞宋之问与其弟宋之逊为二张同党,被贬岭南,逃回洛阳,住在好友光禄卿、驸马都尉王同皎家。王同皎见武三思与韦后擅权,经常与亲属议论此事,切齿痛恨。宋之逊为了讨好武三思,便派人将此事告诉了武三思。武三思遂指使人诬告王同皎与洛阳人张仲之、祖延庆、武当丞周憬等勾结,招纳壮士,打算杀死武三思,然后派兵入宫,废去皇后。导致王同皎等被斩,并籍没其家。周憬逃入比干庙中,大声呼曰:“比干古之忠臣,知吾此心。三思与皇后淫乱,倾危国家,行当枭首都市,恨不及见耳!”说罢自刎(《资治通鉴》卷208)。而宋之问、宋之逊等却因此功而重新得到任用。

敬晖等人虽然被贬到外地,武三思仍不放过,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他与韦后日夜在中宗面前诉告,诬陷他们结党营私。神龙二年(706)三月,中宗下令将敬晖贬为朗州刺史,崔玄为均州刺史,桓彦范为亳州刺史,袁恕己为郢州刺史。又将黄门侍郎宋璟贬为检校贝州刺史。这年五月,刚刚将武则天安葬完毕,武三思便又指使人诬告张柬之等五人通谋,于是将张柬之贬为新州司马,敬晖为崖州司马,桓彦范为泷州司马,袁恕己为窦州司马,崔玄为白州司马,并且削去他们的封爵。

张柬之等人虽然屡遭贬逐,但只要他们人还在,对武三思来说终究是一个威胁,于是他又想方设法置他们于死地。经过一番谋划,终于想出了一条毒计。武三思指使人暗中将韦后的种种丑行写在纸上,张贴于洛阳的热闹处天津桥,呼吁加以废黜。中宗得知此事后大怒,命御史大夫李承嘉追查此事。李承嘉遂上奏说此事乃张柬之等五人指使而为,并说明在废后,实则谋逆,请求处以族诛之刑。武三思又指使安乐公主在宫内谮告,侍御史郑愔在外进奏,内外夹攻,务要置张柬之于死地。中宗因为在即位之初曾赐张柬之等人铁券,恕十死,于是便将张柬之流放泷州,敬晖流放琼州,桓彦范流放瀼州,袁恕己流放环州,崔玄流放古州,其子弟年龄在十六岁以上者全部流放岭南。武三思见目的没有达到,又指使太子上表,请诛杀五人三族,中宗仍然不许。

中书舍人崔湜对武三思说:此五人异日北归,终为后患,不如遣使假称诏命而杀之。武三思问谁可为使者?崔湜推荐了大理正周利用。此人曾被张柬之贬为嘉州司马,因此而愤愤不平,对张柬之等恨之入骨。于是遂提升周利用为右台侍御史,命其出使岭外。周利用到达时,张柬之、崔玄二人已经病死,遂将桓彦范乱杖打死,将敬晖剐而杀之。袁恕己平时迷信于神仙之术,服用黄金,于是逼其饮用野葛汁,这是一种毒草,食之则死。袁恕己饮数升而不死,毒发倒地,指甲手指脱落,周利用命人乱棍打死。周利用回朝后,被提升为御史中丞。

武三思杀死五王后,权倾朝野,得意忘形,常常说:“我不知人世间何谓善人,何谓恶人,只要对我好则为善人,对我恶则为恶人。”在朝中他拥有一大批党羽,许多朝臣都纷纷依附于武三思,兵部尚书宗楚客、将作大匠宗晋卿、太府卿纪处讷、鸿胪卿甘元柬等皆为其羽翼,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俊、光禄丞宋之逊、监察御史姚绍之等五人为其耳目,时人称之为“五狗”。

(三)韦后专权

皇后韦氏,京兆万年人。韦氏家族是京兆地区著名的大士族,但是在唐朝初年,她这一支的政治地位却不高,其祖父韦弘表在贞观中仅任曹王府典军,其父韦玄贞任普州参军。中宗为太子时纳韦氏为妃,于是提拔韦玄贞为豫州刺史。在武则天统治时期,韦氏也是历经磨难,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据载,在房州时,中宗惧不自安,每闻朝廷使者到,惶恐欲自杀。韦氏劝慰说:“祸福倚伏,何常之有,岂失一死,何遽如是也!”二人相依为命,“情义甚笃”。中宗为了报答韦氏,竟对其说:“一朝见天日,誓不相禁忌。”(《旧唐书·韦庶人传》)这也是韦氏肆无忌惮的一个重要原因。

韦后与武则天一样,均是权力欲极强的女人,但却不具备武则天那样的政治才干与手腕。她一面上表请求将成丁的年龄改为二十三岁,老丁改为五十九岁,以减轻农民的赋役负担,同时又请求天下士庶母丧服孝三年,以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又胡作非为,卖官鬻爵,打击正直官员,搞得朝野上下怨声载道。韦后弟韦洵早亡,赠爵为汝南王,并与宰相萧至忠亡女举行冥婚合葬。韦后又为其舅崔从礼之子娶萧至忠另一女儿,成婚之日,中宗作为萧氏婚主,而韦后则作为崔氏婚主,“时人谓之‘天子嫁女,皇后娶妇’”(《旧唐书·萧至忠传》)。韦后还纵容家人胡作非为,其七妹封崇国夫人,“嫁将军冯太和,权倾人主,尝为豹头枕以辟邪,白泽枕以辟魅,伏熊枕以宜男”(《旧唐书·五行志》)。冯太和死后,又改嫁嗣虢王李邕。监察御史姚绍之贪赃五千贯,据法当死,韦后妹极力保护,免死贬为琼山县尉。

秘书员外监郑普思在雍、岐二州以妖术蛊惑人心,图谋不轨,被当地官员捕获。郑普思妻第五氏善于装神弄鬼,深为韦后所宠信。第五氏将此事告知韦后,韦后遂通过中宗命令将郑普思释放。洛州偃师人燕钦融见韦后专权乱政,上奏中宗,韦后大怒,“劝中宗召钦融廷见,扑杀之。宗楚客又私令执法者加刃,钦融因而致死”(《旧唐书·燕钦融传》)。“定州人郎岌,亦备陈韦庶人(指韦后)及宗楚客将为逆乱之状,中宗不纳,而韦庶人劝杖杀之。”(《旧唐书·郎岌传》)

韦巨源与韦后同族,韦后认其为昆弟,附其籍。景龙二年(708),韦后自言其衣箱内有五彩云,韦巨源认为这是祥瑞之兆,劝中宗宣布于天下,并颁大赦之令。韦巨源见中宗昏庸,遂劝韦后行武则天之事。不久,举行南郊大典,韦巨源请求韦后为亚献,自己为终献。

由于韦后势大,除了韦巨源、宗楚客、杨再思等宰相依附外,还有纪处讷、窦怀贞等一批朝廷重臣也成为其党羽。尤其是窦怀贞更是卑鄙无耻。他时任御史大夫、检校雍州长史,掌管京师长安地区的行政大权。为了讨好韦后,改名从一,以避韦后之父名讳。窦怀贞丧妻,韦后乳母本为蛮婢,年纪已老,嫁与窦怀贞为妻,封莒国夫人。当时习惯上称乳母的丈夫为阿,窦怀贞每次谒见皇帝或者进奏表疏,必称“皇后阿”,时人遂称其为“国”,而窦怀贞不但不感到羞耻,反而洋洋得意。

韦后对自己的子女百般呵护,关于安乐公主的情况后面还要专门介绍,这里只就其所生的另一女儿长宁公主的情况略加介绍。长宁公主为安乐公主之姐,下嫁杨慎交。她曾在洛阳建造府第,命杨务廉主持营建,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建成后遂提拔杨务廉为将作大匠,此人后来却贪赃数十万而被免官终身。迁居西京长安后,中宗将高士廉的旧宅与左金吾卫营房拨给长宁公主为府宅,又将坊西的空地扩展为鞠场(球场)。在这一区域建起了华丽的府第,广厦千间,楼高三层,筑山浚池,成为一座规模宏大的建筑群。中宗与韦后多次亲幸其府,饮酒赋诗,尽欢而罢。洛阳废永昌县,长宁公主请求将其公廨赐给自己为府第,又将魏王李泰的原府第强行霸占过来,修建了大量的楼台亭阁,华丽程度可与西京宅第相比美。长宁公主“内倚母爱,宠倾一朝”,与安乐、宜城二公主争任事,收受贿赂。后来韦后被诛,长宁公主失去庇护,丈夫杨慎交被贬到外地,遂卖其在长安的府第,仅木石一项就价值二十亿钱,可见其奢华之一斑。

但是对非自己亲生的子女,韦后不但不加以关照,反而进行陷害。谯王李重福,中宗第二子,历任国子祭酒、左散骑常侍等职。李重福之妃是张易之的外甥女,于是便给他人造成了诬陷的口实。神龙初年,中宗即位不久,韦后就诬陷他与张易之兄弟勾结,结果被贬为濮州员外刺史。后又转到更为偏远的均州(今湖北丹江口西北)任职,且不许其过问政事。景龙三年(709),中宗举行南郊大典,大赦天下,流人皆放还,李重福却不许返回京师。不得已李重福只好上表自陈,表示只要允许自己一睹圣颜,“虽没九泉,实为万足。重投荒徼,亦所甘心”(《旧唐书·庶人重福传》),却不被理会。

(四)荒唐的君主

唐中宗李显即位后不久便被其母武则天废去,降为庐陵王,迁到外地安置。由于李显的特殊身份,武周统治末年,全国臣民对其寄予了很高期望,希望他能重整混乱的政局,开创李唐统治的新局面。然而其重新即皇帝位后的所作所为却使广大臣民大失所望,反而使当时的政治更加混乱,朝中奸佞横行,韦后、武三思专权,卖官鬻爵,贿赂公行,所用宰相不是韦后、武三思之党,便是奸佞之徒,即使有个别正直之士,如魏元忠等人,由于屡受政治迫害,也改变了原有立场。因此,中宗一朝,政治黑暗,国事不理,朝廷内部潜伏着极大的政治危机。

中宗即位的次月,便授予武三思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并加实封五百户,连同以前所封达到一千五百户之多。封定安郡王、驸马都尉武攸暨为定王、司徒,加实封四百户,连同以前所封达到一千户。由于此时武氏诸王声名狼藉,权力还控制在神龙政变功臣手中,所以武三思与武攸暨只好力辞新授官爵,但中宗此举还是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冷落了许多正直朝臣之心。

中宗用人全凭个人好恶,不按朝廷制度行事,如术士郑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皆以妖妄为上所信重”。于是便在神龙元年(705)四月,“墨敕以普思为秘书监,静能为国子祭酒”(《资治通鉴》卷208)。所谓“墨敕”,是从宫中直接颁发,不经过中书、门下两省,也没有加盖皇帝印玺。桓彦范、崔玄力言不可,中宗却说已经颁布,不能更改。神龙二年,又加僧慧范等九人五品官阶,赐爵郡公、县公;道士史崇恩等亦加五品阶,授国子祭酒同正之职。其在东宫的旧僚不问贤愚也都得到重用,如魏元忠、韦安石、李怀远、唐休璟、崔玄、杨再思、祝钦明等,皆以东宫旧僚而同时拜相。左卫将军邽纪讷娶武三思的妻姐为妻,而被提拔为检校太府卿。至于宦官超迁七品以上官者达千余人。

唐朝自开国以来,公主非特殊情况不开府,不置官属。中宗即位的次年正月,即命太平、长宁、安乐、宜城、新都、定安、金城诸公主皆开府,置官属。加上韦后、太平、安乐等人的卖官鬻爵,使得官员数量大增,不仅加重了政府的财政负担,而且造成很不好的历史影响。在这一时期,诸王、公主的封户数也极大地膨胀了。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时期相王实封户数一万户,太平公主一万户,安乐公主四千户,长宁公主三千五百户,卫王、温王各二千五百户,新都、宜城、定安三公主各一千三百户,宣城公主一千户,武三思一千五百户,武攸暨一千户。贞观末年规定:“诸王并宜食一千户封。”可见,此时的实封户数已大大地突破了太宗时的规定,以至于给百姓造成了极大的经济负担,景龙三年(709)敕也承认:“应食封邑者,一百四十余家,应出封户凡五十四州。”“皆天下膏腴物产。其安乐、太平公主封,又取富户,不在损免限,百姓著封户者,甚于征行。”(《唐会要》卷90《缘封杂记》)唐朝的赋税制度规定:如遇灾害,收成十分损四以上免租,损六以上免调,损七以上课役全免。安乐、太平公主的封户“不在损免限”,从而使得这些百姓难以承受沉重的剥削,破产逃亡者甚众。同时还对国家财政收入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形成了“国家租赋,大半私门;私门资用有余,国家支计不足”的局面(《唐会要》卷90《缘封杂记》)。

更为荒唐的是,在中宗统治期间,宫禁制度荡然无存。据《旧唐书·韦庶人传》载:“引武三思入宫中,升御床,与后双陆,帝为点筹,以为欢笑,丑声日闻于外。”中宗还允许宫女数千人夜出观灯,有与人私通甚至逃逸不还者。他允许宫中担任内职的女官出入禁中,上官婉儿及宫人中得到中宗宠信者皆有外宅,“出入不节,朝官邪佞者候之,恣为狎游,祈其赏秩,以至要官”(《旧唐书·韦庶人传》)。他还“命宫女为市肆,公卿为商旅,与之交易,因为忿争,言辞亵慢,上与后临观为乐”(《资治通鉴》卷209)。在唐代虽然社会风气较为开放,但宫禁制度还是颇严的,像中宗时期这样纵容者,还是比较少见的。正因为如此,宫官及嫔妃中与朝官私通者便不可避免了。如上官婉儿先授婕妤,后加昭容,作为皇帝的嫔妃却先后与武三思、吏部侍郎崔湜私通。后来崔湜得以拜相,便是出于上官婉儿之力。

正是由于中宗宫禁不严,后妃得以弄权干政,致使其政治野心膨胀,后来中宗遇弑而亡,一定程度上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二、中宗之死

(一)太子李重俊之死

李重俊,中宗第三子,宫人所生。圣历元年(698)封义兴郡王,神龙元年(705)封卫王,任洛州牧,不久又升任左卫大将军、扬州大都督。由于中宗的长子李重润已死,次子李重福被贬在外地任官,在中宗诸子中李重俊年长,故于神龙二年七月立其为太子。

史载:“重俊性虽明果,未有贤师傅,举事多不法。”(《旧唐书·节愍太子重俊传》)李重俊被立为太子后不久,中宗遂任命秘书监杨璬、太常卿武崇训为太子宾客,杨璬即杨慎交,为长宁公主驸马,武崇训为安乐公主驸马,年轻贵宠,“无学术,惟狗马蹴踘相戏昵”(《新唐书·节愍太子重俊传》)。太子宾客“掌侍从规谏,赞相礼仪”,是东宫的重要臣僚。中宗不知选择正直方正的贤臣为东宫官属,却以此等人物辅佐太子,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应尽之责。太子左庶子姚珽数上书谏诤,右庶子平贞慎又献《孝经议》、《养德传》以为劝谏,李重俊虽然欣然受纳,但却不愿改正。李重俊本来性格果敢,早年缺乏良好的教育,成为太子后又没有正直之臣辅佐教导,处事急躁,稍有挫抑,容易铤而走险。

由于李重俊非韦后亲生,因此韦后对李重俊非常厌恶。武三思与韦后勾结,又有上官婉儿相助,“每下制敕,推尊武氏”(《资治通鉴》卷208),引起了太子的不满。史载:“武三思挟韦后势,将图逆,内忌太子。”(《新唐书·节愍太子重俊传》)于是便指使其子武崇训教唆安乐公主经常凌辱太子,呼其为奴。安乐公主还多次向中宗提出废去太子,立自己为皇太女。中宗虽没有应允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但也没有进行谴责。所有这一切都引起了太子李重俊的极大愤慨。

景龙元年(707)七月,太子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将军李思冲、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率羽林千骑兵三百余人冲入武三思家,杀死了武三思及其子武崇训,同时杀死的还有其同党十余人。又指使左金吾卫大将军、成王李千里及其子天水王李禧分兵把守宫城诸门,然后太子与李多祚等引兵从肃章门而入,搜索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等人。中宗急忙与韦后、安乐、上官等人登上玄武门楼躲避,同时命令右羽林大将军刘景仁率飞骑百余人在楼下守卫。宰相杨再思、李峤与兵部尚书宗楚客等拥兵屯于太极殿,闭门自守。太子与李多祚率兵进至玄武门楼,被守卫的士兵所阻止,加之看到中宗在楼上,一时不知所措,按兵不战。中宗见太子之兵迟疑不进,知其心有顾虑,遂在楼上对李多祚所率的千骑喊道:“汝辈皆朕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苟能斩反者,勿患不富贵!”于是千骑反戈相击,斩李多祚、独孤祎之、沙吒忠义等,余众溃散。李千里与李禧攻右延明门,欲杀宗楚客等人,战败而死。太子李重俊率残余士卒逃往终南山,行至鄠县西,仅余数骑,在林下休息时被左右所杀。昏庸的中宗竟将太子之首级用来祭武三思、武崇训之灵柩,然后枭之于朝堂。

接着中宗又下诏废李重俊为庶人,凡是参与此次行动者皆斩杀,太子之兵经过诸门的把守者全部流放。赠武三思为太尉、梁宣王,武崇训为开府仪同三司、鲁忠王。安乐公主还请求将武崇训之墓号为陵,由于朝臣反对而作罢。

李重俊此次起兵,本意是在诛杀诸武、安乐公主、上官婉儿等人,废韦后为庶人,并非针对中宗而来。之所以失败,主要原因是其党人心不齐。参与此事的主要人物宰相魏元忠与大将军李多祚,关键时刻迟疑不战,阴持两端,致使战机丧失。《旧唐书·魏元忠传》载:“元忠又嫉武三思专权用事,心常愤叹,思欲诛之。”又载:“节愍太子起兵诛三思,元忠及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皆潜预其事……太子兵至玄武楼下,多祚等犹豫不战,元忠又持两端,由是不克。”当时太子与李多祚所率之兵多,把守玄武门楼之兵少,如果全力攻击,并不难获胜。李多祚等人的动摇不仅使此次政变失败,而且也使自己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李多祚当场被杀,魏元忠虽然侥幸得以活命,但其子魏昇却被杀死。

后来,唐睿宗即位,追赠李重俊为节愍太子。

(二)安乐公主恃宠

安乐公主,中宗最幼女,生于赴房州途中,中宗脱衣裹之,故取名裹儿。由于生于艰难之时,所以对其特别珍爱。安乐公主成年后,下嫁武三思之子武崇训。武崇训死后,她又嫁给了武承嗣的第二子武延秀。

武延秀在武则天统治时期曾奉命前往突厥迎娶默啜可汗女为妻,但默啜却不愿把女儿嫁给武氏子弟,因而将武延秀扣留下来,长期不得归。直到神龙初年,突厥请和,才放回武延秀。归来后封桓国公,授左卫中郎将。由于武延秀与武崇训是堂兄弟关系,所以经常出入安乐公主府第。武延秀美姿仪,且久在番中,会说突厥语,常在安乐府中唱突厥歌,跳胡旋舞,姿态潇洒,甚得安乐欢心。武崇训死后,安乐公主遂改嫁武延秀。为了使安乐公主高兴,其出嫁时,中宗允许动用皇后仪仗,出动禁兵盛其仪卫,令安国相王李旦为障车,中宗与韦后登安福门楼亲观,赐宴三日,灯烛彻夜如昼,并且为之大赦天下。

安乐公主生活奢侈,她出嫁武延秀时,“蜀川献单丝碧罗笼裙,缕金为花鸟,细如丝发,鸟子大如黍米,眼鼻嘴甲俱成,明目者方见之”。她还有一裙,用百鸟毛织成,“正看为一色,旁看为一色,日中为一色,影中为一色,百鸟之状,并见裙中”。值钱百万,由尚方织成,当时共织成两件,另一件献给了韦后。自此以后,王公贵族妇女纷纷仿效,以至于“江岭奇禽异兽毛羽,采之殆尽”(《旧唐书·五行志》)。她“与长宁公主竞起第舍,以侈丽相高,拟于宫掖,而精巧过之”。即使这样她还不满足,请求将昆明池赐给她作为私家之湖,中宗因为百姓赖以渔捕为生,没有同意。安乐不悦,于是强夺民田挖掘沼池,广袤数里,一说四十九里,“累石象华山,引水象天津,欲以胜昆明,故名定昆”(《资治通鉴》卷209)。安乐公主还广建佛寺,致使国家财力困竭。安乐公主与武崇训所生子年仅数岁,授金紫光禄大夫、太常卿同正员、左卫将军,封镐国公,赐实封五百户。安乐公主与武延秀所生子满月时,中宗与韦后亲至其府第,命宰相李峤、诗人宋之问、沈佺期、张说、阎朝隐等数百人赋诗赞美,并且当场颁布赦令。

安乐公主还干预朝政,滥授官爵。她仗着父母的宠爱,“恣其所欲,奏请无不允许,恃宠横纵,权倾天下,自王侯宰相已下,除拜多出其门”(《旧唐书·外戚列传》)。她经常自写诏敕,然后掩盖其文请中宗签署,“帝笑而从之,竟不省视”(《旧唐书·韦庶人传》)。当时诸公主皆开府置官吏,其中尤以安乐公主所置官吏最滥。当时安乐、长宁公主等皆大肆卖官,“虽屠沽臧获,用钱三十万,则别降墨敕除官……钱三万则度为僧尼,其员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凡数千人”(《资治通鉴》卷209)。许多朝臣见安乐公主权势甚大,纷纷投靠,以获得美官。如益州成都人闾丘均,经安乐公主推荐,起家就任太常博士。还有些官员贪赃枉法,本应治罪,由于安乐公主庇护而得以逍遥法外。如崔湜因为投靠上官婉儿而得以拜相,后与郑愔同掌铨选,由于受贿滥授官职,被御史劾奏,贬为江州司马。后来由于安乐公主从中周旋,改任襄州刺史,不久,又召回京师任尚书左丞。宦官左监门卫大将军薛思简等有宠于安乐公主,纵暴不法,被御史弹劾,御史大夫窦怀贞畏惧安乐公主,竟然扣押了弹劾表章。金城公主出嫁吐蕃,命宰相赵彦昭充使护送。赵彦昭担心自己外出,权力被他人所夺,遂通过安乐公主请求留在京师,中宗遂遣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代赵彦昭前往。

由于安乐公主势大,一些阿谀之徒遂不遗余力地讨好她,以期获得政治上的好处。比如国子祭酒祝钦明,在中宗即将举行南郊大典时,上书请求以皇后为亚献,又请求以安乐公主为终献,以讨好安乐公主。后来因为反对力量甚大,只好作罢,他的这种行径也遭到人们的唾弃。“长宁、安乐诸公主多纵童奴掠百姓子女为奴婢。侍御史袁从之收系狱,治之,公主诉于上,上手制释之。”袁从之坚决反对,说“陛下纵奴掠良人,何以理天下!”中宗还是强行将这些童奴释放(《资治通鉴》卷209)。安乐公主还与太平公主各树朋党,“更相谮毁”,争斗得不可开交。

(三)上官婉儿其人其事

上官婉儿,为唐初诗人上官仪的孙女。史载:上官婉儿“辩慧善属文,明习吏事,则天爱之”。她曾经因事而触怒武则天,受到黥面的刑罚,因其有才,才得以继续留在宫中。据段成式《酉阳杂俎》卷8《黥》载:“今妇人面饰用花子,起自昭容上官氏所制以掩点迹。”也就是说唐代妇女的这种化妆术源于上官婉儿,她为了遮掩面部的黥痕,不得已在面部画上花子,影响所及,人们纷纷仿效,竟成为一代之风尚。“自圣历以后,百司表奏多令参决。”不过在武则天统治时期,上官婉儿虽然可以参与政治,但却不敢过分揽权。中宗即位后,又命其专掌制敕的起草,“益委任之,拜为婕妤,用事于中”(《资治通鉴》卷208)。她与武三思、韦后等勾结起来,专权擅政,一时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上官婉儿长期生活在武则天身边,对武则天的政治手腕非常熟悉,也非常佩服。她见韦后权力欲极强,而中宗懦弱无能,遂劝韦氏行武则天故事,以收买人心。韦氏提出的天下士庶为母服丧三年以及改变成丁制度的动议,都是出自上官婉儿的建议。她想利用韦后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政治利益。她除了协助武三思、韦后做了许多祸乱朝政的事情外,当然也做了一些有益的事情。史载:“婉儿常劝广置昭文学士,盛引当朝词学之臣,数赐游宴,赋诗唱和。”(《旧唐书·上官昭容传》)中宗遂置昭文馆大学士四人,直学士八人,学士十二人,皆选文学才俊之士任之。上官婉儿才华出众,每次举行宴会,君臣赋诗唱和,她一人代替中宗、韦后、长宁、安乐公主做诗,数首并作,“辞甚绮丽,时人咸讽诵之”。“每游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学士无不毕从,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优者赐金帛。”即让上官婉儿评定水平高下。“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忠谠之士莫得进矣。”(《资治通鉴》卷209)她为促进唐朝的文学发展做了一定的贡献。上官婉儿死后,唐玄宗令收集其遗作,编成文集二十卷,并令张说撰序,流行于世(《旧唐书·上官昭容传》)。据载,其母怀上官婉儿时,曾梦见有人送给她一杆大秤。占者曰:“当生贵子,而秉国权衡。”结果生下了一个女儿,人们都说占得不准。后来婉儿专秉内政,果如占者之言。这些记载当然不可尽信。

上官婉儿虽然依附于韦后,但是她毕竟比韦后更富有政治经验,尤其是经过神龙元年的政变和李重俊诛杀武三思的事变后,使她对政治的险恶有了进一步的认识。据载,上官婉儿曾经利用手中的权力将其姨母之子王昱任命为左拾遗,王昱对婉儿之母郑氏说:“武氏,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今婕妤附于三思,此灭族之道也,愿姨思之!”郑氏以此语告诫上官婉儿,婉儿不听。李重俊起兵时,入宫索取婉儿,婉儿这才感到畏惧,想起了王昱之言,“自是心附帝室,与安乐公主各树朋党”。中宗死后,她与太平公主定谋,草遗制立温王李重茂为帝,令相王李旦辅政。这道制书被宗楚客、韦温所改,删去了相王辅政等语。唐玄宗李隆基起兵诛杀韦氏时,上官婉儿率宫人执烛迎接李隆基,并且拿出了遗制的草稿给刘幽求看,刘幽求遂为其向李隆基求情,李隆基不听,下令将其处死(《资治通鉴》卷209)。李隆基即位之后心有所悔,这才命人收集上官婉儿的作品编辑成文集,也算是对错杀婉儿悔意的一种婉转表达。

(四)中宗遇毒而亡

唐中宗对韦后、安乐公主等人的纵容姑息,导致她们权力欲的极大膨胀,为了获取更大的权力与更高的政治地位,她们反将中宗视为其夺权道路上的最大障碍,必欲除之而后快。

景龙四年(710)五月,许州司兵参军燕钦融上言韦后淫乱,安乐公主、武延秀、宗楚客等图危社稷时,被宗楚客矫诏杀死。“上虽不穷问,意颇怏怏不悦,由是韦后及其党始忧惧。”(《资治通鉴》卷209)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一事也是促成中宗被害的一个原因。散骑常侍马秦客颇通医术,光禄少卿杨均善于烹调,凭借这些技能得以出入宫禁,讨得韦后的欢心,并与之私通。此事毕竟有很大的风险,“恐事泄被诛”,也促使他们二人加入到谋害中宗的行列中来了。最主要的原因,则是韦后欲仿效武则天临朝称制,中宗不除,这一目的便无法达到。至于安乐公主参与此事,是韦后答应她自己临朝称制后,立她为皇太女。总之,由于种种原因,使这些人勾结起来,共同策划了谋杀皇帝的阴谋。

这年六月二日,她们在中宗所食的饼中置毒,导致中宗中毒,死在了长安太极宫的神龙殿,终年五十五岁。

中宗驾崩时,马秦客在身边侍疾,“议者归罪于秦客及安乐公主”(《旧唐书·韦庶人传》)。这时韦后才感到恐惧了,于是她秘不发丧,召其同党入宫,商议应对办法。经过一番商议,遂于六月三日将所有的宰相全部召入宫中,以防意外发生。又征发诸府兵五万人入屯京师,命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璿、左千牛卫中郎将韦锜、长安令韦播、郎将高嵩等韦氏子弟分别统领这些调来的军队及左右羽林军与飞骑、万骑等禁军。同时又命中书舍人韦元代替金吾卫将军巡警长安六街。为了防止谯王李重福兴兵讨伐,又命左金吾卫大将军赵承恩与左监门卫大将军、内侍薛思简率五百人急赴均州防守。东都洛阳地理位置非常重要,韦后遂以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为同中书门下三品、东都留守,坐镇于洛阳。

在一切都准备停当后,于六月四日集百官发丧,韦后临朝摄政,大赦天下,改元唐隆。并命韦后堂兄韦温总知内外守捉兵马事,掌握了全部兵权。六月七日,温王李重茂正式即皇帝位。

三、韦氏集团的覆灭

(一)政变集团

唐中宗死后,宗楚客、武延秀与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静能等,皆劝韦后效武后故事,实行改朝换代。“南北衙军、台阁要司,皆以韦氏子弟领之,广聚党众,中外连结。楚客又密上书称引图谶,谓韦氏宜革唐命。谋害殇帝,深忌相王及太平公主,密与韦温、安乐公主谋去之。”(《资治通鉴》卷209)殇帝指李重茂。

这一时期长安城中人心慌乱,“相传将有革命之事,往往偶语,人情不安”(《旧唐书·韦庶人传》)。韦氏乱党的行为不仅危及李唐王朝的统治,而且还直接威胁到相王李旦、太平公主等李唐宗室的性命安全,使得他们不得不有所行动以铲除乱党。

李唐宗室集团除了相王、太平公主之外,最核心的人物应是李旦之子临淄王李隆基。李隆基本来任潞州别驾,这时被罢职住在长安,他见韦后乱政,遂暗中交结豪杰勇士,尤其是羽林军中的左右万骑营。当时万骑营由韦播等人统领,他们为了树立威望,到任当日便借故鞭打数人,引起了万骑将士的极大不满,韦氏子弟的愚蠢使得人心更加倾向于李隆基。万骑营将领葛福顺、陈玄礼等谒见李隆基,诉其委屈。李隆基劝他们诛杀诸韦,匡复社稷,众皆踊跃请死自效。此外,万骑果毅李仙凫也参与了密谋。

兵部侍郎崔日用素来依附于韦、武,与宗楚客关系尤为密切,当他知道了宗楚客的阴谋后,担心祸及自身,遂派遣宝昌寺僧普润密见李隆基,报告了其阴谋,并劝李隆基早日行动。参加这个集团的还有太平公主的儿子卫尉卿薛崇暕、苑总监钟绍京、尚衣奉御王崇晔、前朝邑尉刘幽求、折冲都尉麻嗣宗、宦官高力士等一大批人。

当李隆基等人商量好发动政变的计划后,有人建议应当先告诉相王李旦,取得他的同意后再动手。李隆基却认为此事风险很大,事成则归功于相王,如果不成则以身殉国,而不要牵累到相王。如果禀告相王,他赞同此事则身涉险境;如果不同意,将阻挠大计。因此,此次发动政变,相王李旦是最大的受益者,但他事先并未参与密谋。

李隆基如此设想为的是尽到为子之道,不过事情一旦失败,李旦也难逃被诛杀的命运。早在景龙元年(707)李重俊事件之后,安乐公主与宗楚客等共同诬陷相王与太平公主,说他们也参加了李重俊的密谋,请求收捕入狱。李重俊只不过是相王的侄子,此次则是相王之子李隆基发动的政变,如果一旦失败,相王岂能逃脱干系?然而作为人子,能如此设想已属难能可贵了。

(二)诛灭韦氏

据载,当时有位道士冯道力与处士刘承祖皆善占卜之术,两人均认为此举大利。他们去见李隆基,大意说李隆基所居之坊名叫隆庆,时人讹“隆”为“龙”,而韦氏又改元“唐隆”,这一切都预示着李隆基上应天命,前途无可限量。李隆基听后也颇为自负,从而增强了发动政变的信心。

景龙四年(710)六月二十日黄昏,李隆基与刘幽求微服潜入长安城北的禁苑之中,去会见苑总监钟绍京。钟绍京这时又颇有悔意,打算拒见李隆基。苑总监的廨署就在禁苑之内,钟绍京之妻对其丈夫说:“忘身殉国,神必助之。况且你已经参加谋划,今虽反悔不行,事后难道能免于追究吗?”于是钟绍京急出拜见了李隆基,遂将这里作为指挥政变的大本营。夜幕降临,葛福顺、李仙凫等万骑营将士前来谒见李隆基,请其发令行动。二更时分,流星散落如雪。刘幽求说:“天意如此,时不可失!”于是决定马上分头行动。葛福顺拔剑直入屯驻在玄武门外的羽林军营,将韦璿、韦播、高嵩等人斩首,然后对广大将士说:“韦后鸩杀先帝,危害社稷,今夜当共诛诸韦,凡韦姓男女长及马鞭以上者,全部斩杀,拥立相王为天子。有敢心怀两端者,罪及三族。”羽林将士皆欣然听命。葛福顺等把韦璿等人首级送到李隆基处,李隆基取火验明无误,便与刘幽求直奔玄武门,钟绍京率其下属的丁匠数百人,手持斧锯相随。命葛福顺率左万骑营攻玄德门,李仙凫率右万骑营攻白兽门,约定攻下后会集于凌烟阁前,举声大噪。葛福顺、李仙凫等斩杀守门将士,夺门而入。李隆基率余众在玄武门外,三更时分听到大噪之声,知道葛福顺等已经得手,遂率众进入玄武门。太极殿内陈放着中宗的灵柩,守卫者乃是南衙诸卫兵,听到噪声皆披甲响应。

韦后见宫中大乱,慌乱中急忙逃入飞骑营,被飞骑营将士斩其首,献给了李隆基。安乐公主正在照镜画眉,被军士冲入杀死。武延秀逃到肃章门外被斩杀。上官婉儿求情不得,被李隆基下令斩于旗下。

当时殇帝李重茂尚在太极殿,刘幽求说:“众约今夕共立相王,何不早定!”(《资治通鉴》卷209)言下之意是要杀死李重茂,被李隆基阻止。遂令诸军搜索诸韦在宫中者,以及其他韦氏同党,捕获者全部斩杀。天晓时分,内外皆定。次日,李隆基出见其父相王李旦,并迎请相王入宫辅佐殇帝李重茂。

接着又紧闭城门,分遣万骑将士收捕韦氏亲党。斩韦温于东市,斩宗楚客于通化门,斩韦巨源于街衢,其余同党如马秦客、叶静能、杨均、赵履温等皆被斩杀。又命崔日用率军出城赴杜曲,诛杀韦氏家族其他人员,甚至襁褓儿也不能幸免,混乱中将住在当地的不少杜姓人也杀死了。

在一切办妥之后,遂于当日宣布赦令,规定其余支党不再追究。李隆基由临淄王升为平王,即由郡王升为亲王,并兼管左右万骑营,掌管了禁军兵权。其余立功臣僚各有升赏。接着又发生了一件事,引起了李隆基及太平公主的警觉。

六月二十二日,刘幽求在太极殿忽见一宫女与一宦官要求其起草制书,册立李重茂生母为皇太后。刘幽求说:“国家有大难,人心不稳,且中宗皇帝尚未安葬,现在立太后,不妥!”李隆基得知此事后,告诫刘幽求保密,不要向外传言。第二天,太平公主便传来李重茂之命,表示愿意让位于相王,相王坚决不同意。说明这件事情的发生刺激了太平公主,故急于使李旦即皇帝位。由于李旦的坚决推辞,使得原来的计划一时无法进行。于是刘幽求请宋王李成器、平王李隆基劝说其父早日即位,免得夜长梦多。经李成器、李隆基的极力劝说,相王李旦终于同意即位。

六月二十四日,相王、太平公主及群臣齐集太极殿。太平公主首先说:“皇帝欲以此位让叔父,可乎?”刘幽求跪曰:“国家多难,皇帝仁孝,追踪尧舜,诚合至公;相王代之任重,慈爱尤厚矣。”于是宣读事先以李重茂名义写好的制书,传位于相王。当时,李重茂仍坐在御座上,太平公主上前对他说:“天下之心已归相王,此非儿座!”将殇帝拉了下来。相王李旦正式即位,御承天门,大赦天下。

四、睿宗的统治情况

(一)颁布新政

唐睿宗即位后,将李重茂又封为温王。景云二年(711)改封襄王,于集州(今四川南江)安置。开元二年(714)任房州刺史,同年死去。

睿宗即位之初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封功臣。为太平公主增加封户,其子薛崇训先任右千牛卫将军,接着又封王爵,另一子薛崇简也封了王。钟绍京先后任中书侍郎、中书令、户部尚书。李隆基被立为太子。关于此事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从年龄上看,宋王李成器是嫡长子,按理应当立为太子,但是李成器却不愿当太子,他认为平王李隆基于国家有功,应该立为太子。刘幽求说:“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资治通鉴》卷209)在这种情况下,只好立李隆基为太子。李成器被任命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太子太师。至于刘幽求,先后被任命为中书舍人、银青光禄大夫、行尚书右丞,知政事,一个月后又升任为吏部尚书、侍中,封徐国公,成为朝廷最有权势的大臣之一。姚崇也从外地召回京师,任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嗣立、萧至忠任中书令。赵彦昭、崔湜任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宋璟任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睿宗此次即位与其兄中宗不同,对武氏家族的地位进行贬抑。首先,将武则天的称号由则天大圣皇后恢复旧号仍称天后。废武氏崇恩庙及昊陵、顺陵,追削武三思、武崇训爵位及谥号,开棺暴尸,平其坟墓。追废韦后为庶人,安乐公主为悖逆庶人。追谥雍王李贤为章怀太子,恢复了他应有的政治地位。恢复了李重俊的太子位号,为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崔玄、袁恕己、李千里、李多祚平反昭雪,恢复官爵。将依附于武氏、韦氏的宋之问、冉祖雍等人罢免官职,流放岭表。中宗时韦后、安乐公主等所搞的墨敕斜封官数千人,全部罢免。

所有这一切行动使得人心大快,初步稳定了自中宗以来动荡的政治局面。在这一时期的宰相群体中,以宋璟、姚崇二人最为精明强干,他们二人合作,革除了中宗以来的各种弊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纲纪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资治通鉴》卷209)。

不过睿宗并非励精图治之主,即位以来的所作所为多是出自太子李隆基、太平公主及姚崇、宋璟等几位宰相的主张,他本人并无多少建树。当时宰相每奏事,睿宗都要问:“是否与太平公主商议过?”或者问:“是否与三郎商议过?”三郎即指太子李隆基。如果回答说已经商议过了,然后才可实施。

(二)太平公主集团

在唐睿宗统治的整个时期,虽然铲除了韦氏乱党,使李唐皇室的统治地位得到巩固,但是朝廷中的不稳定因素并未完全消除,可以说政治斗争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最先发难的是中宗次子谯王李重福,他曾被韦氏陷害,贬为均州刺史。韦后毒死中宗,专权擅政,李重福与被贬为江州司马的原吏部侍郎郑愔、洛阳人张灵均联合,准备起兵讨伐韦氏,尚未起事韦氏已败,睿宗即皇帝位。张灵均对李重福说:“大王为中宗皇帝亲子,且排行在李重茂前,当为天子。相王虽然有功,也不应当继承帝位。东都士庶都希望大王前来。如果潜入东都,发动左右屯营兵,袭杀留守,占据东都,然后西取陕州,东取河南北,天下可定。”李重福本来对相王李旦即位深为不满,按照父死子继的传统,自己才应当是当然的皇帝,张灵均的这番话自然正中其下怀。

当时郑愔被任命为沅州(今湖南黔阳西南)刺史,但他借故留在洛阳未行,以等待李重福的到来。他事先起草了制书,立李重福为皇帝,尊睿宗为皇季叔,以温王李重茂为皇太弟,以郑愔为左丞相知内外文事,张灵均为右丞相知武事,改元中元克复。李重福与张灵均星夜驰往洛阳,郑愔在驸马都尉裴巽家中做好了准备,以接待李重福。

景云元年(710)八月,洛阳地方官员侦知这种情况,派人到裴巽家捕捉郑愔。正在这时,李重福突然赶到洛阳,当地官员自留守以下纷纷逃窜,只有洛州长史崔日知等少数官员率众抵抗。东都留台侍御史李邕急忙赶到左右屯营驻地,告诉他们说:“谯王获罪于先帝,今无故入东都,必然是为了作乱,你们应当平定叛乱,立功取富贵。”又驰至东都皇城,告诉守门官员紧闭诸门,不要接纳李重福。李重福进入洛阳后,先赴左右屯营,营中乱箭如雨,无法靠近;只好又赴左掖门,见门紧闭,大怒,命令部下焚门。大火尚未烧起,左屯营兵已经赶来,李重福势孤力单,无法抵御,只好逃出洛阳城,藏匿于山谷。第二天,东都留守出兵搜捕,李重福无处躲藏,自投漕渠溺死。郑愔、张灵均等皆被捕获斩首。

李重福之乱的迅速平定,表明人心思定,希望早日恢复稳定的政治局面。然而这一时期最大的政治危机却不是来自李重福,而是来自太平公主集团。

太平公主机敏多权谋,武则天认为她“类己”,在其子女中最为钟爱,因此也颇得参与一些机密大事的议决。在武则天统治时期,太平公主畏惧其母严厉,尚不敢扩充势力,招揽权柄。在诛杀张易之、推翻武则天的统治以及铲除韦氏的斗争中,太平公主的政治势力大大地膨胀了。睿宗对他这位妹妹非常尊重,经常与她商议国家大政,每次入宫奏事都要坐在一起讨论很长时间;如果一时没有入宫朝谒,睿宗则派宰相到其府中谘议军国大事。史载:“公主所欲,上无不听,自宰相以下,进退系其一言,其余荐士骤历清显者不可胜数,权倾人主,趋附其门者如市……田园遍于近甸,收市营造诸器玩,远至岭蜀,输送者相属于路,居处奉养,拟于宫掖。”(《资治通鉴》卷209)

这一时期的宰相多为太平公主私党,专权用事,由于太子李隆基英武,公主颇忌惮之,便谋图改易太子,另择暗弱者立之,以长久地保持其既得利益与权势。于是他们散布流言,说:“太子非长,不当立。”(《资治通鉴》卷210)为此睿宗专门颁制戒谕中外,止息流言。太平公主还派人侦视太子动静,其一举一动皆禀告睿宗知悉,致使李隆基非常不安。为了夺取李隆基的太子之位,太平公主召太子少保韦安石至其府共议此事,韦安石固辞不往。睿宗曾密召韦安石,对他说:“听说朝廷上下皆归心于太子,卿应当多多留心此事。”韦安石回答说:“陛下为何出此亡国之言!这一定是太平公主的阴谋。太子有功于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希望陛下不要听信谗言。”当时太平公主就在帘后窃听,大怒,指使人陷害韦安石,幸得郭元振解救才免于被害。

太平公主邀请宰相们会集于大明宫光范门内,指使他们上奏皇帝,改易太子,宋璟大声说:“太子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为何忽有此议!”结果弄得不欢而散。太平公主还私下对宋王李成器说:“废太子,以尔代之。”(《册府元龟》卷286)其实太平公主并不是真的为李成器着想,当初商议立太子时她也是赞同建储以功的原则,只是当她认为立李成器更有利于自己的专权时才改变主意,所有这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切身利益为转移。于是宋璟与姚崇密见睿宗,进言道:“宋王是陛下的长子,豳王是高宗的长孙(豳王李守礼乃章怀太子之子),太平公主在其间挑拨是非,使太子不安。不如将宋王、豳王皆任命为外州刺史,远离朝廷。同时罢岐王、薛王的左右羽林军兵权,任命他们为太子左右率,使其侍奉太子。将太平公主与武攸暨迁往东都洛阳安置。”宋、姚的建议目的在于消除潜在的政治隐患。睿宗除了拒绝将太平公主迁往东都外,其余建议都接受了,规定诸王、驸马自今以后不得再掌典禁兵,任命宋王李成器为同州刺史,豳王李守礼为豳州刺史,岐王李隆范为左卫率,薛王李隆业为右卫率,实际上是为了增加太子的实力,有意把他的两个弟弟安排在其身边。同时,将太平公主安置于蒲州(今山西永济西),这里距离长安较近,既便于兄妹相聚,又将其与太子隔开,希望能避免双方矛盾的激化。

(三)太子监国

景云二年(711)二月,睿宗命太子监国,将一些权力交给太子掌管,如六品以下官员的任命及徒罪以下并取太子处分。

睿宗之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采取了这么多的措施,除了为了消弭太子与太平公主之间的矛盾外,太子的支持者在其中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关于宋璟、姚崇的作用,在上一小节已经论到了。策动太子监国的则是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说。张说做过东宫侍读,与李隆基关系密切。太子的妃子杨氏怀孕,李隆基担心太平公主知道此事后将会祸及杨氏,于是命张说弄来去胎药打算堕胎,结果没有成功。杨氏想吃酸的东西,“玄宗亦以告(张)说,说每因进经,辄袖木瓜以献”(李德裕《次柳氏旧闻》)。可见当时李隆基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同时也说明张说与李隆基的关系确实不同寻常,其能当上宰相,也是出于李隆基的推荐。不久,“有术者上言,五日内有急兵入宫”。睿宗急召大臣商讨应对之策时,张说指出这是有人进谗欲动摇太子地位,实际上是暗指太平公主指使人制造了谣言。面对这种严峻的形势,张说向睿宗建议:“陛下若使太子监国,则君臣分定,自然窥觎路绝,灾难不生。”(《册府元龟》卷259)加上宋璟、姚崇、郭元振等人的极力劝说,终于使睿宗痛下决心,令太子监国,挫败了太平公主罢废太子的阴谋,在一定程度上巩固了李隆基的太子地位。同时也表明在双方斗争的第一个回合中,李隆基集团暂时取得了优势,而对太平公主集团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喝,打击了其猖狂的气焰。

五、睿宗退位

(一)李隆基其人

李隆基,唐睿宗第三子,其母窦氏,在他即位当了皇帝之后追尊为昭成顺圣皇后。李隆基出生于武则天垂拱元年(685)八月,生于东都洛阳。垂拱三年封楚王。天授三年(692)十月,出阁开府置官属,当时年仅八岁。有一次参加朔望朝时,李隆基车骑甚盛,浩浩荡荡直至朝堂。当时武懿宗任金吾卫将军,见李隆基仪仗严整,遂上前呵斥。李隆基大声斥责道:“吾家朝堂,干汝何事?敢迫吾骑从!”(《旧唐书·玄宗本纪》)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胆识,受到其祖母武则天的赞赏。

长寿二年(693)降为临淄郡王。圣历元年(698),赐第于东都积善坊。大足元年(701),武则天驾幸长安时,李隆基也随同西行,赐宅于隆庆坊。在武则天统治后期,他历任右卫郎将、尚辇奉御等官职。中宗即位之后,历任卫尉少卿、潞州别驾等职。旧史记载说:李隆基在潞州时,其境内有黄龙白日升天。其打猎时,头顶有紫气盘绕。围绕着李隆基前后出现了十九件祥瑞之事。这些都是编造出来美化李隆基的,不足为信。

李隆基自幼便受到了良好的教育,精通音律,善写八分书,仪表堂堂,好与人结交,获得了一大批人物的拥戴和支持。景龙四年(710),中宗将要举行南郊典礼,李隆基借机来到了京师长安。中宗曾亲临其宅第,结彩为楼船,在其家池中游览。中宗死后,李隆基加快了活动的步伐,终于将韦氏之党全部铲除,挽救了李唐王朝。

(二)自愿当太上皇的睿宗

唐睿宗李旦的即位是当时政治斗争的客观需要,在中宗死后,只有他即位当皇帝才能服人心,有利于局势的稳定。李旦一生长期处在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担惊受怕,而他本人的性格却是“宽厚恭谨,安恬好让”,不愿意继续生活在这种环境中,所以萌生了让出皇位去当太上皇的意思。

李隆基当上监国的两个月后,即景云二年(711)四月,李旦乘太平公主在蒲州时,召集三品以上大臣商量,欲传位给太子,他说:“朕素怀淡泊,不以宸极为贵。昔居皇嗣,已让中宗。及居太弟,固辞不就,思脱屐于天下为日久矣。今欲传位太子,卿等以为如何?”(《册府元龟》卷259)群臣没有人表示赞同或反对,也不便表示什么,所以此次商议并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

可是皇帝欲传位于太子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极大的震动。首先是太平公主集团惊讶不已,他们没有料到即位不到一年的皇帝为何要公开声称传位,而这样做极不利于他们与太子集团之间的斗争,于是便派人出面劝说睿宗取消打算。属于太平公主集团的殿中侍御史和逢尧率先出面,他对睿宗说:“陛下春秋未高,方为四海所依仰,岂得遽尔!”(《资治通鉴》卷210)此事也引起了太子集团的反应,李隆基命太子右庶子李景伯上书推辞,并且表示连监国也不愿干了。李隆基之所以出面推辞,主要是因为还没有摸清睿宗的行为是否出于真心,如果仅是试探,将会出现不利于自己一方的动向。其次,自古以来凡禅位(或传位)之时莫不再三让之,哪有闻听此事便兴高采烈的?由于各方出于各自利害关系的考虑,都在传位问题上坚持了否定的态度,睿宗只好暂时收回了自己的打算。

由于睿宗已经说出了传位的打算,虽然暂时收回,但总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吧?于是他又颁布了一道制书,规定:“凡政事皆取太子处分。其军旅死刑及五品已上除授,皆先与太子议之,然后以闻。”(《资治通鉴》卷210)这道制书所授给李隆基的权力与他刚当监国时相比,已经有了较大的变化,进一步扩大了太子的权力。睿宗之所以这样做,是想通过这种逐渐过渡的办法慢慢地退出政治舞台。即使如此,此事也引起了太平公主集团的极大不满。为了消除紧张的关系,李隆基请求让位给宋王李成器,没有得到批准。他又请求召太平公主回京师,得到了睿宗的赞同。李隆基这么做:一是为了证明自己与兄长、姑母之间关系融洽,并没有很强的权力欲;二是说明李隆基此时处境还比较艰难,有不得已的难处。睿宗在这件事上的做法,说明他仍然采取了调和两方关系,维持双方势力的不偏不倚的态度。

太平公主返回京师后并没有对李隆基释放的善意有任何回报,反而加紧了结党营私、扩充自己政治势力的步伐。早在她迁往蒲州之前,就已经将宋璟、姚崇等人从宰相行列中排挤出去了,此次回来后,又设法把支持李隆基的韦安石、郭元振、张说等人从相位上拉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又把一批自己的私党安插到宰相位子上,如益州长史窦怀贞、太子詹事崔湜、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中书侍郎陆象先等,或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或同平章事,全都成为宰相。使得政治的天平向太平公主一方倾斜。

当时有一个人名叫王琚,参加铨选补授为诸暨县主簿,前去拜谢太子。他故意摆出一副高步徐行的姿态,侍者告诉他太子就在殿廷帘内,王琚故作惊奇地说:“何谓殿下?当今独有太平公主耳!”(《资治通鉴》卷210)想用这种办法来刺激李隆基,激发他的斗争勇气。李隆基当然明白这一切,从此将王琚视为心腹。从这些记载来看,说明当时李隆基的处境的确不妙。

另据郑綮所撰的《开天传信记》记载:

上于藩邸时,每戏游城南韦、杜之间。因逐狡兔,意乐忘返,与其徒十数人,饥倦甚,休息于封部大树下。适有书生延上过其家,家贫,止于村妻、一驴而已。上坐未久,书生杀驴拔蒜备馔,酒肉雱霈。上顾而奇之,及与语,磊落不凡,问其姓名,乃王琚也。自是上每游韦、杜间,必过琚家,琚所谘议合意,益亲善焉。及韦氏专制,上忧甚,独密言于琚。曰:“乱则杀之,又何疑也!”上遂纳琚之谋,戡定祸难,累拜为中书侍郎,实预配享焉。

这段记载不为司马光所采用,因为王琚并未参与诛杀韦氏之谋,但可备李隆基与王琚初识记载之一说。

延和元年(712)七月,西边的天空上出现了彗星,太平公主指使术士乘机向睿宗报告,说帝座及前星有灾,“皇太子当为天子”。其目的在于挑拨睿宗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制造李隆基不安心于太子之位,有抢班夺权的阴谋。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睿宗本来就无意于继续当这个皇帝,正好术士又借天意这么做,于是决定传位于太子。太平公主集团没有想到事情反倒弄巧成拙,纷纷出来劝阻。睿宗说:“中宗之时,群奸用事,天变屡臻。朕时请中宗择贤子立之以应灾异,中宗不悦,朕忧恐数日不食。岂可在彼则能劝之,在己则不能邪!”李隆基得知此事,急忙入见,叩头于地,请求说:“臣以微功,不次为嗣,惧不克堪,未审陛下遽以大位传之,何也?”睿宗说:“社稷所以再安,吾之所以得天下,皆汝力也。今帝座有灾,故以授汝,转祸为福,汝何疑邪!”李隆基再三不肯,睿宗说:“汝为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后即位邪!”(《资治通鉴》卷210)李隆基无奈,流着眼泪出宫而去。

七月二十五日,睿宗颁制传位于太子,太子上表坚辞。太平公主见事情已无法挽回,遂转而请求睿宗可以传位于太子,但军国大权仍然亲掌,睿宗同意了她的请求。八月三日,太子李隆基正式即皇帝位,史称唐玄宗,尊睿宗为太上皇。并且规定太上皇仍自称朕,每五日于太极殿坐朝,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及重大国政仍由太上皇决定,其余政事由玄宗决定。

(三)铲除太平公主集团

唐玄宗虽然正式即位,由于权力还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仍处处受到太平公主的牵制。当时宰相中多太平公主之党,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打算出动羽林军诛杀这些太平公主死党,谋定后让张密言于玄宗说:“窦怀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进,日夜为谋不轻,若不早图,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得安!请速诛之。臣已与幽求定计,惟俟陛下之命。”(《资治通鉴》卷210)玄宗同意了这个计划。使他没有想到的是,张却将这个计划泄露给了侍御史邓光宾,从而使玄宗感到非常恐惧,弄得不好还会危及自己的地位。为了自保,他主动把这个计划报告了太上皇,并将刘幽求逮捕下狱。有人认为刘幽求等人离间皇室骨肉,应当处以死罪。玄宗却向太上皇求情,说刘幽求有大功,不可杀。于是将刘幽求流放于封州,流张于峰州,邓光宾于绣州。

刘幽求被清除出宰相行列,是太平公主党的一大胜利。不久,太平公主又设法任命吏部尚书萧至忠为中书令,从而使宰相行列中又多了一位她的同党。双方势力一消一长,形势的发展似乎对公主一方有利。然而玄宗也不会坐以待毙,数月后他又设法将兵部尚书郭元振任命为宰相。尽管如此,在当时的宰相中,太平公主的势力还是占优,所谓“宰相七人,五出其门”(《资治通鉴》卷210)。这种说法微有所误,当时的七位宰相是:窦怀贞、萧至忠、崔湜、岑羲、郭元振、魏知古、陆象先等,其中前四人无疑属公主之党,郭元振与魏知古支持玄宗,至于陆象先,虽然与玄宗没有很深的关系,但却是一个正直无私之人,并且还反驳过太平公主欲废玄宗的说法,因此此人即使不是玄宗心腹之臣,但也绝非太平公主同党,可算是一位中间派人物吧。之所以有上述那种说法,原因就在于陆象先的拜相是出于太平公主之力,故旧史臣认为他应属于太平公主之党,其实是不对的。

玄宗与刘幽求等人密谋的失败使得太平公主集团更加警觉,以前她只是谋划如何废黜太子,玄宗即位后也只是想如何罢废皇帝,掌握大权,并无诛杀玄宗的想法。这一事件使她看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政治斗争的血腥性,因而千方百计扩充实力,准备发动政变,害死玄宗。

太平公主集团采取的措施主要有如下几项:首先,拉拢与扩充势力。除了扩大在宰相班子中的实力外,还极力拉拢朝中其他大臣,主要有雍州长史李晋、太子少保薛稷、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右羽林将军李慈、左金吾卫将军李钦、鸿胪卿唐晙、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西明寺僧人慧范等。慧范与太平公主乳母张氏有染,遂恃太平公主之势逼夺民产,御史大夫薛谦光与殿中侍御史慕容珣奏弹之,太平公主诉于睿宗,反而将薛谦光贬为岐州刺史。正由于太平公主势大,故旧史说:“文武之臣,太半附之。”(《资治通鉴》卷210)

其次,拉拢北衙禁军。在北衙禁军中以左右羽林军实力最为强大,原被李隆基所控制,自从右羽林将军张被贬后,太平公主遂拉拢常元楷与李慈。史载:“常元楷、李慈掌禁兵,常私谒公主。”(《旧唐书·外戚列传》)而宰相窦怀贞等则控制了南衙诸卫之兵,从而使太平公主一方的军事实力大大地增强了。

再次,阴谋害死玄宗。指使崔湜出面,勾结了宫人元氏,在玄宗常饮的“赤箭粉”中放入了毒药,打算害死玄宗,结果没有得逞。

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忠于玄宗的臣子非常焦虑,纷纷建议早早采取对策。如远在东都洛阳的张说派人向玄宗献来佩刀,“请先事讨之”(《旧唐书·张说传》)。王琚对玄宗说:“事迫矣,不可不速发。”(《资治通鉴》卷210)被赶到荆州任长史的崔日用,利用回京奏事的机会向玄宗建议及早讨捕逆党,认为一旦“奸宄得志,则祸乱不小”。玄宗主要担心会惊动太上皇,崔日用说:“天子孝,安国家,定社稷。今若逆党窃发,即大业都弃,岂得成天子之孝乎!”(《旧唐书·崔日用传》)即认为一旦奸谋得逞,玄宗连皇帝都当不成了,还谈什么大孝呢?在得到玄宗的肯定后,他进一步提出了应该先控制北衙禁军,然后再收捕逆党的策略,也得到了玄宗的赞同。

开元元年(713)七月,宰相魏知古密告太平公主准备在这月四日发动政变,打算命常元楷、李慈等率羽林兵突击武德殿,窦怀贞、萧至忠、岑羲等率南衙兵响应。于是玄宗与岐王李范、薛王李业(即李隆范与李隆业,避玄宗讳,去“隆”字)、郭元振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宦官内给事高力士、果毅都尉李守德等定计,决定抢先动手,先发制人。

七月三日,玄宗通过王毛仲取闲厩马及士卒三百余,自武德殿入虔化门,召常元楷、李慈入见,将其斩杀,这样就使对方所控制的羽林军失去了头领。接着又在内客省捕获了贾膺福、李猷,在朝堂又捕获了宰相萧至忠、岑羲,全部斩杀。窦怀贞仓皇逃窜,跳入沟中,自缢而死。太平公主闻变逃入山寺,过了三天后知无法脱身,只好又返回长安,被赐死于家中。其余党羽数十人或杀或流,显赫一时的太平公主集团就这样很快地烟消云散了。但是追查其支党的工作一直延续到这年年底,经过比较彻底的清查后,太平公主的势力终于被彻底肃清了。

此事还是惊动了太上皇李旦,他仓皇登上承天门楼躲避。郭元振向他奏报了皇帝诛杀乱党的情况,过了一会儿,玄宗也亲自上承天门楼向其父解释了事件爆发的原因。

次日,太上皇颁布诰命,规定:“自今军国政刑,一皆取皇帝处分,朕方无为养志,以遂素心。”(《资治通鉴》卷210)交出了全部权力。此后在唐玄宗的精心治理下,终于开创了大唐盛世,使唐朝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为强大的帝国。

(四)铲除乱党的社会意义

唐玄宗李隆基一举铲除太平公主乱党,彻底结束了自神龙元年(705)以来持续了七八年的政治动荡局面,此后,唐玄宗在一批贤明之臣的辅佐下励精图治,开创了皇皇大唐盛世。从这个意义上看,玄宗铲除太平公主逆党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

太平公主集团是一股落后的政治势力,其大多数人是好恶任情、阿附权贵、是非颠倒的反复小人。如窦怀贞先是依附于韦后,后又投靠太平公主,在为金仙、玉真二公主修造道观时不遗余力,亲自督建,人们讽刺他说:“前为韦氏国,后作公主邑丞。”(《旧唐书·窦怀贞传》)韦后垮台后,他亲斩其妻,以便和其划清界限。这个集团的另一骨干萧至忠,表面上清俭刻苦,实际上却贪得无厌,后来其家被籍没,发现了大量财帛。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公然强取百姓财产,如僧慧范,“逼夺百姓店肆,州县不能理”(《旧唐书·薛登传》)。太平公主本人也非常贪财,其失败后,“籍公主家,财货山积,珍物侔于御府,厩牧羊马、田园息钱,收之数年不尽”(《资治通鉴》卷210)。

他们行事往往以小集团的利益为重,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凡是反对这个集团的人均会受到残酷的打击。如景云二年(711),宋璟与姚崇向睿宗建议将宋王、豳王外任州刺史,岐、薛二王罢去禁军兵权,太平公主徙居东都。太平公主大怒,逼迫李隆基上奏,将二人贬为州刺史。她还力主恢复已经罢职的斜封官的官职,指使殿中侍御史崔莅、太子中允薛昭上奏此事,造成很不好的政治影响。姚、宋二人被罢相后,“(韦)安石与李日知代姚、宋为政,自是纲纪紊乱,复如景龙之世矣”。前右率府铠曹参军柳泽上书说:“斜封官皆因仆妾汲引,岂出孝和之意!陛下一切黜之,天下莫不称明。一旦忽尽收叙,善恶不定,反复相攻,何陛下政令之不一也!议者咸称太平公主令胡僧慧范曲引此曹,诳误陛下。臣恐积小成大,为祸不细。”(《资治通鉴》卷210)睿宗不听。这里所说的“孝和”,即指中宗皇帝。再比如僧慧范因逼夺百姓店铺被御史大夫薛谦光上书揭发,结果薛谦光却被太平公主诬陷,贬为岐州刺史。可见这个集团的存在对当时社会政治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正因为如此,这个政治集团的铲除有利于吏治的改善、政治的清明,正直官员和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至于李隆基及其支持者则是一股坚持改革、谋求社会发展的政治力量,如宋璟、姚崇、刘幽求、张说、卢怀慎、王琚等,无不具有这种信念,并且具有突出的政治才干。他们一方面坚持与太平公主为首的腐朽势力斗争,一方面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改善吏治,革除唐中宗以来的弊政。太平公主集团的铲除消除了改革道路上的障碍,至此唐玄宗才真正掌握了朝廷大权,使得他与其手下大臣开始有了用武之地,从玄宗在事变后发布的命令中也可以看出他的这一信心。他希望文武百官“戮力同心,辅相休命,各尽诚节,共洽维新”(《册府元龟》卷11)。可以说这一事件是唐朝政局由不安定到安定的转折点,也是唐朝历史进入开元之治的新起点。第三章唐朝鼎盛时期的宫廷

§§第三章 唐朝鼎盛时期的宫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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