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不会被眼泪软化,恰恰相反,眼泪是残忍的食粮。
——黎巴嫩文学家纪伯伦《沙与沫》
“渝安市警方需要我们协助调查一起案件,30分钟之后出发。”
程景山拿了一个简单的公文包走进办公室吩咐说。
“收到!”
孟河吸溜吸溜吸着酸奶,手边还有一本《先知》,张宣朗整理着上一期纵火案的卷宗,李辰在计算机面前敲打不停,而白明松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
从刑警蜀大楼出发到公务机的路程只有20分钟,而飞往渝安市则需要3个小时。
行为分析科犯罪行为研究小组便是如此的工作机制,没有白天和黑夜,飞往全国的任何一个角落。
行为分析科创立的时间只有五年,旨在通过分析嫌疑人的犯罪特征和心理来进行侧写和抓捕,帮助各省市解决各种困难案件。
白明松给每个人分发了来自渝安市警方的案件卷宗,靠在棕色的沙发上介绍到:“三个月前,渝安市警方在市郊区的森林公园里发现了一男两女,三具尸体。”
孟河看着自己手中的彩色图片,一男两女被一圈又一圈的透明胶带固定了姿势,其中一男一女全身赤裸,像是两条洁白的蚕蛹被人精心装饰在了草地上。
男人双腿弯曲,臀部、大腿、小腿差点被包裹成了一个透明的球,上半身匍匐跪在在草地上,胳膊前倾,手掌朝下。
他的正面是被捆在树干上的另一女性死者,但是这名死者完好的穿着衣服,衣服上沾染的汹涌血迹就如此展现在众人眼前。凶手在她的身上裹覆了厚厚的胶带才把尸体固定在树上。
而另一具女人的尸体则被随意扔在了不远处,雪白的肌肤像是个花生仁,在白日行人众多的草地上,赤裸着成“大”字形状摆放开。
身旁,还扔着属于女人的身份证件。
三人面部都是僵死的狰狞表情,眼眶突出,只有被捆在树上的女子嘴角用两枚大头针固定了嘴唇以上的肌肉,尸体的嘴裂开诡异的笑容,洁白整齐的牙齿甚至露出来了八颗,让孟河莫名其妙的想起安娜贝尔。
白明松继续说道:“这是最近的一起凶杀案,发生在一天前。当地市民在森林公园里先发现了那一举‘大’字的女尸,而后群众报警发现了剩下两具尸体。被害人分别为:张晓蝶,杨南风,卢一一。”
张晓蝶,女,渝安大学大三学生,22岁,身高160cm,舞蹈社成员。
杨南风,男,渝安大学大二学生,21岁,身高189cm,学生会主席,校篮球队队长。
卢一一,女,21岁,身高175cm,渝安大学大二学生。
“三人死亡时间接近,三者不超过5个小时,但是三人致死原因并不相同。尸检报告证实,卢一一死前遭受多次颅外打击,力度极大,手段残忍。而张晓蝶和杨南风则不同,他们是死因是一氧化碳导致窒息死亡,但是在死后又被人从胸前戳了一刀。从死者胃中食物消化程度来看,至少有四天没有进食。有什么想法?”程景山认真翻看着手中一摞材料,抬头询问道。
赵宣朗:“死者三人的关系查清楚了吗?”
“根据渝安警方提供的资料,张晓蝶和杨南风互为男女朋友,而卢一一是杨南风多年的好友。”白明松回答道,“我们下飞机之后还需要再次走访死者家属,看看没有任何突破口。”
“女,我猜年龄不大,考虑到上大学的年龄,估计在17岁到30岁左右。”
孟河身旁是五瓶吸空了的小酸奶,她拿着现场照片说道,“侮辱性姿势,死者显然对张晓蝶有着深恶痛绝的情感,要不然怎么会让死者呈现出如此动作,又脱光了衣服摆在了人流量非常集中的地方。而且把证件摆在身体旁边,就是在叫嚣着‘这就是张晓蝶’,典型的侮辱性行为。同理,杨南风也是如此,他一丝不挂呈下跪的姿势,这应该是一种……”
“赎罪。”赵宣朗接话。
她眨巴眼睛:“对,赎罪。我们必须弄清楚卢一一和杨南风之间的关系,是朋友,还是情人?我认为凶手没有脱下卢一一的衣服,甚至她是三个人中间唯一站着的,肯定是对于死者,或者死者这类人有着不一样的情感诉求。”
孟河的指尖点着照片,“还有,刚才明松姐说其中两名死者死于一氧化碳中毒,我猜想凶手是个女人,力气不大,用一氧化碳解决完之后,想用刀证明对方是否已经死亡。如果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完全有可能用其他方式结束死者生命。”
赵宣朗没有看她,“但是在暴力犯罪中,女性只占到了很小一部分,根据去年有效数据统计,在1779例案件之中只有6.2%的是女性,且集中在诈骗、贩毒、诱拐、组织卖淫这几种非暴力的犯罪类型。”
“那你不同意吗?”她声音高昂了八度。
“不,我同意。”
孟河大声的嘬了一口吸管:“我想重新到达渝安之后看眼尸体,有些猜想还需要证实。”
李辰不合时宜的插了句嘴,“我看照片就够了啊,去法医的事情你们来,我就是一个搞电脑的,这些血腥的事情看多了我晚上会做噩梦。”
程景山:“好,你和赵宣朗去法医科,我和明松、李辰去查找死者的社会关系。”
孟河点点头,她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死者的照片,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气流颠簸,酸奶瓶东倒西歪哗啦啦洒了一地,孟河在安全带里摇摇晃晃。程景山看着眼前的姑娘,像是看自己女儿,老熟人托他照顾孟河,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个姑娘推向了另一处不可知的方向。
飞机平稳落地,渝安市的夏天连绵阴雨,像是蒸了一屉小笼包,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几个人瞬间迷糊之中带着清醒。呼呼的风儿吹着雨点,把汽车的车窗摇下,孟河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风吹起她的碎发,沾着南方的潮气和湿润。路上的行人走走停停,赵宣朗在随身的小本子里随便涂抹写画。
“Schizophrenia.”孟蜀侧头的时候刚好瞟见这一行字,随即念了出来,“精神分裂症?根据犯罪与精神病院的收容情况的调查,分裂症或者妄想状态的人犯罪的可能机率为61.2%,其中杀人犯的具体数据为25.3%,而连环杀手中有53.4%患有相关精神疾病,怀疑合理。”
赵宣朗看着她的眼睛,“精神分裂症的重要表现之一的妄想病的病人会有猜忌、敏感、妒忌、固执、主观、高傲自负的个性心理特征,尸体特征全部符合。”他顿了一下,突然话锋一转,“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小孩子,喜欢争执,引起别人的注意。”
“Dr.Zhang,it's not polite.”
“重复的短语,你真的是过分在意在这头衔。”赵宣朗看着她一张娃娃脸笑。
孟河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小孩子。”
“你才22岁。”
“但是我已经成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