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凌晨的时候,徐世勣感觉身旁突然多了一个人。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触感,连呼吸声听起来都是那么令人喜出望外。
他的睡意被一扫而空,立即坐直身子朝那魂牵梦萦的人看去。
“这几日你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温柔的手掌轻抚上他的面庞,月光下的袁紫烟依旧是那般绝美,就如濮阳城外第一次初见。
“不重要,只要能看到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徐世勣眼眶湿润,内心又忍不住想笑出来,结果控制不好,变成了鼻涕眼泪都往嘴里流。
“羞不羞,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袁紫烟搂着他的头,安慰道:“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徐世勣一边擦鼻涕,一边不停点头,“以后不管遭遇什么,我都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了!”
袁紫烟伸出小拇指,见徐世勣不明其意,她提醒道:“拉钩啊!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吗?拉钩的两个人都要遵守承诺。”
“哦…是…是这样。”徐世勣将手伸过去的同时,心中不禁暗想,“提前出现了拉钩这种习俗……该不会对历史产生影响吧?”
两人由于都睡不着觉,于是都走出帐篷,找一处静谧的草地坐下,观赏起了夜空。
今夜的星空依旧格外清晰明亮,刚落座,就看到有流星划破天际,坠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徐世勣闭上眼睛,口中轻声默念着。
“你这是何意?”袁紫烟好奇问道。
“许愿,传说当流星划过的时候,许下的愿望就会实现。”
“何处的传说?怎么我从未听说过?”
“我也不知道来自何处,总之从我一出生就在被人们口耳相传。”
“可你不是东郡长大的吗?”袁紫烟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孩,皱着眉头道:“若传言很准的话,每到灾荒之年就应该是天子带着百官成群结队祈求流星才是。”
见徐世勣一时语塞,袁紫烟又追问:“那你许下了什么愿望?”
“希望能带你去一个地方。”
“好啊!正好我们现在无拘无束,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徐世勣看着袁紫烟的眼睛,认真道:“是带你去未来!”
“未来?”
见徐世勣闭口不答,袁紫烟用粉拳锤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呀快告诉我啊,未来是指何处?否则我以后可不理你了。”
受不了这撒娇的声音,徐世勣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我向你保证!”
当晚,二人聊瓦岗怎么对付知世郎,一直聊到从杨元胤手中脱险。当他们都睡去的时候,天色已近黎明。
直到第二日中午,徐世勣才因强烈的饥饿感睁开了眼。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张被子,袁紫烟已不知去向。
一阵阵香味从营寨里飘出,熏得徐世勣直流口水,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餐饱饭的他,现在只想狠狠把自己撑个半死。
瓦岗军的当家和小弟们经常在一起用饭,无论好酒好肉或是糠咽咸菜,每个人都吃着同样的分量
翟让昨日留意到徐世勣一整天闷闷不乐,压根没有参与众人的狂欢,于是特意为他留下了许多酒肉美食,并一大早就派人送去了他的住处。
徐世勣回营帐时,正看到袁紫烟将那些菜从蒸器里面一件件拿出来,“徐大哥你可真能睡,若是在那些士族之家,你早被打好几顿板子了。对了,方才父亲有信件寄过来。”
徐世勣还以为她口中的“父亲”是指袁家的养父,直到看见寄信人一栏写着“徐盖”。才知道原来是指自己父亲,他心中暗喜,看来袁紫烟已完全将自己当成徐家的人了。
徐盖由于行商需要,常年在外面跑生意。也正因为天南海北四处为家,所以当儿子投身起义军的时候,他才没有被官府给缉拿住。
如今正道生意虽然做不成了,但凭借徐盖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也足以让他在灰黑色地带站稳脚跟。
“阿耶这个时候写信来干什么?”
怀着好奇心,徐世勣在吃了几大碗饭后将信封拆了开来。前面是一大段嘘寒问暖,语重心长的关心和告诫,再交待了几句自己最近的状况,接着才说起正事,当徐盖寄出这封信的时候,徐世勣已年满十九(虚岁)。按照传统礼法,男子当在二十岁成年。
但徐家族规却有些许不同,男子只需十九以后便可举行成人礼。
由于现在情况特殊,成人礼仪式自然是无法举行的,于是让徐世勣自己去宗祠里面磕几个响头,就当是给祖宗一个交代了。
信的最后附上了为徐世勣取的字:“懋功”。
“我实岁才十八啊…哎…年轻真好。”徐世勣惬意的伸个懒腰,对着自己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徐懋功,徐懋功……”
突然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大惊道:“懋功……徐……徐茂公?我竟然就是徐茂公?”
“这名字有什么不对吗?”袁紫烟一脸茫然。
“完了完了全完了……”徐世勣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印象里的徐茂公的确在瓦岗排行老三,但那是个仙风道骨,神机妙算的牛鼻子老道,没有任何武力,也不可能会带队砍人。
再看看自己,简直从年龄,到装扮,再到角色定位都天差地别。若不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又怎会出现这种荒唐事情?
“紫烟……我昨晚许的愿望永远都不会实现了,连我的爸妈可能也……”
袁紫烟握着他的手,轻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由于我的任意妄为……未来,已经不存在了……”
“可你既然都还没去过,又如何肯定它不存在?”
“我当然……”徐世勣突然眼睛一亮,是啊,仅仅因为一个同音字就下如此判断,岂非太过草率了一些?那位真正的牛鼻子老道徐茂公,或许就在不久之后加入瓦岗也不一定啊。
想通了之后,徐世勣的沮丧立刻一扫而空,“对,我不能放弃!我一定会在历史改变之前回到未来的!”
当天下午,徐世勣在瓦岗军中传下命令,军中若有叫徐茂公的人,立刻到三当家的营帐去报道。
然而命令发布了整整两天,都没见到半个人影。
虽然这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徐世勣心中的焦灼感还是随着时间在日益增长。因为在这个时空待得越久,未来的不确定性也就越大。几天之后,他已收拾好了行囊,经过考虑,他决定将此行的旅程锁定在太行山以东。
“但愿另一位穿越者也在寻找着我吧。”
就在徐世勣准备踏上旅程时,一位神秘的人物降临瓦岗寨,并给全寨所有人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澄公榜。
澄公榜是给天下起义军做实力排行的一个榜单,相传它的作者“澄公”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怪异人物,也有传闻那是一个庞大而神秘的组织。
澄公榜每两月公布一次,各方势力,各路反王,无论他们强大还是弱小,其实力都会被澄公一览无余,且排出来的名次也令全天下都深感信服。
瓦岗军有资格拿到排行榜,说明他们的实力已经步入了榜单前十名。
大业八年,夏六月,澄公榜排名如下:一:河曲张金称
二:清河高士达
三:高鸡泊窦建德
四:长白山王薄
五:豆子?刘霸道
六:渤海格谦
七:平原郝孝德
八:唐县宋子贤
九:瓦岗翟让
十:雷泽吕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