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又昏又沉,手脚像被打了麻药一样,我是中毒了吗?”
徐世勣感受了一番身体状况后,愈发觉得不对劲。
他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翟摩侯,得到的却是冰冷的侧脸。
刘芝远亦是身受重伤,面对步步紧逼的王德仁,她只能紧张地向后挪动。
“王当家的,你以为拿回明图之后,凤仙门霍总管就会对你放下猜忌了吗?”
“呵呵呵呵,这个时候了都还想着挑拨离间,不愧是半年前挑起杨玄感叛乱的主谋啊。”
“你明明是汲郡的起义军首领,为何要效命于凤仙门这种为朝廷办事的组织?你就不怕事成之后被霍总管卸磨杀驴吗?”
王德仁微微一怔,但神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高估霍总管了,这些年她早已退居幕后,如今儿孙才是她的重心。卸磨杀驴?呵呵呵呵,说句实在话,她都还不一定认识我王某人。
其次,为朝廷效命有什么不好?
天下人之所以起义,还不都是为了有钱有势能过上好日子!朝廷既然能满足这些需求,鄙人何必还要冒着杀头的风险来造反?”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来到了刘芝远跟前。
巨大的身形遮住了太阳,肥脸在背光下依然能看到油光,掌刀成形,已是蓄势待发。
“鄙人要亲手将你的人头交去京城,这份功劳谁也别想染指!”
王德仁大笑一声,手掌猛地劈向刘芝远额头。
眼看对方就要头崩脑裂,这时突然一股巨力击在后背之上,仿佛被雷电击中,肥壮的身躯莫名抽搐了起来。
寒天、秋寻两把刀同时刺进背部,鲜血在一瞬间染红了长袍。
随着几声痛哼,他双目呆滞地跪倒了下去。
这一变故震惊了刘芷鸢和翟摩侯二人,当王德仁倒下之后,他们看见双刀连着蚕丝,被几丈之外的徐世勣迅速收回。
“好险,差一点就打偏了……”
徐世勣长舒口气,庆幸自己还留有那么一丝余力。
王德仁全身之所以如铁一般坚硬,是因为他对一种硬气功的修炼已达到了极致。
巧的是,程娄的刀谱中刚好记载了关于硬气功的破解方法。
这种功法无论练到多么高深,身上都必定会留有一处罩门,通常情况下,罩门会处于人体背后的风门穴位置。
徐世勣久久倒地不起,就是为了让王德仁放松对身后的戒备,从而施展出这制胜一击。
“虽然距离太远,没起到一击毙命的效果,但这样也足够了。”他看着刀上较浅的血迹心想。
趁着敌人失去战力,刘芝远赶紧捡起一旁的石块,用尽全力朝着那肥硕的脑门砸下。
然而手刚举到半空,她就浑身一软,整个人瘫了下去。
“是毒……妾竟然中毒了……”
她望向徐世勣,见他面色泛黑,与自己的状态完全相同。
“怎么回事……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我们就再没吃过任何东西……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呵呵呵呵,你忽略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水!这一带的农田、溪流都已被鄙人投了毒药!”
王德仁竟缓缓站了起来,他嘴角挂着狞笑,“鄙人用的是凤仙门特制毒药‘清沐酥风’,这种毒无色无味,吃下之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全身瘫软,要不是毒性被水源稀释了许多,你们昨天下午就该发作了。”
“你是何时投的毒?”徐世勣记得,下午他们也才刚到这里而已。
“趁你们还在路上的时候!”
翟摩侯道:“师傅之所以被称作‘追魂之刃’,是因为无论敌人逃得多远,他都能根据气味准确无误地搜查出来。
当你们解决掉两名杀手的时候,已经不可避免的留下了自己的气味。
所以整个后半段逃亡过程,我和师傅都牢牢掌握着你们的行踪。。”
王德仁呵呵笑了数声,他看着精疲力竭的二人,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杀意。
“你们会感谢鄙人的,因为落在朝廷手里,你们可不会死的这么痛快!”
说完,掌刀已携着凌厉的劲势直扑刘芝远要害。
她将最后的目光投向了徐世勣,只见他一脸从容的坐在原地,双刀像废弃物一般被丢在两旁。
完全是一副放弃了抵抗的样子。
而这也正是徐世勣的想法,垓退就退,该投就投,一旦发现没有任何胜算,就绝不会再硬撑下去。
当打完最后一击时,他身体已耗尽了全力,此时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刘芝远,他都已尽力了。
前方传来嘭的一声。
那是掌力击在肉体上的声音,剧烈且沉闷。
可是却并没有出现鲜血飞溅的画面,刘芝远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在她的前方,王德仁却已再次倒地。
“可不要以为我只是来看戏的啊,师父。”
翟摩侯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脸无奈看着地上的王德仁。
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会在关键时刻一掌拍在受伤的风门穴上,击倒了自己的师傅。
“摩侯……你,你怎么……”
王德仁面色胀红,一时间变换着多种情绪。
“弟子终究是瓦岗的人,对于这一切,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啊!”
他从王德仁身上摸出一个药瓶,丢出两粒药丸给徐世勣和刘芷鸢,“这是清沐酥风的解药,吃下去一刻钟头后就能恢复体力了。”
徐世勣:“你这么做,不怕凤仙门的报复吗?”
“放心,这是咱师门内部的事情,他凤仙门还管不着!”他拍了拍地上肥厚的脸,“我说的对吗师傅?”
王德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我会以情报错误为由,遣散附近所有的官兵。但很快第二波和第三波就会赶到,你们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离开。
若是饿了的话,可以去东边第三条街的坊井旁,我会将食物放置在那。”
徐世勣:“可你师父的伤……又该怎么向外人解释?”
“师徒二人切磋武艺,师傅被弟子失手打成重伤。”
“好吧……你行!”
翟摩侯将王德仁抗在肩上,由田间小路返回对面。
林中又恢复了寂静,清风徐徐,时而有鸟啼鸣叫于上空。若不是前有狼后有虎,这里还真称得上一处清幽之地。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刘芝远气色好转,看似已恢复了体力。
“都是皮外伤,还得亏王德仁这次手下留情,否则情况会恶化的多。”
“只会投毒和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实在令人不齿。”
“听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手中的‘明图’,可明图又是何物?”
“所谓明图……”刘芝远神情一震,刚要开口,却又咽了回去。
“此事关系到你我性命安危,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不是的……”刘芝远幽幽道:“明图之事关系到即将到来的‘七方会议’,妾只是怕你被无辜卷入祸端。”
“那七方会议又是什么?”
但见徐世勣一副不肯放弃的架势,她也只能将这一切道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