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大惊失色,剩余的十几人也顾不上同伙,纷纷逃命般向后撤退。
妖气渐渐扩散,五步、十步、二十步,直到三十步远,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
徐世勣、刘芝远俱感到呼吸阻滞,心脏剧痛、全身被一股强大的吸力附着,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吸走。
这股妖力比之前更为可怕,更为致命,是一股根本不属于人世间的力量。
“已经晚了吗?如今凭我的体力,已完全不足将它压制……”
常何捡起莫邪,神色惘然。
“莫邪一旦染血,将无人能够阻挡!届时整座城的生灵都会遭受其害!”
铮的一声,妖刀竟自动发出旋转,将他手掌割的鲜血淋漓。
四面脚步声响动,一群群巡逻官兵正向这边纷涌而来。
每逢乱世,莫邪就会现身,宛如天灾一般降临在华夏任一地点。
直到吞噬了足够多的鲜血,生命之后,它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去,等下次乱世再现人间。
常何与莫邪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两年前,那时的妖刀还是朝廷禁物,被锁在太湖湖底。
据传言,要压制住莫邪的妖气,只有找到特定的执刀人。
一位道士通过卦象,算出了执刀之人的住址,样貌,身份,并根据这些找到了时任游侠的常何。
这份工作极其危险,且很可能会以一生的自由为代价。
常何生性洒脱,侠骨柔情,在江湖上名声极佳。这样的人自然不愿被一把刀所束缚。
直到一位朝廷大人物亲自来到了他的面前。
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仅仅一个月后,那令人艳羡的游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冷酷,阴骘,恶名远扬的杀手。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群聚集过来,妖刀莫邪颤动地越来越剧烈,好似因兴奋而颤抖。
徐世勣和刘芝远因为有秋寻护佑,从而状态稍好,但长久下去也必然性命难保。
“今日,整座县城都会变成一片坟墓……”
常何看着地上躺倒的几十号人,他们奄奄一息,很快就会成为第一批牺牲品。
“但你觉得,我真的会让此事发生吗?”
他对着妖刀灿然一笑,像是在面对一位亦敌亦友的故人。两年来,这也是他脸上第一次绽放笑意。
手掌再次握住刀柄,没等它做出任何挣动,便已将刀尖对着腹部刺了去。
这一举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道贯穿身体的声音,仿佛是一道召唤,将所有鬼门关前的人唤回了阳间。
莫邪再次失去光泽,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妖气,竟被常何用生命给压制了下去。
“全军听令,妖刀已经失控,切莫再往前进!”
当全城兵马都聚集过来的时候,他们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几千官兵纷纷退散至五十步开外,成圆圈将徐世勣、刘芝远、常何等人围在中央。
伴随着一阵阵弩弦的拉响,一场可预料到的漫天箭雨就要降落头顶。
绝望充斥在每个人心间,没想到才脱离鬼门,又要被拉入黄泉。
“住手!”
关键时刻,刘芝远突然站了起来。尽管她仍没有痊愈,但气势却一点不弱。
“妾就是你们要抓捕的犯人!”
面对一张张愣神的脸庞,她从衣服中拿出一张叠着的薄布,走到燃烧的火堆旁:“此乃明图,是凤仙门内部的机密文件。
一旦你们开弓,妾就立即将此图焚毁。”
人群传来一阵耸动,一名身材矮胖,穿着官服的男子走出来道:“凤仙门早已下了通知,明图可以凭着草稿再造一份。只要不落入敌人手中,它就只是张废纸而已。”
“县尉!”
“县尉!”
……………………
众人看到他,纷纷恭敬行礼。
刘芝远道:“你们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妾能窃取到第一份,那后面自然还会有人窃取到第二份,第三份。
凤仙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杀几个外人就能解决的。”
“内奸是谁!”
一道震耳欲聋的女声响彻上空,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的捂住了耳朵。
与此同时,无数目光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团艳丽的鲜红正朝这边不断逼近。
“好强的内劲……”徐世勣感叹道:“这女子是何人?”
刘芝远:“凤仙门门主,人称‘霍总管’。据传言,她也是‘神弓八俊’未公布的五个人之一。”
几下跳跃,那片鲜红色已经来到前方房顶上,深红色的衣袍,深红色的弓箭,整张脸被薄纱遮住。
即便隔着几十米,也能感受到那股出尘脱俗,凌厉冷傲的气质。
“你竟然敢在我门下安插内奸!”
霍总管双目像两根冷箭,看的人脊背发凉。
“妾只是一亡命之身,怎有如此能耐?那是七大家族早已安排好的人。”
“说出他的名字,我可饶你同伙一命。”
她目光掠过徐世勣,并未做任何停留。
刘芝远看了眼太阳。现在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拖延过去?
正愣神,冷锐的羽箭已穿透她的发鬓。
霍总管只是随意的一拉弓,连看都不曾看过一眼,但箭矢却能精准无误的射下发簪。
“不要耍任何心思,今日你插翅也难飞!”
刘芝远:“你的条件可不能让妾满意,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是死是活与妾何干?”
徐世勣吃惊地望着她的眼眸,却只看到一片如冰的寒冷。
“你是想供出内奸来换取自己一命?”霍总管嗤笑一声,“你的滔天罪业,岂能如此轻易抵消?”
“既然如此,你们动手便是。”
话音刚落,几千号人手中的弩箭已几乎就要一齐发射。
“慢着!”霍总管一声呵斥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内贼一日不除,我便一日寝食难安,先将他们收押进监狱,我就不信凭着严刑拷打逼供不出来!”
接着上来一队官兵,拿出绳子将二人的双手捆牢后,推着他们朝监狱的路走去。
“失败了吗?”徐世勣神色迷茫,“进了监狱的话,可就再也没有逃生机会了。”
再看刘芝远,她冷漠的脸颊竟突然对自己泛起了笑意。
在二人走着的时候,霍总管旁边多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他只急匆匆递上一个信封,随即消失无踪。
“这……这……”
霍总管看到信上的内容时,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她愤怒地将信纸撕个粉碎,一瞬间所有的优雅都消失于无形,只剩下了如癫似狂地怒吼。
“放了他们!放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