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犯人,我爱抓捕我的警察。
刘亦很帅气,理着清爽的板寸,做事永远一丝不苟,这是我刚刚见面对他的评价,也是最后一次看他。
我和他是旧相识,他当初查到我是嫌疑人的时候脸都白了。
刘亦把我关在审讯室,问我我是不是凶手,我点头承认。他当时很气,胸口剧烈起伏着,铁着脸问我为什么要杀人。
我笑他这都猜不出来,我说因为那个东西不是人,他想强奸我。
刘亦不知道如何反驳我,良久,他才哑声说,那他也是动这个念头而已并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我记得我当时很语气很激烈的说:“难道我做的就是错事吗?如果我不先杀他他杀了我呢?那也是我的错吗?他可是有前科。”
他无言反驳,面对我这歪理竟然噎得说不出话。
他是我前男友,只是前男友而已,或许他问我的时候还参杂着某种情分呢。
我们分手不愉快,他是一名刑警,当时他说接到一个有着生命危险的任务,可能怕他的死会对我造成伤害,理所应当的和我分了手,我求他说我不怕。他深情款款的对我说对不起。是的,很深情,我曾经没有见到过的深情。
刘亦接了案子已经有大半年了,总该出个结果。我忍不住联系他,却联系不上。去他单位问他的同事,同事却说他早就调走了。我看出他同事对我还有话说,可惜我没有给他机会讲出。
我们的感情潦草结束,刘亦什么都没有和我解释,我也没有资格再去询问。
我被判了三年,在黑暗阴郁的监狱里受尽折磨。好在里面的人居然也讲道理,我服个软就结束了在这里的最底层的生活。
我出狱了,我不知该归去何方,我流浪在外,没有稳定的家。
我出狱的时候没有遇见他,我把刘亦封存在我内心的牢笼里,我连心脏都是狰狞的。
那个笼子有锁,却没有钥匙。
多个月后,我找到一份在饭店的工作,在端盘子的时候偶然听到客人说到一起案子。有一名刑警为了抓捕凶手牺牲了,平常这种事件警局该压压,凑巧的事凶手作案目标都基层群体,作案手法尤其恶心,这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人心惶惶,没有谁不知道。
我不愿意了解这些事,只觉得一听到刑警这两个字心里的枷锁越来越腐朽,这锁没有钥匙好像也可以打开。
锁坏掉了。
我联系了之前刘亦的同事,那人支支吾吾,好像即在意我是他前男友,又在意我是杀人犯。
我求他让我告诉他的墓在哪,那个同时约我见了面。聊了我刘亦的事。
“你知道在这次出动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看着前面一本正经的男人,慢悠悠的说:“不知道。”
他看着我,好似要把我这个没良心的人一拳打死。可惜不光是我没良心,刘亦也没良心。
“他说,你最喜欢听血腥爱情故事,你追寻里面共存的浪漫,也坚信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他一直在追随你的向往。”
我笑着对面前的人说继续。
经历种种,千疮百孔,我学会封闭内心,以至于自己的鲜血模糊了自己。
对面的见我笑着,也不经苦笑道:“刘亦这人我认识了五六年了,虽然不比你们认识地早,但我看得出他比你爱他更爱你。我不知道你们经历过什么,不知道你们爱情多艰辛,我只看到了刘亦。”他顿了顿,有些不忍的继续说下去,“我们虽然不排斥同性恋,可你知道这个社会还有好多人不能接受...”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像等我反应。
我喝了口前面的果汁,心里百感交集,难道我付出的就不多吗?问道我自己这个问题,把我们相处的记忆都翻出来在大脑过了一遍又一遍,嚼了个透彻,才发现这点零星的小记忆都很美好,他挤出来了大把时间陪我。
“你应该知道刘亦为什么当警察吧。”他见我迟迟不表态,扔出一个沉重的问题。
我当然知道,为了我,学生时代的我最敬重的职业就是警察,我觉得他们就是世界上最正义的象征。我每天憧憬着我也可以穿上警服,得到他们的光。
长的越大,视野越广,他陪我一起报考的警校,可惜我高考失利,只去了一个二本,渐渐的我开始对警察这个职业失去了兴趣。
我开始反感这个职业,有些人做着如此光明的职业,却做着最肮脏的事。法律批判人,他们也是。
那时我们的感情依然在。
“我知道。”我回味这仿佛是上个世纪发生的美好时光,低头回他。
他告诉我了他的事后消息他只有一个母亲,如今丧子,可怜的很。
他临走前告诉我最后一句话我一直铭记于心。
“他爱你,却害怕在深处触碰你,别人给我说‘爱是想触碰却收回手’我也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里,但我知道刘亦是这样的爱。”
这句话是塞林格说的,他和我提起过。
走了他,我麻木的喝完果汁,去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束玫瑰花。
打了个车去到他存放骨灰的陵园,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了下雨。我想买把雨伞,却发现钱早已花光,雨还下着,天空灰蒙蒙的。我站在他的墓前,注视着。良久,为他送上一束玫瑰。嘴角湿湿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中的泪水。
我是个犯人,我杀过人,我还“杀”过刘亦。
刘亦他做不到极致浪漫,可我爱他,我爱看他一丝不苟的样子,爱他呆呆看我的样子,爱他爱我的样子。
我追求浪漫,我要的不是退缩,是随性洒脱或漫长乏味,它们是共存的。
我们的爱都不淋漓尽致。感情如此,再见就是再见,别过就是别过。
我们相爱,我们在一起。我们相爱,我们分别。
第一次见面,我对他笑,他说那时就认定一辈子是我。他求安稳,我求跌宕。
最后一次见面,我依然对他笑,这段感情也如我所愿变得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