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坐起身子伸手揉了揉昏沉沉的头,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脸上的面纱还在,身上的衣服却被里里外外换了,心里一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记起前一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心里也生了几分顾虑和疑惑,她担心那十几个阵术诡宗的黑衣杀手的尸体就那么丢在那儿府衙的人会不会找到自己,还有就是,自己在那之后怎么就突然倒下了,倒下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放下心里的疑虑,翻身下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看起来救回自己的人应该是个大户人家,房间里的家具虽然样式简单,却又透着雅致,尤其是陈列的古玩摆件,一看就是价值连城。
很快,庄云梦就发现自己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人洗干净挂在房间的衣架上,衣服上原本被黑衣人割破的裙角也细致的缝补好了,绣娘手上功夫应该不错,破裂的接口竟完全看不出一丝瑕疵。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在房间里到处翻找,当发现自己寻找的小布袋正端端正正摆放在床边的矮几之上时,心里舒了一口气,伸手取过,打开检查了一番,布袋内的东西都在,没有丢失任何一样。
就着床边准备好的洗脸巾和水,她胡乱洗漱了一番,刚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穿戴好面纱,就听到门口有动静,三步并作两步,她快步走过去率先打开了房门。
来人是一个十十五岁一身丫鬟装扮的姑娘,她左手端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些水果点心,右手正举着应该是准备敲门,她先是被庄云梦突如其来的开门吓得退了半步,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庄云梦醒了,脸上洋溢着喜悦,走上前惊喜说道:“庄小姐,您醒了!”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庄云梦连珠炮弹般向小丫鬟发问。
小丫鬟顺着庄云梦的问题回答道:“回庄小姐的话,奴婢唤作阿楚,是将军府的下人,这里是将军府,昨夜是我们将军将昏迷的您抱回来的,将军照顾了您一整晚,就在刚刚他有急事儿出去了,他出去时还吩咐阿楚好生照看您。至于为什么知道您叫什么,奴婢是听将军一直这么叫您,也就跟着叫了。”
“将军?还知道我叫什么?”庄云梦轻声自言自语。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向阿楚求证道:“阿楚,你们将军可是云阳云将军?”
“正是!”阿楚点点头,回答道。
云阳也算是庄云梦的旧识了,庄云梦想自己正好要去找白暮山询问师傅和师兄弟们的消息,本来想凭着白暮山给的手串去问钱庄的人,既然云阳在,那便更简单了,找到他,找到白暮山还不简单么,毕竟人家可是表兄弟。
确认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庄云梦悠然地走回了房间,在外间的榻上半躺下,准备等云阳回来。
叫阿楚的小丫鬟见庄云梦进了房间却未关房门,连忙跟着走了进去,将手上端的水果点心放在庄云梦矮榻旁的小桌上,站至一旁,小声提醒道:“庄小姐,这是奴婢为您准备的水果点心,您先吃些垫垫肚子,早膳已过,午膳还未准备好呢。”
“好的,谢谢。”庄云梦应了一声。不说不觉得,阿楚这一说自己还真的有些饿了,她伸手拿了一个糕点,轻轻撩起面纱,一口塞进嘴里,而后又含糊问道:“你……道……将军……回来?”
阿楚倒也十分伶俐,单单凭借着听清的几个字很快理解了庄云梦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随后恭敬地回答道:“回庄小姐的话,云将军在都城的时候一日三餐几乎都是会回将军府吃的,今天将军是临时有急事出门了,奴婢猜想若是事情不棘手,将军中午时分应该就会赶回来用午膳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庄小姐,您若是没有什么吩咐,奴婢先出去了,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事随时唤一声便是。”
“嗯。”
得了话,阿楚很快退出房外,顺手将门带上了。
庄云梦一边吃着水果点心,一边等着云阳,迷迷糊糊的又眯了过去。
也不知道眯了多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她看向门外,透过纸窗见有个人影,猜测应该就是阿楚,正好想问问云阳回来了没有,什么时候吃午饭,于是她朝着门外喊道:“阿楚,你进来一下,我有些事情需要问问你。”说完,她侧身自矮榻旁的小桌上取了个果子,惬意地啃着。
门外并无人答话,门却被推开了,庄云梦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阿楚进来了,啃着果子头也不回地问道:“阿楚啊,你们云将军回来了吗,他是不是忘记我在这儿了,怎么都不知道赶紧回来呢?”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还有啊,我饿了,很饿很饿,午膳准备好了吗,再不吃饭,你们将军回来可就见不到活的我了!”
“庄小姐,是我~”
房间里兀自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庄云梦吓了一跳,手中的果子一个握不稳直接脱手而出,滚落到地上,停在了来人的脚边。她慌张地回过身,就见云阳站在自己的矮榻边,连忙坐起身来,勉强地挤出笑容,说道:“云将军,你回来了!?”
“嗯!我怕我再不赶回来,有人会饿死在我将军府!”云阳淡淡回答道。
他的声音很低沉冷淡,说出的话却让庄云梦尴尬无比,他明显听了之前她本想对阿楚说的话,此刻还用这些话来酸自己。
“咳咳,你说笑了,我刚刚以为是阿楚,在开玩笑呢!”庄云梦尴尬地说道。
……
沉默了片刻,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很冷,庄云梦不得不转换了话题,问道:“云将军,阿楚说是你救我回来的,你知道我是怎么晕倒的吗?”
云阳在矮榻边上找了根凳子坐下,看着庄云梦的眼睛,问道:“昨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庄云梦的眼睛滋溜一转,避重就轻地回答道:“昨晚我回城后喝了些酒,然后遇到一些黑衣人,他们要杀我,后来我就晕倒了。”
闻言,云阳的眉头微微皱起,她说的与自己看到的并不一致。其实,自从庄云梦到王叔王婶他们的小村庄时他便跟在她身边,只是怕暴露一直远远跟着庄云梦,她上山采药遭遇狼群袭击的时候也是他出手杀死了那些灰狼。昨晚的事他也远远看到了,十几个黑衣人像是中邪了一样朝前跳了一步,待他飞身靠近想出手救下庄云梦时,却发现十几个黑衣人突然莫名其妙全数暴毙而亡,倒在了深巷里,看到庄云梦已无危险他这才没有现身。岂料,他刚想隔远些防止庄云梦察觉,就见她在巷口处直直倒下去,这才忍不住出现将她带回了将军府。
云阳想了想,怕她胡思乱想,也没有将看到的说出口,朝着庄云梦说道:“我到的时候庄小姐你已经晕倒了,我并不知道你为何会倒在那里。但是,当时庄小姐的身上酒气很重,或许是醉了?”
庄云梦嘟着嘴,仍是疑惑,没有回答云阳的话。
云阳见庄云梦还在想昨晚的事情,出声打断她,说道:“别想了,既然记不住说明不重要。”
“也对!”庄云梦对云阳的话表示赞同。
说话间庄云梦突然站起身,云阳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走上前了两步,两个人就这么面对着面站立,愣住了。他们隔得很近,近到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砰砰跳的心跳声,庄云梦的鼻尖只差一点就抵上云阳的胸膛,而云阳的唇不偏不倚正好吻上了她的额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轻轻打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心中产生一丝异样。
而庄云梦额头皮肤细腻的触感让云阳有些气血翻涌,嘴唇像是触电般弹开,整个人也连连后退。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很快双双避开彼此的目光,房间再次陷入沉默。
“咳咳,庄小姐,在下失礼了。你不是饿了么,跟我一起去厅里用膳吧!”云阳率先开口说道。
“嗯,好。”庄云梦机械地点点头,呆呆地回答道。
去厅堂的路上,云阳走在前边,庄云梦低着头默默紧随其后,两人都没再交流,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