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吃完饭,庄云梦和云阳两个人仍然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就这样面对面坐着沉默无语。
庄云梦一向不喜欢太过沉闷的气氛,这顿饭她也是吃得十分不舒服,连平时吃美食的时候该有的愉悦感都消失了。吃完饭,她再也憋不住了,开口说道:“云将军,你不必太在意,亲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当是猪啃了一下,你这样不说话我难受得紧,我都快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什么了。”
云阳愣了一下,缓缓放下筷子,淡淡说道:“在下没在意!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我不习惯说话!”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还有,虽然不小心发生了刚刚那样的事情,对此我深感抱歉,但……我可不是猪。”
庄云梦有些懊恼地偏过头,轻咬着唇,低声暗恨道:“我刚刚到底在胡说什么啊!打什么比喻不好,竟然说云将军是猪,这么一说,不是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在意了嘛,我才是猪吧,猪脑子。”
云阳看着侧着身子暗自苦恼的庄云梦有些想笑,却还是极力憋着,面上轻松,可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正翻江倒海,虽然不是刻意为之,但他亲了她,他多想说出他愿意负责这样的话,可是他知道,她不爱自己。
为了缓解尴尬,云阳作为主人,也作为男人,他开口转移了话题,说道:“庄小姐,不知今天的饭菜还合胃口吗?”
“嗯,很好吃,用料很足,菜品做得也很精巧美观。”庄云梦答道。
其实,这顿饭她吃得如同嚼蜡,如此尴尬冷淡的气氛下山珍海味到了嘴里都变得没有味儿了,什么摆盘造型也没顾得上欣赏,只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将军府的客人,也不好拂了云阳将军的好意,她不想气氛变得更差,因此,没有顺着本心将真心话说出口。
就在两人又要冷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庄云梦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有人来代表着云阳将军会忙起来,自己就可以自由行动了。
“将军~”阿楚在门外轻叩了门框三下,柔声细语地喊了一声。
庄云梦正好也吃完了,取过放置在手边的面纱将它重新戴好。
另一边,云阳见她戴好了面纱,这才对着门外的人说道:“阿楚,进来说话!”
阿楚低着头走进来,在云阳身边站定,目不斜视,俯身说道:“将军,老爷和夫人来了!”
“他们今天怎么过来了,有说来这里做什么吗?!”云阳有些惊讶,疑惑地问道。
“回将军的话,夫人说是你最近总在忙,四处跑,老是不见人影,所以趁你在都城想来看看你,刚刚人已经走过中堂了,估摸着也就这会儿该到这儿了。”阿楚回道。
阿楚刚说完,门外走道上就传来了一急一缓的脚步声,很快,一道声调扬得有些高亢的女声自门外响起,“小阳阳啊,母亲来看你了!”
“噗呲~”
庄云梦听到来人如此称呼云阳将军,忍不住笑出声,也对来人好奇得紧,朝着门外张望。
云阳朝着庄云梦望了一眼,扶了扶额,表示头疼,他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母亲还是喜欢这么叫呢,这让人听了去他苦苦维持的冷峻老成的形象可就全崩塌了。何况,此刻庄云梦还在,这叫她以后怎么看待自己呢!
不过,母亲叫都叫了,他也不好再去责怪了,只好无奈地摇摇头,起身走上前去将已到门口的父亲和母亲迎进厅堂,往回走时还小声嗔怪了一声道:“母亲,有人在呢,我都那么大的人了,以后别老这么叫,太幼稚了。”
云阳母亲拉住他得手臂,好笑道:“怎么了,你是我儿子,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管我呢!”接着,她朝里面看了看,就见到了站在饭桌旁的庄云梦,眼睛亮了亮。刚刚进府的时候,管家便提到云阳昨晚抱回了一个姑娘,还说此刻正在厅里跟儿子一起用午膳呢,她当时就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让万年冰山的儿子春心萌动了,竟然主动触碰,而且还带回了府里,现在一看,心里隐约有了答案。
她再走近了些,也将庄云梦更细致的打量了一番,身为女子的她也不得不默默感叹:这姑娘生得真是好看啊!虽然她戴着面纱遮住了脸,但皮肤白里透着粉嫩,身量苗条、凹凸有致,线条极好,尤其是她的眉眼,弯弯的,整个人都带着笑意,显得温柔明朗。总之一句话,这姑娘她第一眼看到便很喜欢,也难怪她觉得儿子行为怪异,居然将女子抱回家。
放开云阳的手臂,云阳母亲径自走到庄云梦身边,不等云阳介绍,朝着庄云梦笑了笑,率先开口说道:“姑娘你好,我叫白茹,是云阳的母亲。”她朝身后看了一眼,见丈夫还离得远,赶紧走过去拉着一起来到庄云梦身边,继续说道:“这位是云阳的父亲,云伯考,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
“云老爷云夫人好,小女唤作庄云梦,您可以叫我云梦。”庄云梦朝着两位长辈微微点头示意,乖巧回答道。
“云梦,蒹葭云梦中,倒真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庄姑娘,我们坐下说话吧~”说完,白茹很自来熟地拉着庄云梦的手,将她带离饭桌,在厅堂一侧的会客厅坐下。
很快,府里的佣人有序的将餐食撤下,端上了茶水点心和果盘。
白茹端起一杯茶凑到嘴边准备饮下,余光瞥了自家儿子一眼,此刻,他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姑娘呢。她了然的勾了勾嘴角,看来她猜得不错,不禁放下还未来得及喝一口的茶水,打趣道:“庄姑娘你叫云梦,我儿子叫云阳,云梦云阳,别说,就单说这名字,你们倒是挺般配的,而且,我看庄姑娘气质出尘,我家小阳阳也算英俊潇洒,怎么看,你们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只是……不知道姑娘可有婚配?”
白茹向来直言直语,但身为将军母亲她向来也算端庄沉稳,此时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云阳险些被茶水呛到,激烈地咳嗽起来。
云阳心想:母亲也太直接了,会不会吓到庄云梦,这不,就连他这个儿子都被吓成这样!
白茹提到庄云梦和云阳般配的时候,庄云梦就冷不丁想起了刚刚的吻,她抿了抿唇,微微低头说道:“云夫人说笑了,云将军少年将才,我不过一介山野行走的赤脚医者,身份云泥之别,这事开不得玩笑。”
“庄姑娘,我哪里是在开玩笑,我是真心喜欢你呀!”白茹急切的解释道。
“多谢夫人抬爱了,我和云将军不适合!”
话说到此,白茹也明白庄云梦的意思了,没有再继续撮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也暗自替她的傻儿子着急。估计按照云阳的性格,只要庄云梦不喜欢自己,他会为了不给她增加心里压力,而将自己的感情永远压在心底,暗自心伤。
四人的茶话,云阳和云伯考却几乎没有开口的机会,两个男人就这么各自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说说笑笑。白茹是真心喜欢庄云梦,见庄云梦无意于自家儿子,又拉着她换了话题聊了聊女儿家该喜欢的东西,比如说都城里哪家的胭脂水粉最好,哪家的衣料上乘。最后,她甚至还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回自己住的小院取了一盒精美的首饰送给了她。
……
时间过得很快,快到傍晚的时候,白茹和云伯考在将军府一同用了晚膳。席间,云家三人果真沉默着,只安安静静吃饭,庄云梦心下想起午间云阳说的食不言,也跟着不再说话。四个人静悄悄的吃着饭,庄云梦有些不自在,但更不习惯的是戴着面纱吃饭,因为不方便,她也难得的保持了静默,只是一边顾着面纱,一边飞快的将饭菜送进嘴里。
吃过晚饭,白茹又抓着庄云梦嘱咐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将军府。
……
回小院的路上,沉默了一天的云伯考突然开口说道:“夫人,你有没有觉得庄姑娘看上去很眼熟?虽然她带着面纱看不真切,但是有时候一晃神看到她的眉眼,我就觉得像是似曾相识,只是,我又想不起具体像谁。”
“或许,面善的人都这样吧,我第一眼看到她也有莫名的熟悉感。”白茹想了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