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义被苏晓晓凶得都愣了,震惊看着她,心里十分疑惑,陛下这不是……病了吗?
苏晓晓瞬间反应过来。
“哦咳咳咳咳……诶呀不行啦再被气可能要死了哦咳咳咳咳……”
“……”
孟子义被苏晓晓这要死要活吓得赶紧从头到尾开始叙述。
“被捉的那个女人本来是死都不开口的,是个硬骨头,但今日,她终于开口了,说她与之前死的那个刺客是夫妻,这回是她生气私自接了这个单子,是刺杀陛下的,可没想到因为内斗,事先得到的宫里情报有假,他们在宫中七撞八撞没看见陛下,反倒是进了如华宫内,还以为是养心殿,进去之后才发现不是,想撤可贵妃娘娘已经进去了,于是另外一个刺客就只能以一己之力吸引所有人注意力让她先逃,可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孟子义说了一大通好不容易说完,正喘气的时候,苏晓晓咂摸着嘴疑惑问他:“怎么今日突然肯说了?”
“她今日说,不过是因为今日副统领说了句,‘天气渐热,尸体臭了,扔去乱葬岗吧”。就因为这句话,她才开口,并要求,若想知道单子是谁发的,就必须答应她两个条件,那时,她定会将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听到这儿,苏晓晓明白了。
这女子因为丈夫死心中悲痛,以此为条件,估计是想换丈夫下葬,然后自己活,然后孟子义之所以这时候来汇报,估计是这两个条件他没办法做主。
“行吧,你说,她想要什么条件,朕姑且听听看。”
“禀陛下,一,她想要丈夫安稳下葬。”
“可以应。”
“二,她想要……”
孟子义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苏晓晓捂着胸口开始咳:“哦咳咳咳咳……朕这又不太行了哦咳咳咳咳……”
“她想要陛下能平了思归阁陛下你可要坚持住啊!”
“什么?”
苏晓晓瞬间就不咳了:“平了思归阁?关朕何事?”
孟子义一脸为难:“是啊,那女人是这样要求的,臣早就说了不可能不可能,但她十分坚持,还说什么如果此事对陛下百里而无一害,但具体问为什么她又不肯开口了,臣没办法,只能先来找陛下汇报此事。”
“呵。”苏晓晓抽了抽嘴角,“故弄玄虚。”
“那陛下,这个……”
“是女子?”
孟子义莫名其妙“嗯”了声,他刚才不是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吗?
陛下又摸了摸自己眉头,很是愁苦的问了他句:
“漂亮吗?”
“……”
孟子义回忆了下,犹豫回了句:“漂亮是漂亮……”
“好!”
苏晓晓一把裹了袍子站起来。
“咱们现在就去看看,这位硬骨头的漂亮女子!”
说着,她蹦下了塌,下得有点快了,口水一下呛在喉咙,呛得她猛烈咳起来,这回是真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等场景,在孟子义眼里就是,陛下都快咳死了还要去看漂亮刺客。
一时间,他表情有些复杂。
“陛下啊,这刺客……再喜欢也……也不好封妃的啊……”
苏晓晓边咳边艰难给孟子义白眼:“你…咳咳咳…你才封…咳咳咳……封妃……你咳咳咳咳……全家都…咳咳咳……封咳咳咳封妃咳咳咳……”
孟子义这回表情更复杂了:“臣……臣家中未有待嫁女子啊,陛下还是不要为难臣了。”
苏晓晓拍着自己胸口,一句混着老血的“大爷的”将出未出,最后想了想,还是不出了,怕孟子义以为她要娶他大爷。
女刺客被关在天牢的最里层,宫中的天牢关得人不多,主要是死亡率比更新率高,得多。
为了见女刺客,苏晓晓这回没刻意缩减排场,宫女太监,提灯迎路,天牢里四处都因为苏晓晓的到来而燃起明亮的灯,因为来得突然,地上只来得及粗略洒扫一圈,里头关着的人都已经被提前打过招呼了,贵人要来,冲撞者,死。
这可能是天牢最干净的一次了,但其中还是隐隐弥漫着难闻腐烂的臭味,四处都是不知名的黑色的泥,估计臭味是从这些泥里泛出来的,细细听还能听见老鼠悉悉索索的声音,走半道上还要停一停,因为蟑螂之类的虫子明目张胆穿道而过。
为不暴露自己未病,五月份的晚上,苏晓晓还穿着一件斗篷抱着一个汤婆子,不过汤婆子里没东西。
守卫在每个拐角处低伏跪着,天牢中灯火通明,火把里的火滚滚的燃烧,发出轻微“噼里啪啦”的声音。
孟子义带路,苏晓晓端着个汤婆子在后面跟着,小桃子低着头跟在她身侧,十几二十个宫女太监也都低伏着跟在身后,苏晓晓挺直了腰身,目光稳炼如刀,沉默无声,面无表情。
这样子的陛下,孟子义莫名也有些怵。
不过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很不错,他居然能看见陛下认真的模样,还真有些当年先皇的派头。
苏晓晓举止从容的取出了块手帕,擦了擦脖子上热出的汗。
“孟统领,还有多久到?”
“快了快了,就在前头。”
女刺客被关在最里面那间,那间牢房外有间室,已经提前为苏晓晓摆放好舒适干净的座椅了,旁边还摆了红木的小茶几,白底青瓷的茶壶,白底青瓷的茶杯。
和腐败气息浓重的天牢,莫名形成了某种强烈反差。
略一偏头,她说:“你们在这儿等吧,小桃子跟朕进去就成。”
宫人们齐声应:
“诺。”
走近了,苏晓晓看见天牢里坐在角落的女刺客,她颓丧的靠在墙边,浑身上下都是伤,更有几处已经溃烂发炎,陛下进来,她只是抬头看着,身体并未动分毫,眼睛红肿,嘴角带血,脖子上还有两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衣领怎样提起去遮都遮不住,伤口还是狰狞的暴露在空气中。
触目惊心。
第一次切实看见如此血腥场面,苏晓晓倒吸了口凉气,抬起手,小桃子赶紧扶住,她暗地里不由自主的加紧了力道,但表面上未显,反而更加淡定自若,毫不停留的坐在了椅子上。
孟子义看着那女人:“大胆!陛下来此,还不快快跪拜行礼!”
女人嘲讽一笑,摇了摇头,虚弱的声音在天牢内回荡。
“我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拜鬼神,拜什么人间帝王。”
孟子义提了剑就要上前去,苏晓晓抬手拦住。
“无妨。”苏晓晓看着那个身影悲伤的女人,说,“朕同你,只是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