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斗地主这种事儿,刚玩儿确实是好玩儿,可一旦玩的时间长了,对于苏晓晓来说,也着实是无趣。
尤其是小桃子一直赢的情况下。
她和朗瑾,啊不,就只有朗瑾,输的毛都不剩了。
苏晓晓就这么一直当着地主,然后就这样一直玩到了日落西沉。
今日她想玩斗地主,一是打发时间,二是她突然想抛弃眼前的这些,不是不做皇帝了,而是不想去管朝政,不想去管积压的奏折,不想,去想叶清晏,就这样没有任何杂念的,玩一个游戏。
然而这个游戏,越玩她越心烦气躁,好像始终无法将心中的烦闷找到一个喷发点,没有人能够舒缓她的痛苦,对了,这痛苦也来得同样莫名其妙。
是失恋。
想来也可笑,他还没恋过,就已经失恋了。
今天,也清闲,直到晚膳时,都没有人来找她这个皇帝,这倒是嫌少有的。
而叶清晏,真的说不来找她就不来找她了。
这种烦闷憋了她许多天,憋得她看什么都不得劲,好不容易玩斗地主有点兴致了,这会儿,又烦了。
晚饭吃的也乏味,蔫头耷脑的,朗瑾变着法的想同她聊天都提不起劲来。
“陛下,你不是说你会画画吗?”
“是。”
“要不您给我画一个?权当对我今天输了这么多钱的宽慰。”
“懒得。”
“哎呀,陛下呀,臣没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就给我画一个嘛,算臣求您了?”
“边儿去。”
“……要不这样吧陛下,咱问问看钦天监明儿下不下雨,要是不下雨,就去看看文贵妃啊?”
“下雨吧。”
“不会吧。”
“朕看着像。”
“臣看着不像要下雨啊,今儿晚边不是晴了会儿吗?还有霞呢,老话说,诶……老话怎么说的?”
苏晓晓懒洋洋瞧了他一眼,朗瑾满脸期待的等着她把后头那句话给说出来,这是变着法儿的哄着她多说话呢。
一句“要吃吃,不吃滚”咽了回去,苏晓晓默默扒了口饭,配合着嫌弃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对对对!”朗瑾笑得开心,“陛下还真是博学多识!”
苏晓晓一时间有点感动。
朗瑾这货,二是二了点,可待人确实是实诚,哄人的方法也愚笨直接。
强打起精神,苏晓晓把碗一撂,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对着朗瑾骂:
“得了你,少在这儿拍朕马屁,你什么心思朕还不知道吗?不就是要蹭饭嘛,你自己说说,你都在朕这蹭了多少顿了?就差早膳也来朕这吃了!快吃快吃,吃完麻溜的滚蛋。”
朗瑾被骂,反而笑得更开心,麻溜的吃起来。
“诺,臣这就麻溜的滚蛋,只不过陛下啊,臣可能要出宫回家一趟。”
“回家?回吧回吧,朕看了你委实心烦,你一走……”苏晓晓露出沉醉状,“……朕就去找卿文小天使玩耍……”
朗瑾笑容一下收住:“陛下啊,我刚才是说让您去找文贵妃,可那是在我的陪同之下,您一个人去,那毕竟是右相女,我怕您把持不住啊!”
“切。”
苏晓晓冷眼鄙视。
等到朗瑾吃完饭走了后,从头到尾看完全程的小桃子试探性的问苏晓晓:“陛下,咱们,不去如华宫对吧?”
苏晓晓斜斜往座椅上一躺,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朕这段时间状态不好,今夜,最多今夜,明日一定不会了。”
小桃子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很难说出口,最后只得化成了一声“喏”,像声叹息。
朗瑾一出了乾清殿,连幕何殿都没去,就马不停蹄的奔向宫门。
进进出出多次,宫门侍卫早就和他熟了,边搜查他身,边一如往常同他寒暄。
“大人这回出宫,是去何处啊?”
朗瑾转了一圈,十分配合侍卫检查:“哦,回家一趟,取点东西。”
“这皇宫大内里什么东西没有啊,何需出宫去取,左相知道了,还以为大人您在宫里受了委屈了呢。”
侍卫同朗瑾相熟,说笑惯了的,这般的玩笑还能开,所以朗瑾也没什么表情,提嘴角笑了笑,说:“我怎么可能受委屈,只不过是见旁人受了委屈,我寻思出宫取点东西,哄她开心罢了。”
“呦,”侍卫一脸八卦,嬉笑问,“女子?”
朗瑾被侍卫的话逗乐了,捶了把他胸口:“不是,男的,女的还得了?陛下不弄死我?”
侍卫一副“我懂”的表情,嘿嘿笑着冲城门上大手一挥:“放行——”
朗瑾冲侍卫拱手一让,然后就大摇大摆的出了宫。
伴着渐没日光走入街市,隐在人群中,然后毫不犹豫的路过了左相府,走在通往城西太傅府的路上。
叶清晏在自己这院子里坐着,手里捧着本诗集,但他目光却不在诗集上,而是无神的落在别处,像是花花草草,又像是什么别的东西他手边还放了杯茶,可茶水早就凉了,余晖缓缓落在他的杯中,照得里头的碧螺春都暗淡无光。
隔着条廊,管家远远看着,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这些天,他不知道叹了多少气了。
陛下不肯见大人的这些天,大人回府了之后就都这副模样,握着杯凉茶,捧着本诗集,看书看着看着目光就放空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么多天,诗集只翻了两页。
大人闲也是有原因的。
宫里的奏折没人誊抄一份悄悄送他府上,陛下那边也未有传召,作为一个太傅,这时候他除了研究研究学问,什么事都没得做。
管家惆怅啊!
而且他也心疼,不过完全不是心疼叶清晏,而是心疼陛下。瞧着多么娇俏可爱一姑娘,哪怕都做成这样,连他个局外人都晓得,陛下摆明了是发脾气等人哄,这时候不去还等什么时候?可偏生大人那个死脑筋的,之前还好,起码每天去宫里一趟求见陛下,虽说回来的也快,但好歹去了,然而现在可倒好,说不去竟然真就说不去宫里了,一个人捧着杯冷茶和诗集肝肠寸断的,简直是的榆木疙瘩!
管家愁啊!
唉……
又叹了口气,管家给自己做了做心里建设,瞧了瞧天也暗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向着叶清晏走上前去。
“大人,此时是用晚膳,还是掌灯?”
叶清晏被这声叫得回神,回神瞬间他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紧紧锁住,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回来一下就浸在了寒水里。
再开口,已是有些喑哑:“我坐了多久?”
“清晨,至今。”
叶清晏算了算时间,放下了诗集,想喝口茶缓一缓,可手指一碰杯壁,却发现早已凉透,他也没想从壶中倒,里头的肯定也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