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叶清晏的提示,孟子义经过多天的调查和筛查,再结合之前阙琴的刺杀地图,将绘图之人锁定在了一个三十岁出宫的嬷嬷身上。
这个嬷嬷叫蝶衣,两年前她伺候的主子病死了,先皇心中有愧,于是给了身为贴身侍女的她许多金银,给她脱了奴籍,放她出宫去了。
三十岁的女子出宫,本很难再嫁人了,可她有钱,再加上她好歹是个妃子的贴身婢女,模样看上去比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要年轻许多,所以依旧有许多男子追求她。
女子嘛,为寻个依靠,自然就找了个看起来靠谱的嫁了,可谁知好景不长,这男人婚后得了钱就撕破了伪装,变得好吃懒做还贪赌了起来,没两年就将这些钱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债,弄得蝶衣不得不以浣洗衣物为生,还要承受丈夫家暴,赌坊逼债,痛苦不堪。
这人是最有动机铤而走险画出皇宫地图的人。
可等到叶清晏派人去找蝶衣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先他一步将人劫走了,询问周围人才得知,原来早在阙琴与鸠忠行刺之前,这人就已经失踪了。
于是线索断了。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能找到这个宫女的人一定是十分了解皇宫大小事的人,苏晓晓强烈怀疑要么是安平,要么是魏文华。
叶清晏表示绝对不可能是后者,苏晓晓表示,那就只有可能是前者,叶清晏无语了,苏晓晓兴奋了。
于是就有了问前尘这一出。
她也就是想着在安平和程思海走得前一天,探探安平的口风,万一她在这宫里真有眼线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危险了?
哼……叶清晏就是一点儿都没有危机意识,她很瞧不起他。
安平把她父皇描绘得怎么怎么英明怎么怎么神武,苏晓晓从头至尾保持着好奇的微笑,竭尽全力的捕捉安平语言里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所以啊陛下,皇兄和澈儿,都是无比贤明的君王,妾身……”安平说得情到浓时,竟还哽咽着落了泪,“……妾身希望陛下能继承他们的遗志,成为一个更加贤明的君王,这样,妾身百年之后,也能欣慰的同皇兄交待了……”
摆明了肯定什么都找不到的苏晓晓,此时此刻面对真情流露的安平,不得不跟着也抹两滴眼泪,底下官员们看见陛下如此,都纷纷劝慰陛下莫要伤心回忆往事,个顶个哄人拍马屁的功夫那叫一个五彩斑斓,苏晓晓边手忙脚乱的应对着这群人,余光边瞥到叶清晏,却见他心情甚好的一颗接着一颗吃着车厘子,眼角的幸灾乐祸都快藏不住了。
臭东西……
好不容易待她稳定了场面继续宴席,边上顾卿文突然说要送给公主和王爷的离别礼物落自己船舱里了,需要去取来。
苏晓晓心里腹诽着希望顾卿文能去拿什么恶作剧礼物盒来,脸上则欣然同意顾卿文的请求,并让她不要着急回来,顺便把自己准备的礼物也一并带来。
说这话时,她冲顾卿文眨了下眼睛,颇有种眼睛突然痒了的感觉,总之顾卿文懂了她的意思,很是开心的就退下了。
接下来这宴会也没什么意思了,苏晓晓百无聊赖的算着时间,想着早点散了能早点回自己舱里去,朗瑾之前还说要偷偷来找她斗地主呢,她转头就告诉了叶清晏,不知道叶清晏派来堵她门口的十几二十个人堵住了朗瑾没。
他来了吗?被捉住了吗?被扔下河了吗?
阿一古,有点担心呢。
正想着,猛地听着外头一阵喧闹声,就在船舱外头。
苏晓晓心里这咯噔跳了一下,不会吧,朗瑾真被丢下河了?这梦想实现得也太突然了吧?
不少官员闻声都转头去看外头是什么动静,结果没等他们看多久,外头孟子义就进来汇报了。
音乐舞蹈统统停止,孟子义肃声汇报道:“陛下,前头有个女子拦路,高喊着,‘陛下危险,奸佞于侧,国之社稷,动荡不安。’手里还挥舞着这份自首书。”
说着,孟子义就将那份用血写成的自首书呈给了苏晓晓。
瞧着那自首书红乎乎一片,苏晓晓立马制止小桃子把自首书递到自己面前,问孟子义:“这是血书?”
“是。”孟子义神情复杂,“这份血书的落款,名为蝶衣。”
“!”
苏晓晓一把从小桃子手里拽过那份血书。瞬间就被血腥味熏得要吐了出来,忍着眩晕感,她将这血书上下统统扫了一遍,落款那两个字“蝶衣”惊得她连脚趾头都蜷起来了。
文武百官统统一副疑惑的模样,如今这事要瞒,铁定是瞒不住了,苏晓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同样一副莫名其妙的安平,将自首书递给了小桃子。
“念。”
小桃子得令,打开自首书,如读圣旨一般读起来。
“陛下万岁,今罪民蝶衣身负伙同弑君此等罪孽,认罪昭告,昔,罪民受安平公主蛊惑,收了大量钱财,绘出了皇宫地形图,辜负了先皇信任,辜负了梦嫔娘娘栽培,也辜负了大郢江山万载,黎民百世,罪民,罪该万死,本想一死了之,但一想到陛下身边有如此隐患,心中更加寝食难安,这才决意告发,望陛下警醒,莫要再被奸佞小人蒙骗!”
直到这儿,安平脸上虽已陷入瞳孔地震,可她依旧竭尽全力保持自己身为公主的体面。
“陛下,您信她的话?”站起转头向诸位悉悉索索讨论的官员:“各位大人,你们信这样的话吗?!”
“是啊,母亲贵为公主,怎么可能做出谋害当今圣上这样的事,”程思海也是万分震惊,“本王绝不信母亲会做这样的事,那女人肯定是疯了,竟然如此随意攀咬!”
左相起身发言:“我等,也相信殿下没做这样的事,可前阵子陛下确实是接连遭刺,此事至今未能查清,或许将这名为蝶衣的女子唤上船来问问,可问出一二来。”
“怎么?左相这是摆明了不信本宫了?”
“不,老臣也不过是向陛下提个建议,难不成殿下连审个草民都不敢?”
“本宫当然敢,不过是个草民,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如何攀污本宫!”
安平气得目眦俱裂,但从苏晓晓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她略微颤抖的右手,微勾嘴角,啧,被安排好的人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
“孟子义,去把人带上来,朕,要亲自问问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