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子吩咐宫人再给苏晓晓上点心的同时,实在很不明白陛下既然要将那些发明商品化,为什么不能全权交由户部和工部联手打理,反而是突发奇想让朗瑾那样的一个纨绔接手,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另外一个恶趣味的把戏。
“陛下,你让朗公子代您打理这些东西,是不是又在戏弄他啊?”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苏晓晓小心抚平自己脸上笑出的褶皱,“朕是真心托他帮朕打理的。”
“可朗公子他……”小桃子欲言又止,满脸都写着“这样不好吧”五个大字。
“他怎么了?”苏晓晓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他很聪明的,要不是他,朕压根没想过可以将这些东西拿去卖,由此可见,他还是相当有经商头脑的,这生意交给他,肯定不会砸。”
“陛下您就这么相信他?不是小桃子看不起朗公子,而是朗公子纨绔之名太盛了。”小桃子将整理好的纸叠整齐放在桌案上,很是担忧的望着苏晓晓,“而且这些东西,宫里人虽然都说好,可宫外人毕竟没见过,刚开始会非常困难的,朗公子娇生惯养,商人的奔波劳碌,岂是他能吃得的苦?”
“你竟然觉得他吃不得苦的人嘛……”苏晓晓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而小桃子点头道:“那是自然,陛下您第一次见朗公子的时候不就见过吗?他身旁仆从有那么多,稍微脏累点的活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碰过呢,从零开始经商,账面,店铺,就算手底下有许多厉害人士帮忙打理,或多或少都需要他经手,更何况陛下你这个生意……涉足领域也太广了,朗公子他,实难当大任啊。”
“不不不,恰恰相反。”苏晓晓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伸了个懒腰松松绷了一下午的筋骨,“朕反而觉得,朗瑾是能吃这样的苦的。你别看他平常书念不好、玩能飞天的样子,但其实不过是因为他没找到他喜欢的事。”
“你想想他那箭术,虽然惜败孟子义,可朕听说孟子义的箭术已经是宗师级别的了,朗瑾能到那个地步,那就不尽是天赋的原因了,同他吃过的苦流过的汗很有关系。”
看着小桃子若有所思的神情,苏晓晓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啊,他很有潜力,朕相信他。”
陛下都这样说了,小桃子也不会再阻拦,毕竟这是陛下的决定,是陛下自己的生意,说起来,他操心朗瑾能不能当大任这事,其实还有些多余,因为人家自己还没答应陛下这事呢。
“可是陛下,朗公子还未答应呢。”
“那有什么,不答应朕就磨着他呗,反正赚钱这事也不急于一时。”苏晓晓已经做好铁杵磨成针的准备了。
小桃子也赞同:“那倒也对,先同太傅一起做好准备工作,待一切就绪了再由朗公子上任是最为稳妥的了。”
一听这话苏晓晓“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喊“不!”的动静把进门要送点心的宫女吓了好大一跳。
“凭什么告诉他!他有那么多事瞒着朕呢,朕就不说!”
她一想起来叶清晏今天那纸条子就来火,恶狠狠的盯着虚空,好像盯着的就是叶清晏那薄情郎的帅脸。
小桃子抹着脑门的汗去门边将宫女手中的点心,打发宫女走的同时合上了寝殿门。
“这么重要的事,陛下您竟然未同太傅商量的吗?”小桃子觉得自己这颗心都要操碎了,“陛下您忘了上次骊山的事了?奴才听说文贵妃胳膊肘上的伤到现在还未愈合好呢。”
“额……反正这次没关系的,这回跟那次不一样嘛,那次本来就会有武力冲突,而这回最多就是亏钱嘛,朕可是一国之主,钱有什么亏不起的,安啦安啦。”
“可是陛下,此事投入肯定很大,想瞒太傅肯定瞒得住啊!”
“朕不说,你不说,朗瑾不说,叶清晏去哪儿知道?”苏晓晓很看得开,“桃儿啊,你就是操心命,叶清晏现在忙得连皇宫不来了,哪里还有闲心思管郢都开了什么新铺子?放心,他绝对不会知道哒。”
小桃子还想争论,可苏晓晓却往他嘴里塞了块糕点将他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不用多说了,朕心意已决,好了,今天要没什么事,可以上晚膳了。”
嚼着糕点如同嚼蜡,小桃子觉得自己的心特别累。
大理寺,牢房。
大理寺的牢房里,此时关押得基本都是朝廷命官,而慕容灵芸作为前任安平公主,地位最高,理所当然的,被分配到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这是她下狱的第一日。
慕容灵芸高贵了一辈子,什么都要求最好,任何时候都希望最强,结果她没想到,末了,自己竟然会沦落到见识大理寺的牢房究竟是何种模样。
脱掉华服换上囚服,摘掉首饰珠宝,她身无负累的坐在破败肮脏的牢里,打坐,念经。
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佛经,左手五指并拢竖于胸前,右手握拳却握空,拇指拨动,俨然一副拨动佛珠的模样。
大理寺卿在慕容灵芸的牢房前站了很久,久到让慕容灵芸睁开了眼睛。
“大人是有什么想问本宫的吗?”
大理寺卿道:“今晨,陛下下了圣旨,废了您公主称号,如今,臣只能尊您为一声夫人。”
慕容灵芸“握着”佛珠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攥紧,嘴上却自嘲一笑:“这称号,丢了也罢,皇上赐的,再由皇上拿去,合理得很。”
“既然夫人看得如此淡然,可又为什么要做此等罪无可恕的谋逆之罪呢?”
“谋逆?”慕容灵芸放下了手在膝盖上,双目出神的看着眼前虚空,“父皇病死,皇兄直接越过了太子继位,其中有没有猫腻,大人您不知道,但我,可太清楚了。”
“放肆!先皇的名誉怎可随意诋毁!”
“呵,名誉?他早已没了那种东西!”慕容灵芸眸子里沁了狠毒,“如今他怕是能死而瞑目了,因为有一个同他一样的儿子,慕容苏啊慕容苏,呵呵,小小的一只,有事没事都缩在龟壳里,你以为他是只龟,所以想踩他尾巴,可你一旦上前,他就会迅速从龟壳中出来,狠狠地,咬下你一块肉来。”
“毒蛇。他和他父亲一样,都是阴狠滑腻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