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晏来时,土豆很不高兴。
因为它感觉到苏晓晓很不高兴。
心情抑郁得连给它刷背都没那么用力了,叶清晏真是个坏人,他一出现主人就这么难过。
边头顶着主人让她离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远一点,它边以自己马尾对着叶清晏,甩来甩去的如同赶苍蝇,示意他离自己主人远一点。
叶清晏眉头微皱,为避免被马尾上的水溅到只能离远一点,没办法靠近生闷气的小丫头,不得已只能隔了段距离软声哄她。
“是,我是来晚了一些,可你莫要生气,我并非有意。”
苏晓晓一脚踢开给马刷毛的马毛刷子,转了个身以后脑勺对着叶清晏。
叶清晏只得交代清楚来龙去脉:“兵符的事有眉目了,因要查清楚那人来历,所以我才耽搁了这么许多。”
苏晓晓回头气鼓鼓的看着他,问:“你有几天未进宫了你知道吗?”
“不过两日而已,你……”
“不过两日,而已?!叶清晏,你知不知道情人分隔两地,这叫异地恋,很容易分手哒!”
“异地恋?”叶清晏觉得头疼,“分……什么?”
小桃子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扭头就走,并且打算几个时辰之内这块地方就是他的心中禁地他不会再来任何人都不会再来。
陛下,太傅,他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然而压根没人注意到小桃子的离开。
苏晓晓还在气头上:“你就是心里没我了,你承认吧!”
“承认什么?”
“两天都不来看我,我被无情的你就这样锁在可这深宫里,如同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失去自由,也失去美丽,只会日复一日泣血的歌唱!”
“……”
叶清晏想堵住死丫头那嘴,几日不见,她扯淡的功力又有了显著提升,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好在她的文化程度也跟着提升了些许。
“叶清晏,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你是不是不要我和土豆了?呜哇T-T”
土豆将主人护在它身后,用它含情脉脉的眼神告诉主人,他们还有彼此,这就足够了,男人什么的,让他们去死好了。
苏晓晓看着土豆它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把抱住它脑袋,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可以了吧?你这戏也太过了,眼泪都未出来,嚎得倒是大声……这几日你该是有多无聊?”
“特别无聊!呜哇T-T”
“……”
后来,是叶清晏被迫表演了段耍棒子,苏晓晓这才停了,笑嘻嘻的来牵叶清晏的手,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同之前那个鬼哭狼嚎追求爱情的疯婆子恍若两人。
叶清晏给了土豆两根胡萝卜,否则它不仅甩尾巴,还要甩脑袋,他怕它把脑门的水连带着脑仁一起甩出来,出于同情,这才给了两根胡萝卜。
“既然没有剑,你耍棒子也勉强能看,你说说你,早这样多好,。”
苏晓晓笑得虎牙露了两颗,鸡贼又可爱。
“认错嘛,总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出来,否则凭什么让我原谅你?”
想到刚才叶清晏舞棒子的样子,真帅啊,这么文武双全的美男子是她的,嘻嘻嘻……
叶清晏对这样的苏晓晓无可奈何,只得宠溺的点了下她鼻尖。
土豆在他们背后看着,吃醋得一口咬断了那根女子手腕一般粗的胡萝卜。
叶清晏懒得管一只牲畜吃飞醋,回握苏晓晓的手随口问她:“你不是正在做月老嘛?怎么会无聊呢?”
“哼,别提了。”苏晓晓拉着叶清晏坐在草地边的石桌旁,愁闷道:“吉枫就是个木头,人卿文都来管我要调他去如华宫三次,问他什么意见,却说什么听我安排,愚笨得要命,我很不欣赏。”
“那你欣赏什么?”
“欣赏你啊,”苏晓晓露出揶揄的表情,“想当初你喜欢我,那可是还偷偷爬了我的呜呜呜……”
口不择言的某人被捂住嘴不让说话了。
叶清晏脸颊薄红:“女子能不能知羞些?”
苏晓晓一把扯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得我,我苏某人是会知羞的人嘛?”
叶清晏无语扶额,“要不我还是出宫吧……”
“不行!”苏晓晓急眼了,“你要是出宫,我……我就哭死给你看!”
“……要不你哭死吧。”
苏晓晓觉得叶清晏这个人,非常不上道。
“不过我看在你帅的份上,原谅你了。”
“不用原谅,哭吧。”
“不不不,对喜欢的人必须要宽容。”
“必须不能原谅,来,哭。”
“叶清晏……”
“哭。”
苏晓晓瘪嘴,“你欺负人……”
叶清晏笑:“是你要哭,我还委屈呢。”
“好,你倒打一耙是吧,行,”苏晓晓颇有要跟叶清晏同归于尽的架势,“一拍两散吧,我欠你那四十八个香吻你这辈子也别想我还给你!哼!后悔去吧!”
叶清晏眯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额……我说,听闻找兵符有了新的进展啊,爱卿可真是个能人,棒棒哒。”
苏晓晓说出口之后她自己立马后悔,不动声色的慢慢站起身,从侧边缩了出去,想着趁叶清晏没反应过来,赶紧步法诡谲的偷摸往门口挪。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叶清晏直接拦腰一捞搂进了怀里。
“怎么?不打算还债了?”
还你大爷还!
然而这话她也不敢喊出口,只无力地慌慌张张把双手抵在叶清晏胸前权当反抗,脸蛋通红别扭的向着其他地方。
后退不得,挣脱不掉。
独属于叶清晏的气味把她包围得水泄不通。
叶清晏身上的味道,乍一闻像是冬天清冽干燥的梅花香,但像现在凑这么近闻起来,却感觉其中还掺了点春天温暖纯洁的风信子。
鬼使神差的,她抽了抽鼻子,问:“你换熏香了?”
这话一出口,自然是被叶清晏惩罚得半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完事,叶清晏在她脑门盖了个章,道:“还欠四十八个。”
苏晓晓晕晕乎乎的,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恍惚不知道不对在哪里,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叶清晏轻蹭了下她额头,道:“真乖。”
有些人啊,看着禁欲,实际上却是个食肉系的,反差巨大,而且心黑,总爱勾得人主动,一副他受欺负的样子。
叶清晏就这种人。
玩权谋的,心都黑。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苏晓晓就下定决心绝对不可以被叶清晏的美色给蛊惑,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会回答。
“昨夜大理寺牢中死了个囚犯,听说是昨日被带进宫给顾卿文指认的那个。”
“……”苏晓晓很挣扎。
“难不成顾卿文知道他的身份,未曾说出来?”
“不是,怎么可能?我卿文绝对不是这种人!”
叶清晏见她这反应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如此什么如此,什么都没有,卿文她……”
“何必替她辩解。”叶清晏安抚住躁动的小丫头,“我又不找她要口供,只不过是证实了我心中猜测罢了。”
苏晓晓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也猜顾忌田?”
“不,当然不是。”
叶清晏失笑:“你竟然如此以为吗?右相虽权倾朝野,但依旧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为什么他不会?万一他哪哪哪缺钱还是怎么的呢?”
“那也不可能,右相是个很珍惜羽毛的人,他什么也不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能是谁?总不能是顾旻文吧?”
“顾旻文更不会,他像他的父亲,不仅珍惜羽毛,而且谨慎得很,断不会用三瘦这样无耻的市井小人。”
“那就是……顾继文?”苏晓晓不明白,“他不是个读书人吗?卿文之前还同我说过,她这三哥哥对她极好,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弄来,有时候比顾旻文待她都好呢。”
“人就是这样的,不可貌相,或许他确实是待顾卿文很好,但这完全不能证明主谋不是他。”
叶清晏给自己倒一杯水。
“先前有人在我府门口蹲守,我后来查过,他们的落脚点,是在城中的一处小院子,而那院子的主人正是顾继文的远房表亲。”
“啊,那卿文岂不是要伤心死了?难怪那天神色那么反常……”苏晓晓咬着下唇思忖了会儿,“可你说,这人也死了,卿文也绝对不可能会替我们作证,那我们该怎么定顾继文的罪呢?”
“定不了。”
“啊?”
苏晓晓莫名的看着叶清晏,只见他神情认真,不像说笑,于是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我说,定不了他的罪。”
叶清晏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虽说这回动静大,或许能够换掉一批官员,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直接联系到右相一脉,所以顾继文,动不了。”
“怎么就动不了?你不是说有人跟踪你,然后你的人反跟踪,然后跟踪你那人就跑了,然后你就发现……”
“这些统统是我的猜测,也是你的猜测,从头至尾,顾继文都只是一个幕后人,我们查不到任何能够指认他的证据,不出三日,自会有一个人揽下所有罪责,这事本身,无可奈何。”
叶清晏话已经说成这样,可苏晓晓还是不甘心:“那就阻止啊,阻止不了吗?叶清晏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怎么就无可奈何了,你还没尝试过呢,我是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定可以的,我们……”
“晓晓,”叶清晏直接打断了苏晓晓的话,“六部三司,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来应和你,没了朝臣支持,哪怕是皇上,也无能为力。先前在朝堂上你公然试探右相就是最好的证明,没人会在这种时候表明立场的。”
“左相呢?你爹呢?一个都没有吗?那那个姑娘,黄梦洁,”苏晓晓觉得这朝堂恶心,“她也就这么白死了?”
叶清晏捧着苏晓晓的脸柔声安慰,“不,她不会白死。这次刑部户部工部都会有变动,正好可以将我们的人替换上去一些,另外削弱右相的势力,还有一个人,现在正是将他换上的时候。”
苏晓晓没心情搭理他,她现在满心都是黄梦洁,想到她不能平冤昭雪,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想立刻下圣旨赐死顾继文,好出出她心里这口恶气。
“梦洁才十七呢,家里给她定了门亲事,嫁的是私塾先生的儿子,书香世家,两人都很心悦对方,成亲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三,她很爱女红,给自己缝了嫁衣,不过没缝完,凤冠没有钱人家的那么华丽,不过钗子很漂亮,上头是对比翼鸟……”
她就这么伤怀的自言自语,丝毫没听见叶清晏对她说了什么,失神恍惚的样子,是真伤心了。
将人拥入自己怀里小心安慰:“这便是生而为人的无奈,不论拥有怎么样的权势地位,总是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好脏啊叶清晏,我不想做皇帝了。”苏晓晓没哭,只是有些沮丧,“我有点累了。”
“行了,别说胡话,你要是累了,那我当如何?是我将你推上皇位的,你理应责怪我才对。”
“对。”
苏晓晓突然觉得叶清晏安慰得好有道理,“没错,就是你,就是应该责怪你,你才是真正的坏人,没有你,我也不至于碰到这么多事,都是你!”
叶清晏无奈点头,“好,都是我,不要难过。”
苏晓晓一把推开他,抿着唇看他,“要是没碰见过你就好了。”
叶清晏一愣。
紧接着苏晓晓又往他怀里一靠,沮丧道:“可是不遇见你就不能爱上你了,好烦。”
听到这句,他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紧紧抱着怀里人,觉得确实命运弄人。
想当初,他可是相当嫌弃苏晓晓那副没教养的土匪样子呢。
不过若她不是那副没教养的土匪样子,他也不会将她带回宫里推上皇位,也不会接触到如此新鲜有趣的人,更不会就这么托付了自己所有得真心。
“晓晓,在你心中,我是何等模样?”
“好看,好看,好看,好看,好看。”
“……只有好看?”
“当然,要我喜欢人,只有好看这一个条件。”
“可皮囊终究是皮囊。”
“但好看的皮囊看着才不会腻啊。”
“……但若有人比我好看么?你会如何?”
“不会的。叶清晏你是最好看,天底下最最最最最漂亮俊秀的美男子,我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断然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