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晓上了阁楼,相比于外面的喧嚣,阁楼里非常安静,顺着木质楼梯一路往上,她有闻到一阵接着一阵奇怪的木头香味,但凑近了楼梯扶手,却又闻不到味道。
上了楼梯顶,她看见一扇门,门上的图案有些奇怪,云海翻腾的,总觉得不伦不类中又透着莫名其妙的和谐。
正要伸手推开门,里头突然传来苍老的一声:“进来吧。”
这声音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穿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对她说的这句话,那个人知道她的来处,清楚她的归处,因为他也曾经历。
不过这只是一种感觉。
稍纵即逝,不可捉摸。
所以她还是推开了门。
其实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房间,不大不小,并不简单朴实,也并不奢侈华丽,就只是房间,不过放有一层屏风,就架在门的正对面,牢牢的挡在她的面前。
苏晓晓冲屏风后面喊了声:“吴大师?你在吗?”
刚才那个苍老的声音从四时景致的屏风后面冒出来,“苏姑娘,对吧,果然人如其画。”
“切。”苏晓晓嗤笑了声,随便找了个椅子坐着,边打量着房内的摆设边笑,“吴大师,看懂了我的画?”
“并未看懂,只是,看清楚了。”
苏晓晓歪着头企图望向屏风后:“那大师能不能说说,你看清楚了什么?”
没想到吴大师干脆顶着她的目光从屏风后出来了,一身黑袍子,除了袖口两个盘扣是红色的,其余都是黑色,黑得像墨,然而他却一头白发,眉毛也是白的,胡子也是白的,面无表情,垂垂老矣。
苏晓晓姿势好歹端正了点,踢了踢自己身旁的椅子,“要不,大师你过来坐?”
吴大师摇头,依旧站在那里,说:“苏小姐,听说过太极吗?”
苏晓晓耸肩,开始背自己学来的那么两句道家知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万物。”
然而吴大师还是摇头,“太极生两仪,乃是两尾鱼,一黑一白,一阴一阳,有附有着,如此而已。”
“……没听明白,你想说什么?”
“老朽在说,看清楚了什么。”
说着,吴大师向懵圈的苏晓晓指了指屏风前,“苏小姐挪个椅子坐在这里吧,老朽说过,想赠一幅丹青于你。”
说着,他走向旁室而去,而那里放满了画笔和宣纸,满目景物,没有人像。
所以,他所画的人像才如此值钱金贵。
但苏晓晓不想要。
她站起身,四下一打量,利落道:“算了吧,我本来也不想要这丹青,奇奇怪怪的老爷子说奇奇怪怪的话,你不是想找我探讨绘画的艺术嘛,好,那我告诉你我画的是什么,舶来语,sandyrilla,不懂吧,不懂就对了,再见,就此别过。”
她扭头就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地方危险,待久了让她无法呼吸,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下楼梯的时候发出“噔噔噔”的声响,一下一下仿佛踏在她心上,如同缺氧的鱼一下进了水里,不顾所有人的诧异和奇怪,她一头扎进楼阁外的月色中,瞬间找到了自己的呼吸,又重新活了过来。
转身,仰头看着这个阁楼,她不屑的笑了笑,呢喃了句:“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远在阁楼之上的窗户内,传出来这么一句,虚无缥缈,没人听得见,一触碰到空气立马就消散得干干净净,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sandyrilla?呵,胡话,上了南瓜车的可不是灰姑娘。”
回府路上苏晓晓一直在跟叶清晏强调那个吴大师有多么奇怪。
“查他,一定要查他!我跟你说,他很有可能要把你的小可爱也就是我骗走哒!”
叶清晏无奈摸着她的头,耐心哄着:“不会的,那是吴大师,有名望有声誉,不会做这样的事。”
“就是会!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苏晓晓很执拗,“就是不好,压抑!万一我压抑出心脏病怎么办?”
“心脏病?”
“就是心突然停了,再也不跳了。”
“说什么胡话……”叶清晏将她手包在手心,尽力让她觉得安全,“可能只是光线暗了点,所以你害怕了。”他安静注视着她,“而且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一定会护着你的。”
苏晓晓看着他,心头的怪异这才驱散了一点点,轻声唤他的名字:“叶清晏。”
“我在。”
“我……”
苏晓晓不知道怎么跟叶清晏形容这种怪异感觉,总不能说她觉得吴大师跟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这实在是做梦,所以最后,她把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
“我饿了。”
叶清晏宠溺的笑了,轻拍了下她的头,趁着周围没人,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低沉的嗓音,又好听又有磁性:“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啊呀,叶清晏你对我真好,要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是夜。
苏晓晓做了个梦。
做梦这种事常有,然而梦见条龙的这种事还真是从未有过。
那条龙在天空盘旋,咆哮,于阴暗无光的天空喷出炽热的火焰,锋利的尾巴随意扫过地面就留下一条条沟壑,他金色的瞳孔散发着异样恐怖的光。
那是尼德霍格,啃噬世界树的那头。
那条龙慢慢飞着飞着就变成了个纸片大小,飘飘忽忽印在了张宣纸上,而那张宣纸又飘飘忽忽到了苏晓晓手上来。
嗯,很魔幻。
当初她还想在自己龙袍上绣这么条龙呢,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感觉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鬼使神差的,她将宣纸转了个面,然后高高举起,透过不知什么时候放晴的天空,看着这张宣纸。
倒着看,也是很威武的龙,也是……有点熟悉的图案,好像,就跟,阁楼木门上的那个图案一模一样。
“啊!”
苏晓晓从睡梦中惊醒,被这个梦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外面的婢女破门而入,紧急喊着:“怎么啦苏姑娘?!”
她刚醒,还有那么点懵,看见她们都到跟前才失声喊出来:“叶清晏呢?!我要找叶清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