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弦继续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有所不同,用佛家的话来说,她们与你相识是一种缘分,如今缘尽了,她们就此离去,你应该好好记得,她们为你的付出,她们救你,不是让你在此自怨自伤,你还年轻,好好的活下去,才对得起她们。”
宁惜末暗眸,愁伤之色依旧,“若我当初,执意一人来此,她们也不会命丧此地。”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们对你的牵绊,誓死相随,是必然。”
执起宁惜末的冰凉的纤手,包裹在手掌之中,丝丝的暖意传达给她,“惜儿,失去了她们,你并不是一个人,起码,你还有我这个做师兄的,师傅也在等你回去看她,虽然人不在你的身边,但是心却是和你在一起的,你不是一个人。”
“惜儿。”苏清弦,凝眸,认真道:“我愿意陪你投身地狱,永不相弃。”
“我愿意陪你投身地狱,永不相弃。”
宁惜末眼眸一动,这十三个字在宁惜末的心中,不断重复着,纤手,在他的手心之中,逐渐转暖。
再次看向苏清弦,盈动的水眸,若不堪一击的瓷器,闪烁着不确定,如同一个等待被鼓励的孩子,一字一顿道:“这样的承诺,期限是什么?”
苏清弦一痛,她果然还是介意他之前是所作所为,强撑着笑容,尽可能的变得可靠,道:“期限是永远。”
“永远?永远有多远?”
“若有生生世世,我愿永远相随,天堂地狱,不离不弃。”
看着苏清弦清明的黠眸中,满目的真挚,宁惜末原本晶莹浮动的水眸,再度暗了下去。
“天堂地狱,不离不弃……”
这八个字,就好像是铁锤一般重重的敲打着她的心尖,疼的她动弹不得,呼喊不出,无力的从苏清弦的手心抽回自己的手,苏清弦心中一空。
宁惜末身体微微一动,卷缩着从苏清弦那里赊借来的余温,捂在胸口,静静的闭上眼睛。
脑海中满是清言、奴月的身影……又连累了无勉和蝶语幽禁,侮辱了外祖母国家的尊严……
满身罪孽而无用的她,要如何,才能扛得起这八个字的重量?要如何,才能扛得起?
苏清弦,看着卷缩成一团,让人纠眉的人儿,心中纠疼不已,若当时,他无条件的站在她身旁守护,也许,如今,不应该是这样的局面。
起身,朝门口走去,手指刚触到门栓,身后传来宁惜末的暗哑声:“墨长流,没有回来吗?”
指尖若扎到木刺般一缩,停顿半响,道:“没有。”未再停顿,“吱”的一声,苏清弦,未回头,开门离开。
宁惜末弯起嘴角,笑的沉静反常,如她猜测的一般,果然不可能回来,如此,她的罪孽又重了。
再度闭上眼睛,门外的风雪声,依旧嘶叫如常。
墨长流……
风雪声混和着心中的叹息声,这一夜,始终无法平静。
“惜儿,快醒醒,惜儿,惜儿……”
朦胧中,只听见耳边传来苏清弦熟悉的声音,一阵晃动之下,宁惜末睁开眼睛,只见苏清弦疲倦的面容上,一脸的紧张感,还有在他身后,站了数名身着平民便服,手执佩剑的人。
未及思考,只听苏清弦急促道:“快,穿上衣服,从床下的地道逃走,上官阡陌的追兵来了。”
“追兵?”
宁惜末心下了然,也未来得及看清另外的几人,速度的件裘皮大衣,朝门口走去,刚触及到门栓,门外却已亮起一片火光,宁惜末顿住。
“太子妃,属下已经知道你在这间屋子里了,属下现在给你身为太子妃的尊严,请您自己走出来,半盏茶之后,您若不出来,属下便冲进去,那时候,可别怪属下没顾及您的颜面了。”
宁惜末皱眉,见风使舵的小人,小小一名侍卫,也敢对她如此说话!
微顿片刻,从皓腕处传来一片温热,回头,是苏清弦,而他身旁的床,已不知何时被翻了起来,被他轻轻一拉,宁惜末已至他的身旁,眼角:“从这里出去,沿着河边一直走,就能到荣老太医的别院,荣老太医虽然是上官阡陌的外祖父,但是他宅心仁厚,会保护你,一直到花语国的人来接应为止。”说完,其他穿便服的人,也随即跳入。
听苏清弦这样说,宁惜末心下不安起来,“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么?”
苏清弦微微一笑,示意宁惜末放心,“总要有一个人,引开他们,才能让你们安全逃离。”见宁惜末仍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清弦又道:“上官阡陌没有来,我有信心,可以逃脱,你到荣老太医的别院,安心等我。”
一种惶惶不安的心情,从心头燃起,但听苏清弦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种说不清的不安,绕在心头,在密道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狭小的门隙,只看得到苏清弦倒影在地面的高大身影,将她牢牢的护在身后,就如小时候,每当有一丝危险靠近,他都会挺身相互,一瞬间,少时的依赖、关心,如走马观花搬在脑海中涌动。
不禁开口唤道,“师兄……”
听到这两个字的苏清弦,身形猛然一震。
“快走!”干净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
随着催促声的音落,密道的门,也被重重的关上了。
滴落在苏清弦脚边上的暗色圆点,也在门外火光的照射下,逐渐蒸发。
在侍卫的保护下,宁惜末在昏暗的地道中走着,窄小而冗长的地道,偶尔传来几声水珠滴落的声音,随着紧促的步伐,宁惜末心下越来越不安起来,纵然苏清弦的武功与上官阡陌有一定的可比性,但是,一人难敌四手,更何况有那么多的侍卫在,若再加上一个会蛊毒的上官靖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