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固觉得是不可能的,晚上还特地问了麻陈君。
麻陈君告诉他,资源的争夺通常被认为是引起战争的根本原因,然而真实的情况却要复杂得多,而且更为残酷。例如,一个偏执的统治者,可以无视任何“根本原因”,任何规律,在他眼里没有杀戮与制裁解决不了的事情。
麻陈君又告诉他,这巨麦平原之所以经常被入侵,还跟它的地理特征有关。平原地区的城市,本来就是易攻难守。而且关东地区,几乎没什么矿场,武器铸造方面是个大问题。必须从提奥地区运过来武器或者铁矿,这样就很容易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武器补给经常是跟不上。除了塞拉提府,几乎没什么森林,弓箭、投石机、弩车之类重要器械补给也经常衔接不上。背盟战争初期帝奥国准备很充分,所以势头很猛,但是一旦进入消耗战、持久战阶段,战时农田毁坏,没办法生产,必须从提奥地区调粮,于是所有补给很难跟上,逐渐落了下风。而竹下国、商池国、乌利弗尔国,虽然战线也长,但是输送补给的距离却很短,又不受干扰,占据更大的优势。
阿宋人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将麦河封锁得死死的。再加上乌利弗尔人的支持,加地府沿岸的城市被他们牢牢掌控。而夏江因为帝江兽的缘故,发展不了水军。帝奥国只能全部转为陆地作战,无法干扰到敌人的后方。敌人可以源源不断地将后勤补给与士兵运送到战场,而我方却经常因为克白府战事不利,导致麻城府的粮道暴露,常常被劫掠。
军事重镇麻城的失守,导致帝奥国再也没办法有效地把军事补给输送到巨麦平原了,所以关东战区的溃败成为了必然。
“如何才能一劳永逸,永远守住巨麦平原呢?”成固很好奇地问。
麻陈君答曰:“彻底消灭七国,统一南疆,再现日月星。”
日月星是对古月国最大疆域的时期,也就是四大公国混战时期的美称。当时古月国名义上的领土,西起今天竹下国磊落城西面的叁带地区(还曾占领过一部分西北大陆的土地),东至瞿泽、封山、帝梵三国东面的亡龙山脉,北面的疆土沿着夏河一直延伸到风谷北面的斯沃索德地区,南面的疆土包括今天的商池国、乌利弗尔国、阿宋国的全部领土(乌利弗尔虽是蛮荒之地但名义上属于古月国),以及今天埃弗国的一部分领土--魔晶谷。因为主体部分是商池、河间地区(包括竹下、帝奥、瞿泽、封山、帝梵四国所在)、阿宋三块区域的地图连起来,形似月牙,荒芜之地乌利弗尔较为圆整,形似太阳,魔晶谷形似六角星,故而古月国最繁盛的时期,有日月星之美称。
“阿宋以东,有国埃弗,一并消灭吗?”成固又好奇地问。
“非,帝奥无此兴趣!”麻陈君很坚定地告诉他。
据说阿宋人经常跟埃弗人起冲突,阿宋人几次入侵埃弗国的魔晶谷都以失败告终。表面上阿宋国是很执着于收回魔晶谷,实际上他们双方之间的历史矛盾,很有渊源。在魔晶谷产生过冲突的势力或者民族有很多,比如古月人与普罗特人,安松人与古埃弗人,阿宋人与未巫部族。而随着有巫族血统的未巫部族加入埃弗国,魔晶谷又变成阿宋国与埃弗国争夺的战场。
南疆虽然包括埃弗国,但是除埃弗国之外的南疆各国,经常把埃弗人排除在外。在大家根深蒂固的思想里,不认为埃弗人属于人类,而是属于其他种族,虽然他们有些部族有人类的面孔或者身体。对于成固来讲,这些都不重要了,七国才是他仇恨的对象,尤其是竹下国跟帝梵国。而且说不定将来埃弗国会是帝奥国崛起,称霸南疆,乃至打败七国的重要盟友。至于魔晶谷的归属,成固更倾向于认为是埃弗国的固有领土。因为未巫部族是哪里唯一的居民,在那里生活已久,而未巫部族又是巫族的后裔,与古月人同根同源,让给他们一块土地生活未尝不是一件人道的事情。
可以说开山王的功绩是超越前人的,带领着帝奥国一度走向强盛,即便是输了背盟战争,也是不可磨灭的。可惜造化弄人,命运的天枰并没有倒向帝奥国这一边。开山王的身体,恐怕是支撑不了几年了,这个国家将需要一个新王来领导大家。而父王成策,将是唯一的最合适的人选。这让成固再次深深感到救回父王成策的迫切性、必要性,就如同开山王执意在百年之际收复故土一样。
这大概成了历史规律了吧,每个国家在危难之际,如果是想繁荣昌盛,就必须有个精神领袖,去指引大家前进。不管这个领路人,方法正确与否,都将是后人的指路标,鼓舞人们前进。一旦这个国家,失去了精神领袖,或者人民不再跟随他,那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个国家会分裂成数个派别,各不相服,互相倾轧,纷争不断,更有甚者导致这个国家分裂,最后亡国。
古月国亡国,便是最好的证明。
成固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可能成为那个精神领袖了,但是自己可以想办法救回来这个精神领袖。救回父王,救回父王,救回父王,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天佑帝奥,愿国祚再兴!
无上的月神啊,
请您睁开眼看看吧--
大地之下住着反对您的恶魔,
正在天子的领土上作乱,
毁坏他的臣民的房屋,
诱惑恶人反抗贤者的统治。
请您再次降下圣洁的光辉吧,
消灭在世作乱的恶人,
封印震动大地的恶魔,
重新恢复天子的秩序。
--《封魔歌》
这是一首麻城府的方言颂唱的民谣,现代诗人凌意洞经过现代语言翻译而成。因为年代久远,记载的典籍几乎没有,只在麦元王朝、提山王朝皇族内部流传,原诗是否是雅文诗不得而知。也有一种说法,原诗是圣像语所作。据说麻陈君经常唱给成固听,原诗押韵,深沉而悠扬,天然浑厚。成固第一次知道,原来墨克人也有自己的语言,只是后来演变成了方言。
苑儿,将来有一天吾定要麻陈君唱给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