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海域同化的时间和条件都不同，我们海域是要在至少两个本域人的看管和保护下待满三十个日落，他是正好三十天，那么您发现他的那晚就是第一天……”
董长禄发自内心为黎远感到高兴：
“他的天赋做不了假，不枉我们费工夫保下他。”
一旁钱德放下茶水，忽然怼起自己的弟子：
“是啊，你当时费了近七个日落才告诉老子看到了，你不知道老子当时的心情，跟现在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一番扎心话令董长禄神色僵住，他欲盖弥彰般解释了一句“这说明不了什么”，接着将其轻飘飘带过：
“不说这个，您预计黎远接下来的学习进度将会如何？”
钱德抑制怼人成功的笑意，佯装思考：
“你当时学习触碰域能花了十日，操控外界域能十六日，吸收域能三日，老子觉得黎远应当能折半吧。”
“您这么看好他？”
同样面带笑意的董长禄配合道：
“那弟子拭目以待。”
…………
登岛第五天，同样是天还没亮，同样还在那块湖泊边，黎远正式加入了在此锻炼的人群，陪着他的只有陈生。
等午时人群散去，钱德才拎着午饭姗姗来迟。比起昨天寡淡无味的食物，黎远看着碗中蠕动的白虫只觉得食欲大增，三两下便将其解决。
钱德看起来莫名很有干劲，收拾好碗筷直入正题：
“你刚刚练了半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没有。”
黎远果断摇头。他当然在观察那些烟雾一样的域能，也试着去摸过，不过毫无反应。
闻言，钱德放下心点头道：
“很好！很正常！”
［你怎么回事？］
看到黎远略带狐疑的眼神，钱德面不改色：
“你等会儿再做几遍锻炼用的动作，这次要好好观察，挖掘出凡力域能产生的根源。”
黎远依言照做。在他的视角中，域能如同冬日时人身上产生的热气般蒸蒸而上。他顺着向下看去，发觉域能并没有紧贴他的皮肤，而是在他有动作时才从原本看不到任何东西的空间中突然出现。
［有点意思，每个生灵都可以产生不同的域能，凡力、音声、梦境……
能看到哪种特定域能是由所在海域的“同化”所决定。
域能的多寡由各个生灵的行动决定。
而和生灵们的行动产生反应从而催生出“域能”的，则是某种随处都有的特殊物质］
［也就是说，我要触碰到域能，就得先把那种物质挖出来，但要怎么做？］
黎远对此很有兴趣，询问过钱德后逐渐有了思路。
他看到域能是一个循序渐进、由陌生到熟悉的过程，原本只能在全部由凡力域能组成的纯粹环境中才能看见，但昨晚他回去后边锻炼边观察体会，再加上今天上午的训练，哪怕此时身处域能较为混杂的环境中也仍然能够看到。
寻找那种特殊物质也是一样，要先凝神抓住一闪而逝的感觉再慢慢熟悉。
黎远做锻炼的同时盯着一处仔细凝望，一套动作做完就换下一套，六套做完便再循环。渐渐他发觉每一套动作都有好几次对同一个地方出拳，随着他逐渐熟练与快捷，拳头前方的空气开始频繁产生域能。
陈生和钱德看到他专心致志的模样便没有打扰。陈生飘远了些，试图找出身体中蕴藏的“能量”，钱德则肯定了黎远的想法并暂时没收了小福坠，坐在草地上默默操控域能为他提供助攻。
太阳高悬，温度渐升，今天是热浪翻滚的一天。空气扭曲成了波纹状，然而钱德和陈生因不同缘由都不受天气影响，只有黎远挥汗如雨。
直到夕阳落下，大地铺上一层红霞，气温骤降，坚持了大半天却没有丝毫收获的黎远仍然还在稳定输出，眼睛从没移开过前方那片空间，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月光洒落，天空飘起小雪，路面逐渐结出冰霜。黎远呼出白气，保持着不骄不躁的心态，还在时刻为捕捉那可能存在的感觉做准备。
终于，他看到前方聚集的域能中有某种光芒一闪而逝，他抓住机会记住了此时感受，缓缓停下动作。
等黎远回味一阵后，钱德才面色古怪的开口询问：
“已经有收获了？”
黎远仰头看他，将刚刚抓住的感觉说了出来，钱德闻言张了张嘴，有些无奈的夸赞道：
“你……很不错。”
何止是“很不错”，简直都快翻天了！他预计的是五到六天！
钱德神色淡然，心里却倒腾得不行，学生学的太快让他既没成就感又有些欣慰。
域能训练这种三分幸运七分努力，剩下九十分都靠心性的学习过程，学生全程自控就会显得他像是来郊游的。
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黎远的资质、心性、悟性确实都是上乘，是那种能远远甩开凡力海域绝大多数人，甚至连钱德都要惊讶一番的那种上乘。
见夜色渐深，钱德起身送黎远和陈生回房，接着便赶紧飞奔去和自己的弟子分享最新消息，而黎远则被陈生缠上追问思路。
“真的很奇怪啊，这个世界的人都是从基础开始慢慢变强，我们则是突然拥有力量后再无寸进，超能科好像也根本不研究这些，而是忙碌着不知道在做什么……”
自己思考了一天毫无收获，黎远这边却进步神速，陈生难免会焦急失落：
“明明拥有的都是同一种能量，为什么会截然相反？我是不是应该反过来思考？”
［重点会是域能吗？超能科说每个人体内都蕴藏着能量，那能量是怎么进去的？出生就有吗？万一他们骗人呢？］
黎远真的从根源上反过来思考了：
“你要不别想域能的事了，或许能力是可以继续升级的呢？”
“不可能，超能科给的手册上明确说过。”
陈生语气坚定不移，黎远心想它被凡力洗脑了还对超能科这么信任，怕不是要人格分裂，不过面上回应依然从容不迫：
“你的能力是附身死尸并可以使用对方的能力，躯壳死亡后还能以灵魂体状态脱逃对吧？”
“……”
陈生忽然沉默一瞬，等了会儿才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是。”
［“应该”？难道它根本没探究过自己的能力？不会吧？］
或许是因为黎远一向阴沉的面孔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也或许是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陈生有些慌了，没什么底气却大声嚷嚷着：
“超能科给我的评价就是这样！员工证上都写得清清楚楚的！”
因为超能科给出了范围，陈生就一直都没走出去过，也根本没怀疑过，甚至连好奇都不曾有过。
［员工证、员工手册再加上洗脑，这是从头被人控到尾啊］
黎远压下惊讶，语重心长道：
“你先把能力摸索全了再说？”
“……也、也是，哈哈。”
见黎远不以为然的态度，陈生本想再大声为超能科辩解几句，可它心中暗藏的慌乱却久久无法平复，最终只能干笑几声。
…………
登岛第六天，黎远花费一整天，直到深夜才从烟雾般的域能中看到了许多亮闪闪的物质，他能熟练看到那物质时便觉得好像与其建立了某种联系。
［我看到它的同时，它就会看到我？］
黎远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域能也好产生域能的物质也好，都是在被观察到后才逐渐显现神异之处，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建立联系后黎远便觉得那些亮闪闪的物质很是亲切，他抬手指向哪处，那物质便会带着域能前往，他心中念头一转，域能便源源不断从皮肤中渗入体内。
［操控和吸收一步到位？这正常吗？］
黎远沉思着回头，看到身旁钱德那惊愕中夹杂茫然的脸后便立刻得到了答案。
他不正常。
“下一步怎么做？”
出于好意，黎远主动开口想要带偏话题，然而钱德却少见的在反应上有了延迟，过了几秒才一言不发伸手揉搓起黎远的头。
“？？”
当齐肩发丝被揉成一团遮住眼睛时，原本对此毫不在意的黎远才意识到自己该剪头发了。
丝毫不知幼童的心思已经歪到了头发上，钱德定在原地平复着心情和思绪，一时有些茫然。
域能训练的开头部分最少也要用上半个月，黎远三天就结束了？
真的已经结束了？
真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