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之前总是宁静的,就像现在一样。
浩羽等人在魏瑾昀的授意下,开始慢慢接近皇帝,争取做得到皇帝宫里的内侍,太子以及效劳他的高氏一族,都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开始养精蓄锐,魏瑾昀整日在竹林里,很少外出露脸。
而此时的草原上,纳兰晗妍却面临着一种尴尬的处境。
自从大战过后,纳兰保赫的身体一天天恢复,这到没什么好担心的,令纳兰晗妍苦恼的是莫修辰。
他战败了,沦为阶下囚,被关在狱里,前几天,纳兰晗妍去看过他一次……
那天晚上,纳兰晗妍提着一盏小马灯,带着些羊肉,悄悄去狱里。
顺着长长的漆黑的狱道,纳兰晗妍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了莫修辰。
他手脚都戴着镣铐,蹲坐在角落里,编的头发都散开了,散乱的挡在脸前,虽然他穿着宽大的粗麻衣裳,但纳兰晗妍还是看出,莫修辰消瘦了不少。
“莫修辰?”纳兰晗妍来到莫修辰的门前,试探性的轻轻唤了他一声,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打着马球意气风发的少年吗?
听着这个声音,莫修辰动了动,微微抬头,透过眼前那几缕头发,借着微弱的灯光,他看清了来人是纳兰晗妍,讥笑了一声,又垂下了头。
“莫修辰?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纳兰晗妍忽略了莫修辰那一声轻虐的笑声,扬了扬手中的羊肉。
“呵!公主殿下,您朝我一个阶下囚炫耀这些,有什么意思?”莫修辰站了起来,手脚上的锁链也随之发出淅淅索索的声响,他走到门前,隔着一道铁门,盯着纳兰晗妍。
“这不是炫耀!你现在,是要告诉我,我们不能再是朋友了,是吗?”纳兰晗妍也同样盯着莫修辰,“不能抛开长辈之间的恩怨,连平等的对话都做不到了,是吗?”
“呵呵,您觉得还可以?如果发生在你身上,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的对你的杀父、灭族仇人,说一些做朋友的话吗?”莫修辰恶狠狠地瞪着纳兰晗妍,仿佛真的是纳兰晗妍亲手杀了他父亲似的。
“莫修辰,是你们先反叛,发起战争,打破了草原百年来的和平,陷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我父王作为大魏皇帝亲封的草原王,镇守一方,难道做错了不成?你的人生还很长,既然你愿意,就一直执迷不悟,在牢狱中怀着仇恨终了却此生吧!”说完,纳兰晗妍扔下羊肉,愤愤离去。
莫修辰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被纳兰晗妍扔下的羊肉,脑海中重复着纳兰晗妍的话:在牢狱中了却此生!在牢狱中了却此生……不行!他怎能在牢狱中了却此生!他要出去,只有出去了,才有复仇的可能!
纳兰晗妍自从狱中回来后,一想起莫修辰的话,和他说话的语气,就觉得很生气,难道他大好的年华就浪费在牢狱里了吗?算了,管他干什么!
可过了许久,纳兰晗妍又觉得有一点愧疚,毕竟这场战争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莫修辰失去了一切,而自己又对他说了这么重的话,好像是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又过了几天,纳兰晗妍还没睡醒,布音突然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喊道:“公主!公主!”纳兰晗妍翻了翻身,并没有起来,嘟嘟囔囔的问道:“哎呀,布音,什么啊?”
布音很是佩服自家公主,睡眠质量很绝对!
“公主,外面这么大声音你听不见吗?”布音戳了戳纳兰晗妍,试图让她清醒一点。“没有啊,什么声音?”纳兰晗妍总算睁开了眼,依旧迷糊着问道。
“大汗判决莫修辰,可他死也不臣服,所以大汗现在正在外面解决他呢!”
“什么!”这下,纳兰晗妍的睡意可没了,急忙披了外衣跑了出去,果然,莫修辰已经被绑到了马背上,就差一声号角声,纳兰晗妍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且慢!”纳兰晗妍一边跑一边整理好自己的外衣,纳兰保赫正要下令,却听到纳兰晗妍的声音,正奇怪呢,就看见纳兰晗妍气喘吁吁的站在自己面前,额头上还有几颗晶莹的汗珠。
“安安,这里没有你的事。”纳兰保赫看向自己女儿时,眼里瞬间充满了柔情。
“父王,您别杀他。”纳兰晗妍望了一眼莫修辰,只见他还是那一副样子,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却有了一丝向生的憧憬。
“安安,你还小,你不懂,他是逆贼。”“父王,他不是,他的父亲才是。您老是说我小我不懂事,可他不也是和女儿一般大的年岁吗?他只是受了他父亲的影响,本性不坏的,况且,”纳兰晗妍顿了一下,“况且,他是女儿的朋友。”
纳兰保赫听了纳兰晗妍的一席话,有所动摇,本来他就没想杀了莫修辰,在草原上,从来没有中原的诛九族一说,只要愿意臣服即可,可莫修辰,太倔强了,让他不得不这样做。
“那依安安的意思,要如何?”纳兰保赫在态度上退了一步,问道。
“父王,女儿能再问他一次吗?”纳兰保赫点了点头,示意侍卫把莫修辰从马背上放下来。
纳兰晗妍一步步走向莫修辰,她在心里说:莫修辰,清醒一点吧,这是你最后活着的机会了!
最后,纳兰晗妍走到了莫修辰的跟前,此时的他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袍子,在草原上,不管是什么人,都会体体面面的离开。
纳兰晗妍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开口:“莫修辰,你愿意臣服于我纳兰一族吗?”
莫修辰也同样看着纳兰晗妍,她没有梳妆打扮,却同样像平日里一样,让人惊艳,却没有距离。
“好啊。”
这是莫修辰从狱中出来后说的第一句话。
纳兰晗妍先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继而反应过来,快速的转过身去,向纳兰保赫喊道:“父王,他说了愿意!”
莫修辰看着纳兰晗妍的背影,就像他在马球场上时一样,没人知道到他在想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