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之乱平定之后,郑武公(郑伯友的世子姬掘突)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成为郑国的国君,并且和卫武公一起被周平王封为卿士,成为可以参与朝政的诸侯,可谓春风得意,大权在握。但是郑武公心中一直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土地问题。
前面我们已经说过,郑国是从镐京附近东迁至东虢国和郐国附近的,郑武公在一个叫京的地方建立了新的都城,命名为京城(现河南荥阳市豫龙镇附近)。虽然郑武公将京城修建的很宏伟,但毕竟地狭人众,不利于发展,于是郑武公就看上了邻国的土地了,首先倒霉的就是东虢国。
前面我们说过周幽王死后,西虢国的国君不承认周平王的正统地位,反而立姬余臣为周王,与周平王分庭抗礼,成为周平王的心头大患。而东虢国作为西虢国的兄弟之邦,虽然没有公开支持西虢国,但仍然成为了周平王猜忌的对象。同样,东虢国国君也日夜担心周平王哪天会对自己动手,结果就是周平王和东虢国国君二人都互相防着,用句俗话就是麻秆打狼,两头害怕。
郑武公见此光景,觉得机会来了。首先郑武公建议周平王借口巡视边境防务,率大兵经过东虢国的边境,来一次武装大游行,以震慑东虢国。周平王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就同意了。然后郑武公又跑到东虢国,将周平王要率军巡边的消息告诉东虢国国君。因为按照礼数,周王驾临诸侯国,诸侯国的国君要到边境迎接才行,所以郑武公对东虢国国君说:
“周王准备利用国君您出迎的机会,一举将您擒拿问罪,以除后患。我是周王的卿士,本应对周王忠心耿耿,但是为了报答您帮助郑国东迁至此的恩情,宁可对周王不忠,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您,您可要早做打算,好自为之呀。”
东虢国国君连忙问道:“如您所说,到时候我躲在都城中不出来,可行?”
郑武公答道:“不妥,不妥。周王过境,您不到边境迎接,于礼不合,周王正好借机问罪。到时候周王发下王命,率各路诸侯讨伐您,您如何抵挡?”
东虢国国君一听就没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拉着郑武公的袖子,哀求郑武公给出个主意。郑武公正中下怀,假装思考了良久,向东虢国国君献策道:
“不如您到时候率举国之兵,出迎周王,周王见您兵势强大,难以一举攻破,也许就不敢动手了。事后您再向周王表表忠心,宣誓效忠周王,周王见您国势强盛,又忠心耿耿,必然欢心。我再向周王美言几句,毕竟周王继位不久,能够得一强国支持,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席话说得东虢国国君眉开眼笑,一个劲地向郑武公道谢。
话说没过多久,周平王果真依着郑武公的建议,率军巡边,来到东虢国边境。东虢国国君听从了郑武公的建议,带上城内所有的精锐部队,出迎周平王。周平王本来也没有将东虢国国君就地擒拿的意思,所以二人按礼仪,走完流程,就各自率兵离开了。
只是周平王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暗暗嘀咕:“东虢国的军队看上去兵强马壮,不知这次巡边能不能镇得住呢?”
而东虢国国君在回去的路上心中暗暗高兴:“郑武公的主意真不错,周王果真没敢动手。”
但是东虢国国君没高兴多久,因为当他回到都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都城已经被郑国的军队攻占了。原来郑武公趁着东虢国国君将全部精锐部队都拉到边境迎接周平王的机会,很轻松地就率兵攻占了东虢国的国都。而失去根基的东虢国精锐,面对以逸待劳的郑国军队,一战即溃。东虢国国君也被郑武公杀了,罪名就是率大军迎接周王,意图不轨。
郑武公吞并东虢国的消息传到周平王耳朵里,周平王先是一怔,然后不禁舒了一口长气。虽然郑武公吞并东虢国未奉王命,但毕竟替自己除去了一个姬余臣的潜在盟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郑武公收拾了东虢国,接着就轮到郐国了。当时郐国的国君十分贪财好利,骄横腐败,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盘剥民众,无所作为的昏君。郑武公先派人做了一番调查,掌握了郐国所有重臣和大族的基本情况,根据这些信息制作了一份假的契约,假契约中约定这些重臣和大族族长会帮助郑武公灭郐,而郑武公会分给他们爵位和封地。假契约写好后就在郐国郊区某地设立了一个祭坛,假模假式地进行了一次盟誓活动,将契约埋在祭坛边上后,将祭坛拆除,但又留下很明显的蛛丝马迹。然后郑武公再指使人在郐国散布流言,流言传到郐国国君耳中后,郐国国君便派人到郊外搜查,果然顺着郑武公故意留下的痕迹,找到了那份假契约。郐国国君看到这份假契约后,便大肆搜捕契约中涉及到的重臣和大族族长,使得城中人人自危,一片混乱。当郑武公率兵攻到时,那些领兵的重臣和族长不是被杀,就是被关在监狱里,郐国国都的防务已经名存实亡,郑武公很轻易地就攻下了郐国国都,杀了郐国国君。郑武公将被郐国国君关押的重臣和族长从监狱中放出来,这些人从阎罗殿的门口转了一圈,被郑武公救了下来,并不知道郑武公的阴谋,自然感恩戴德,拥戴郑武公。就这样郑武公又吞并了郐国,并将郑国的国都从京城迁到郐国,取名为新郑。
在韩非子写的《说难》中,还记述了郑武公另外一个小故事。据说郑武公吞并了东虢国和郐国后,又瞄上了南边的胡国(现河南郾城一带)。但是因为郑武公使用诡计,先后灭了东虢国和郐国,所以郑国周边的小国都提高了警惕,加强了防备,使得郑武公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郑武公不是一个坐等机会降临的人,没有机会他会创造机会。于是郑武公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胡国的国君,但是胡国国君也不是幼稚的人,虽然娶了郑武公的女儿,但城防却一点也没有松懈的意思。
郑武公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有一天开朝会,郑武公问大臣们说:“我们虽然已经吞并了东虢国和郐国,站稳了脚跟,但实力仍够不强大,为了扩张郑国的地盘,请大家说说,下一步我们拿哪个国家开刀比较好呢?”
这时郑武公手下有个叫关其思的大夫回答道:“胡国土地肥沃,军事实力又不很强,进攻胡国比较好!”
郑武公一听,当场就发飙了,大骂关其思:“混账东西,胡国的国君是我的女婿,你想让我女儿当寡妇吗?推出去斩了!”
于是关其思就被郑武公砍掉了脑袋,而且郑武公还将关其思的脑袋送给了胡国国君,并且向胡国国君通报了关其思的罪状。
直到此时胡国国君才彻底放松了对郑国的警惕,而郑武公苦苦等待的时机也降临了,趁着胡国城防空虚,一举发兵攻占了胡国。
我个人认为这个事只是韩非子为了给自己的文章立论而编的故事,不过不管这个故事是否真实,郑武公通过兼并周边小国,从而使郑国实力迅速提升,却是不争的事实。但是这种没有得到周王许可的兼并,却彻底破坏了周王朝的分封制度,随之兼并之风愈演愈烈,旧的秩序荡然无存,各国互相兼并,而郑国作为兼并的始作俑者,四百年后自己也被别的国家吞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