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
“嗯？”
我停下捣鼓面前机器的手，看向了面前的这位金发大波妹。
哦，她的名字？
让我想想……忘了。
不过导师之前有说过，让自己带着她做这一次的防辐射材料防护实验，要是现在去实验桌底下掏的话，估计能掏出来那份文件。
那上面应该就有这位正在物理实验室内修剪指甲的脑残女的名字。
“在谈论某些我并不想谈论的问题前，能否先把你手上的指甲剪放下？”
“不~行。”
这女人！
“这里可都是些高精密度的仪器，要是里面出现了一微克的灰尘，都有可能导致整个仪器失效，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出了问题你来赔？”
一般这样说后，对方大抵都会选择先暂停一下在物理实验室里磨指甲的动作。
但这位金发大波妹就好像脑子里完全没有这个概念一样，依然自顾自的拿着指甲刀在那划。
“但是，这实验室里的东西都是我家资助的啊？”
“啊？”
金发妹抬起手，在两千流明的节能灯下仔细观察着指甲的弧度是否完美。
我连忙从桌子底下拉出几天前秃头导师递给我的实验参与者名单。
一翻，在金发大波妹的名字边上写着李新月三个大字。
“你不是外国人？”
“这很有关系？”
“……倒没什么。”
我又翻了几页看了看，果然在她的履历上有写着资助我们实验室的大老板的名字。
我合上名单，叹了口气。
自己这是摊上了个二代来镀金来了……
“师兄你好奇怪哦，居然都不知道我吗？”
“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嗯，我想想，啊对了，可以接近我然后套取我们家族的财产？”
“不好意思虽然我很想每天早上起来就躺在钱堆里，但还不至于想钱想到去诈骗。”
这是犯罪，是要杀头……貌似是蹲几天？
“嗯，那还有！就是可以和我XXOO！”
“……你刚刚说了什么？”
“可以和我XXOO！”
“不好意思，这对于我来说太过刺激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I like it！
但做人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
我咳嗽了两声。
“李新月同学……”
“请叫我师妹。”
“……为啥？”
“因为这样很有你们国家的特色啊！”
“你其实真的是个外国人吧？不，算了，怎么都好，总之那种话以后不要在这里说了。这里是搞研究的地方，可不是让你……来干这种事的。”
“嗯？是吗？”
李新月歪着头。
“但其他学长都很喜欢这样啊？”
我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
怎么回事，难道是外国特有的开放观念吗？不不不，不管再怎么说这也太——
太劲爆了吧。
“什，什么意思？”
“就是大家经常一起去夜店然后‘哔——’接着‘哔——’”
“不要自己拿出手机自行消音啊喂！”
“可是学长你之前不是说不能在这里说那种事吗？”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我又叹了口气，无视了李新月又开始修指甲的举动，继续一个人进行弄到了一半的实验。
本来导师给我安排的实验项目就是一个人也能完成的量，因此加不加多一个人都无所谓，毕竟对我而言，人越多管理起来反而越麻烦。
一个人就好。
“师兄。”
“怎么了？”
我将手移开键盘，回过头看向李新月。
话说她好像有化妆的样子，我现在才注意到，貌似和路过时尚发廊时自己看到的那些模特装扮差不多。
她还真是喜欢在自己的外表上下功夫啊。
“你在做什么？”
“建立物理模型。”
她现在想问我话，估计是因为磨完了指甲无聊了吧。
“要干什么？”
“我说啊，你该不是一点实验说明都没看吧？”
“没有！”
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还要摆出那么一副这么自信的表情啊？
真是搞不懂这女人。
“在测试我们做出来的物理材料能否扛着得住某些辐射冲击。”
“比如说手机辐射？”
“不，那种东西都是骗大妈的，你每天走在街上吸收的辐射都比手机给你传递的要多得多了。”
现在的城市里，各种辐射都多到爆了好吗？
“哇，真的吗？”
“……你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
“增加学历！”
“不，都说不要摆出那种自信的表情啊。”
搞得好像问出这种问题的我才是傻瓜一样。
“那就是过来交朋友的！”
欸，这女人意外的还会说正常的话啊，可这里是物理系的实验室而不是艺术沙龙！
麻烦您看看场合好吗？
“所以，如果测试出来后呢？”
“就可以在原有基础上改进，继续建立新的模型，继续测试。”
“哦~然后呢？”
“然后继续改进，建立新模型，测试。”
“……好像很无聊的样子。”
“如果就是这么介绍的话呢，确实挺无聊。”
“师兄你觉得这种事情很有趣吗？”
“我？”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
“不，没怎么感觉。”
“那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实验？”
“因为山就在那里。”
“什么意思？”
“我忘了。”
“哈？”
看着李新月略微有些生气的脸，我知道她肯定是觉得我在敷衍她。
“不用那么看我，我确实是忘了，估计是我从不知道哪本书上看来的东西吧，一顺口就说了出来。”
“师兄你还喜欢看书？”
“还行吧，不过都是看完就忘了，毕竟很多用不上的东西，看多了总会忘的。”
“那为什么还要去看？”
“……因为山就在那里。”
“唔！”
见到李新月生气的样子，我突然有点想笑，然后还真的当着李新月的面笑了出来。
“好啊，你居然嘲笑我！”
“不，只是觉得你的样子有些好笑而已。”
“有什么不同吗？”
“嗯……大概没什么不同。”
“唔！我先走了，再见！”
“慢走，记得把门关上。”
幸好我们实验室的门是玻璃门，如果是木门或是铁门的话，自己这时大概就会听到砰的一声摔门声了。
碍事的人走了，终于可以继续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做实验了。
我继续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
“师兄你还在啊？”
“嗯？”
我睁开眼睛，看向在门口站着的李新月。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下午九点半，也就是已经晚上了咯？
我从靠椅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挠了挠自己的背打了个哈欠。
“貌似我做实验做到一半睡着了。”
可能是昨晚上看野外求生纪录片看太久了的缘故。
“这个实验很累吗？”
“不，倒没什么，一晃神时间就过去了。”
即便很累，估计自己也没怎么感觉到吧。
“是这样吗？”
李新月瞧了瞧我的实验室，才不过一天的功夫，地上就堆满了各种写了大段她看不懂的符号和计算公式。实验桌上也早就乱成了一团，就好像有个人在上面翻滚了几圈还跳了个踢踏舞一样。
“你这样林叔叔不会骂你吗？”
“林叔叔？啊，你说导师吗？”我揉了揉眼睛，“最开始几天都在骂我，不过后来习惯了吧，就任我折腾了。”
毕竟自己还是会在研究实验结束后清理实验室的。
“那你现在还不走吗？”
“走啊，实验室十点关门，我不走就要被锁在里面了……”我拿起自己的老土双肩包，将笔记本电脑放了进去。“话说你是特意来喊我的？”
“不是啊，我和一位物理系学长玩了半天，他想起来有东西忘拿才回来的。”
顺道吗……
我又打了个哈欠。
“不用关心我，实验报告会有你的一份的，不用来也没关系。”
帮导师擦屁股的事自己也不是第一天干了。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不用在意。”
我关闭实验室里的一切电源，又检查一遍有无遗漏后才将李新月推出门外，拿出钥匙将门锁好。
“师兄你很奇怪呢。”
“有吗？”
我随口答道。
“因为大家都是一副很热情的感觉，就你的表情不冷不淡，唯一一次露出笑脸还是在嘲笑我。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那回事，我其实很喜欢你哦。”
“呃，好恶心……”
“你看。”
“不，我不是说那种意思。”
“不管是哪种意思都好，”我看向李新月，她现在正摇摆着双手，想要解释。“你只要知道我对待你和其他人都差不多就行了。”
“你和实验室里的大家都是这样相处的吗？”李新月的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就是一天到晚摆着那种爱答不理，好像别人欠了你八辈子的高利贷的表情？”
“那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因为确实很像啊！”
我的表情有那么怪吗？
“啊，或许是因为你没有好好打理自己的关系！”
李新月靠近我的脸看了看。
“胡子没有刮干净，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虽然没有怪味，但你这幅样子还是很不堪哦。”
“是吗？干脆明天去剪个光头吧。”
说不定还能变成英雄呢。
“不行！那样不就更不好看了吗？你等下！”
李新月从她肩上挎着的包包里翻了一会，找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我。
“这是我朋友开的一家理发店的地址，你过去报我的名字能打七折哦！”
“不用了吧，”我将这枚名片推回给李新月，“我是个粗人，随便在路边上找个老大爷剪一下头发就好了。”
只要五块钱哦！五块！
“那不行，那剪出来得多丑啊！”
不，丑不丑无所谓，关键是便宜……
“我之前都是那么剪得，没什么问题吧？”
“不行！你一定要去这家店试试！如果你没钱的话我可以先给你。”
“这又不是钱的事，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头发？”
感觉不对劲。
“因为我要是每次回到实验室都看到一枚卤蛋在那操纵机器的话，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承受得住这种丑到出彩的画面……”
够了啊喂，请给卤蛋一点尊重。
我盯着李新月递过来的名片愣了一会，然后接了过去。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明天不是周日休息吗？你就可以直接去了啊！”
“啊，倒是。”
嘛，去去也不会少块肉，就当被奸商骗了吧。
我记下了名片上的地址，将其收进了口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