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樨台乃至太和广场一片寂静,众人凝神屏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整个太和广场跪了一片,樨台上站的人不多,却只有新皇后、荣南王府的小郡主荣易兮一个人跪着。
而樨台上的其他人,年轻新皇轩槿抬头望天,满眼兴味看着天空飞绕的喜鹊,想必这些是礼部那些人安排的,还蛮积极的。皇帝贴身近卫段楠一如既往木着脸,平视前方眼无一物。贴身太监小栗子低头看着脚尖看得极具兴致。荣水清笑看着手中的百合花,好像周边无人,兀自赏花赏得欢喜。
“大胆荣水清,你是什么身份,还不快向太后娘娘行礼!”毕竟是新皇后的人,丁晴说话里含着客气。
“我不告诉你。”荣水清渫灵的眼睛晶亮如水珠,耀眼漂亮,看任何人时,那人都会下意识被她的眼睛吸引。
丁晴气息一滞,下意识低下了头。
“姑姑,这花盆好重,水清的手好酸。”荣水清换了之手捧花,甩另一只手松筋骨。
“那把花给我拿着,你如果累的话去伯伯那休息。”荣易兮稍微抬起身接过荣水清手里的花,继续俯身跪好。
“好。”荣水清二话不说,飞快转身,一蹦一跳地跑下樨台,跑到跪在樨台下的荣南王世子荣简兮身边。须臾又像想起什么,少女飞快跑回凤辇鸾架花车,从车上拿下一银光闪闪的饰物,挂在身上,又跑回荣简兮身边,兀自站着吹风。
随着少女奔跑蹦跳的步伐,叮铃铃的声音在太和广场遥遥传开,响在众人脑海。
本想帮新皇撑面子给荣南王府一个下马威,哪知被这神秘肆意的少女乱了气氛,太后一口气憋在胸口,上吐吐不出,下咽咽不下去。待叮铃铃声停顿,才重看向荣易兮,开始对新后训话:“从今日开始,你就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也是一国之母。作为皇后,除了要母仪天下心向子民,还要照顾皇上,管理整个后宫,你可有信心做好?”
“臣妾不敢妄自夸言,但易兮一定会尽己所能做好这个皇后,请太后娘娘放心。”荣易兮恭敬回答。
“嗯,皇后起身吧!”太后终于开了恩。
“谢母后。”荣易兮捧着花站起身,低眉顺眼站在原地。
一直旁观,脸上无半分情绪波澜的轩槿扶着太后,朝樨台前的太庙走去。这时大喘气重跑上樨台的荣水清又接回花盆,随着荣易兮跟在他们身后走进太庙。
按流程,应先办皇上的及冠大礼,然后才是大婚典礼。
元老宰辅亲自在皇家太庙列祖列宗面前为轩槿授福亮明,然后由皇族资格最老的亲王为轩槿束冠,及冠礼成。
皇上皇后大婚典礼这才真正开始。
皇家的礼仪繁复,皇上大婚更甚,而其中最重要的一节就是,皇上皇后三拜九叩,叩拜天地祖宗,然后由双方亲人为他们把祭天地的香烛插进香炉,寓意亲情恩厚,结成一家,祈福祖宗保佑。
叩拜完,太后接过轩槿手里的香烛,虔诚地插在轩氏皇族列祖列宗牌位前供按正中摆放的鎏金雕龙香炉里。
荣南王上前,正要接过荣易兮手里的香烛,一旁的荣水清却突然道:“四叔公,我来吧。”
荣南王一直面容肃谨,此刻却激动莫名,几欲落泪。当真退回原位,脸上的笑容久不消逝,可见心情之激动。
“谢谢。”荣易兮也露出了多月来未现的笑容,把香递给荣水清。
荣水清接过香烛,返身走向鎏金雕龙香炉,单手执香烛,单手斜放在胸口,闭眼,虔诚祷告。片刻,睁眼,把香烛插入香炉,少女完成任务般,开心愉悦走回荣易兮身边。
太后看着自顾左瞄右瞧,四处张望个不停的荣水清,心中突起某个曾听说过的秘辛,越看越疑惑却又越清晰。这个荣水清,不简单。
不止太后,众人对荣南王突然地开心都困惑不解,荣南王自三个月前金殿接了圣旨,脸上就没笑过,今个儿是头一遭笑。更是对荣水清的一系列行为疑惑。皇后的至亲不是荣南王吗?怎么会是自称侄女的荣水清?这至关重要的虔拜香居然让她奉不说,皇后居然还说“谢谢”,谢什么?这个荣水清,是什么人?
只有轩槿对荣水清如何没有兴趣,看着殿内的雕廊画柱看得兴起。
一直到酉时,仪驾才到了凰仪宫。
轩槿还未发话,荣水清打着哈欠道:“姑姑,皇上姑父,我先去睡了,明天见。”脑袋一摇一摆,走路一摇三晃,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荣水清似随时就要倒地睡去。
“知书,知音,去照顾着大大小姐,她今天累快了,让她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命宫人找最好的楼阁给水清住,需要什么都来我这拿。”荣易兮捧着百合花动作不便,连忙让身边的侍女跟过去。
“是,奴婢知道。”知书、知音领命快步跟上,扶着下一秒就要睡着的荣水清离开。
众人早已知道荣水清身份非比寻常,也习惯了荣水清的特别,眼观鼻鼻观心安心做自己的事。
“朕累了,小栗子,摆驾回昭阳宫。”荣易兮正跟着轩槿走向寝殿,却听轩槿突然开口,尔后,转身不顾宫人劝说离开了凰仪宫。
一众宫人跪在地上,俯首躬身,头也不敢抬。
“郡主,皇上他……”知礼气不过,越众开口为主子鸣不平。
“知礼,住口。”荣易兮打断知礼欲说出口的话,转身,静静走向寝殿,留下吩咐:“你们都退下吧,不用伺候。”
“是,皇后娘娘。奴婢|奴才告退。”一众宫人立刻奔逃了危险地。
“郡主……”知礼还待说。
“你们也退下。”荣易兮命令,不容置喙。
知礼还欲说话,却被知乐拉住,两人一起离开,关上了寝宫大门。
荣易兮姿势不变,缓缓走向九凤凰翅床,在床边端坐,看着垂泪的龙凤双烛,神情端庄肃静,直至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凤慈宫内。太后正在梳妆,边询问昨晚皇帝之事。
“皇上昨晚回寝宫后做了什么?”
“皇上一直喝酒,喝到天明才止。”
“皇后呢?”
“在床上坐了一夜,晨光亮时才命人梳洗换下礼服。”
“冤孽啊!”太后叹息一声,扶在丁晴手上,走去凤慈宫正殿,接见皇上皇后和各妃嫔的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