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白星和沈亦明几乎同时说出这三个字。吾皇殿内,原本准备起立道贺的大臣们纷纷按住膝盖,屏息以待猫皇和猫后的反应。
猫后楞了一下,她似乎预知到猫皇的反应,伸出左手掐了他一把。猫皇已经溢到嘴边的怒气,霎时间化为了狰狞的表情和疼痛的嚎叫。
猫后并没有理会。她缓缓走下台阶,来到白星面前。
“我知道,星儿你此番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婚事,我们不强迫你,毕竟你和亦明也才刚认识。不如这样,等这另一件事解决,我们再行商议可好?”
白星表面点头应和,内心却做着另一番打算。若是黑莲之事解决,猫世界不会毁灭,那么她下一步就该回到人类世界。如果沈亦明还是从前那个憨憨,她兴许会有些犹豫。但如今,憨憨原形毕露,实在不讨人喜欢。更何况,作为一个人类,怎么能和一只猫结婚呢?
另一边,沈亦明听到母后的话,询问另一件事是什么。猫后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此时,猫皇示意乐师奏响舞乐,穿着白纱红绸裙的舞女们从四周涌上来。吾皇殿又淹没在了一片欢庆之中。猫后此时悄然走到沈亦明身边,附耳说:“明晚来吾皇殿,你就知道了。”
沈亦明用探究的目光看向白星,白星觉察,直直地回瞪他。两人似乎有个无言的赌局——谁先挪开目光,谁就输了。时间在赌局中走得更慢了些,三个舞女身姿绰约地飘过,端酒菜的小厮佝偻着背走过,这些都没有阻断沈亦明和白星的赌局。直到,沈亦暮的身影出现在白星面前。
白星第一次看到一个男子在她面前翩然起舞,不由得把视线移到沈亦暮身上。
沈亦暮的身子轻盈如燕,脚步时急时缓,如同踏在水面上。而他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宛若长在他掌心一般,收放自如。沈亦暮踮起脚,旋转着,紫色衣摆紧跟着绽放开来。
场上的舞女们纷纷退到一旁,在白星身后轻叹着。
“都说大皇子舞艺绝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是啊,我还是第一次见男子起舞呢!这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善舞,一个善武。也算是武艺双全了吧。”
伴着折扇展开的声音,沈亦暮旋转到白星面前,戛然而止。他缓缓蹲下,平视着白星。
沈亦暮的眼睛像黑夜里,月光下的湖水。虽然泛着粼粼波光,却始终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隔着黑纱,白星隐约看到他脸庞完美的轮廓。
“可以与我舞一曲吗?”沈亦暮眼含笑意地看着白星。白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四肢不协调的她竟然就怔怔地跟着沈亦暮来到台中央。
“可是,我从没跳过舞……”白星慌张地小声说。
沈亦暮眼睛弯了一下,“伸手”,他浅浅说道,将一根宝石蓝色丝带寄在白星的手腕上。
沈亦暮牵动丝带,白星不由得跟着他的牵引舞动起来。她感觉自己正踩在云朵上,脚下不知轻重。她有时一脚踩重了,快要跌落,却又被沈亦暮用丝带拉起。
沈亦暮将丝带高高拉起,白星就在云端转起圈来。白星眼前,沈亦明的脸一晃而过。他的脸上起了一层霜,模糊朦胧,转得头晕目眩的白星,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那条丝带,这莫非就是大皇子亲自编排的那支流云采薇舞?”身旁舞女的窃窃私语也转进了白星耳中。
“啊?可这支舞不是……”
话听到一半,白星突然感到丝带那端猛地传来一股力,拽着她向前倒去。快要贴到地面上时,白星感到腰间束紧,身子又被拉了起来。
“不好意思,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绊到我。”沈亦暮将环在白星腰间的手臂松开,转头看向沈亦明,眨眨眼笑道。
沈亦明把目光转向一旁,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
白星惊魂未定,目光突然落到了沈亦暮腰间别着的一条红绳,红绳一端是一只旋花铁制的箭头。看到上面奇特的花纹,白星突然意识到,这便是那日黑衣人袭击他们时所用的箭上的箭头。
虽说这箭是皇宫御用,但是,有谁会把箭头单独取下来,作为配饰挂在身上呢?白星的直觉告诉她,沈亦暮必定与行刺之事有关。
“星儿姑娘当真从未跳过舞?”沈亦暮的话打断了白星的思绪。
白星摇摇头。
“其实星儿姑娘是有天赋的。若你想学些舞艺,我的月启阁随时恭候。”沈亦明将宝石蓝丝带叠成一段,放到白星手中,转身走出了吾皇殿。
灿阳和李洛青从武器库中出来时,太阳刚刚没了踪迹。刹鹰走在他们身后,几欲开口,又将话咽下。灿阳察觉到他的心思,转身说:“总领您放心,今日在武器库所见所闻,我们会保守秘密的。是吧,络青哥?”
“嗯。”
刹鹰如释重负,感激地望向灿阳。他实在料不到,小小年纪的灿阳竟如此善于揣测心思。
回到帐篷中,灿阳和李洛青商议,他们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若想扳倒成复和玄然,仅凭他们两人之力是不可能的。
“我倒是想到,父亲多年前曾遣散了一支自己的亲信部队。”“既然是亲信,将军为何要遣散他们?”
“那一年,赤魔族与那灵族在双方交界处大战。父亲因病未能前往,便派麾下大将谷成风率亲信部队前去迎战。怎料,谷成风作战风格过于激进,使得赤魔部队连连中计,损失惨重。尊主一怒之下,要将父亲的亲信部队全部处刑。父亲得知尊主杀心,拖着病躯,连夜赶往前线,遣散了自己的亲信部队,让他们奔去无主之地活命。接着,父亲又从战场上搬来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作为替代。他向尊主禀报,自己已经亲手杀掉了谷成风等一众将士,此事便就此作罢。”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去无主之地寻找大将军当年遣散的亲信,组成新的部队为我们所用。”
“虽然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找到他们,但眼下,这是我们唯一的可能。”李洛青拿起白布,擦拭着自己的剑,“只是我们要如何出得赤魔族边境呢?”
灿阳用手指勾起一缕头发,边捋边想着。
“这办法,今天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灿阳停住手里的动作,站起身对着李洛青说:“走吧,去找刹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