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生听完马小武的描述后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他弟弟竟然替马小武顶了罪！他知道他俩关系好，也知道弟弟仗义，但是弟弟啊，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搭上去啊！他想着瞎了一只眼还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刚满16岁的傻小子痛心不已。不行，李雪生脑子里闪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马小武你马上去自首，把我弟弟换出来！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的命是马小武救的，这命定的一来一回之间，这无奈的因果循环让李雪生的内心如同麻绳搅在一起一样纠结，剪不断，理还乱。同时，内心的焦灼与痛苦伴随着眼前这个救命恩人的去留让李雪生倍感煎熬。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他对马小武说：“我万万没想到，你作为广生最好的兄弟、发小，让广生去替你顶罪，你良心上过得去吗？！小五子，求求你了，你去自首吧，我收音机里面听到了，现在中央“严打“已经放松了，你放心吧，回去你也不会被判死刑，加上你大哥关系那么硬，你可能十几年就出来了。广生被判了无期徒刑，一辈子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能忍心吗！？”
马小武默不作声。
“五子，就算哥求求你了，看在广生那时候从早饭里省下一个杂粮馒头给你带过去的份上，看在老师要打你广生替你认罪的份上，看在你俩好的像一对双胞胎的份上，哥求求你了，去自首吧！给广生一个清白吧！“说着，李雪生哭着跪在马小武面前，鼻涕眼泪一齐滴落在马小武的黑色粗布鞋上。
此时，马小武也泪流满面：”哥，我也不想让广生蒙冤；我的心也在滴血啊！实不相瞒，广生的案子判决之前，我都想去自首，我大哥拦着我死活没让我去。你以为我在这深山老林里每天在干啥！我每天都在赎罪！我感觉我罪孽深重！你以为我愿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愧疚到死，孤独终老？！你以为我每天的日子好过吗？”
“小五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说的对，你在这一辈子和在监狱里一辈子有啥区别？你还不如去自首，把广生放出来，你良心上也好过！同样都是在监狱，你为啥不让自己的良心好过？那咱明天就走，明天就回家，我陪你一块去，行不？”
说着，李雪生拉着马小武的手准备收拾东西，被马小武挣脱了出来。
“但是我回不去了，哥。我回不去了。我不能再回去了。”
“小五你咋变卦了呢？你不是刚才说在这一辈子你收良心的谴责，还不如在监狱里坦荡吗？小五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图个心理踏实吗？！”
“对不起，哥，我还是不能回去。我不想死啊！”
“小五子，你别害怕，哥天天听广播，现在死刑复核权收归到最高法院了，一般案子都不会判死刑了。为了广生的案子，哥研究过法律。你现在回去自首肯定判不了死刑，最多就是无期，甚至可能就是十来年有期。“
“真的不行，我不能回去。你别逼我了！我回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马小武！咱们两家之前关系那么好，我爸妈白疼你了！那时候你家比我家困难，有口吃的都给你家留着！我家对你怎么样？广生对你怎么样？你真是禽兽不如！”李雪生忍不住破口大骂。
“哥，你别说了！实话和你说吧，我身上还有一条命案！”马小武嘶哑着嗓子喊道。
这一句把处在疯狂状态的二人都拉至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