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十天后,阿穆尔和卡玛回了仫北。
福伯他们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在扎北草原那里找到了当年卡玛落崖从城都通往仫北的捷径。
他们也经历许多凶险,弄得克里总是怀疑这条路真的是卡玛走过的么?他一个大男人走了一趟都想哭,更别说是一个弱弱的小女子了。
察哈凉凉的扔给他一句话,‘所以你不是英雄。’克里虚心的接受了,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做阿穆尔的王妃吧!
卡玛回来后,和阿穆尔去了扎北,她想去看看救过她的一家人。
阿穆尔说为了安全,还是不要见了,他会派人找个合适的理由多补偿他们一些财物。
卡玛惋惜,但眼下不比从前。
格洱穹回了城都复命,说阿穆尔受了重伤,恐怕以后都不能出征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在庶西多住了几日,还放慢了回仫北的行程,特意安排众人送行接应,就为了能避嫌,他们现在不能太高调。
万事告捷,就差双喜临门,小主子是名正言顺的到来,但准王妃却没点头,这事有点严重。
一日午后,夏日初临,密林深处凉爽的小风幽幽拂过面门,阿穆尔带着卡玛去消暑。
林子里搭了一个木棚,全木的小屋四壁都是窗户,有纱帘遮挡,多了一份神秘和缭绕。
里面放了一根短笛,阿穆尔看着卡玛,笑在嘴角,悠扬的曲调奏出。
卡玛吃惊,微笑着坐在木凳上看着情意绵绵的男子。
阿穆尔很帅,是那种草原上最亮眼迷人的男人,身高体健,脸方眉挺,鼻翘眼亮,一举手一投足有气势有风度,让女子沉沦,恋上不拔,如她一样。
曲毕,阿穆尔负手走向卡玛,立在卡玛身前,作了个沉重的深呼吸,单膝跪在卡玛脚下,定定的看着卡玛的朦。
“我没跪过父母,没跪过可汗,你是我唯一一个用膝下承诺的人。”
手伸到眼前,左手是月牙木刀,右手是身世银锁。
“一个是让你做我妻子,寄满我对你的情,一个是让你永远记住我,生死不离,世世等我。”
卡玛感动又感动不起来,只是觉得这位王爷不讲理的上不了台面,“我要是等不到你,不是得孤老么。”
“那也要等我,我不止要今世,还要下一世,你的轮回里都要有我陪伴你。”
“亏得你不是月老,要不我还真得担心自己下辈子寂寞呢!”
“卡玛,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看阿穆尔正色的脸,卡玛动容,“那你让我做选择是么,那我选月刀吧!银锁你自己留着吧!”
阿穆尔王爷要哭了,他媳妇怎么不经大脑就给他答复了,他白戎马威武了,在卡玛面前总是失足落马。
淡定淡定,不能急躁,阿穆尔安慰自己,“卡玛,我只说一次,你要听好了,我爱你,用我全部的生命去爱你,从见你第一眼开始,爱就发了芽,生根到心底,四年来,我用见不得光的爱去招惹你,伤害你,未来的几十年我还不清,爱也不够,所以我许了你生生世世,别怪我自私,我只希望在我的生命里能一直有你。”
卡玛呆住了,半天回不过神,这话是从阿穆尔口中说出来的么?那个总是英明显赫的傲气王爷也会说出这么动情的话,她一直知道他淡漠,视情如粪土,原来他不是不惜言,而是用心去感触了情,对她死心到底。
“让我等你么,好吧!我答应你只等你下一世,如果你不来,再轮回我便嫁与别人,我们之间的契约到时终止。”
“那可不行。”
趁卡玛跟他讨价还价的空,阿穆尔将银锁系在玉踝上,弯刀塞在卡玛手里。
“我还没同意呢!”
“同不同意都一样,绑上了就是永远,你跑不了了。”
“王爷也可以不讲理么!”
“我讲过理么!”
眉眼含笑,心情欢畅,强取豪夺是男人的本性,此时不用等待何时呢!
卡玛还在纠结,阿穆尔王爷却微笑着搂紧纤腰,头抵着头,饥渴的问讯:“我们很久没在一起了,他都快三个月了,应该可以了吧!”
“我们哪天没在一起,不是天天……”某孩的娘想咬了自己舌头,她没听出来阿穆尔话中话。
“王妃默许了,那为夫就不客气了。”阿穆尔急上。
卡玛推托,“不行,大夫说必须三个月后,还没到。”
话还没说完,衣服已被扯了满地,因怀孕的关系女子的皮肤润泽的粉红娇嫩,就连峰挺也丰腴白润。
急切地需求因眼前美好而发狂失控,压倒娇躯在桌子上,俯身吻上那张贪恋无厌的唇,狠狠的蹂躏,大掌上下齐用,抚摸着柔软的酮体,激情四射。
沉浸在爱河里的恋人忘了诺言石上的誓言,送给相爱的人世世幸福,必须要双方亲口的承诺。
他承下了爱意,她没许,命运的爱轮能滚向哪里呢?
五月初八,仫北新立番王奥誊阿穆尔与岩笃将军之女岩笃卡玛大婚的日子。
扎北草原上,灯火通亮,鲜艳的花朵布满了整片草地,彩带飘飘,扬旗飞舞,共同庆祝一对男女的终成眷属。
阿穆尔没请客套的人,都是自己的兄弟,也无须顾忌,让大家敞开怀的欢舞祝歌,回头一瞥美丽的新娘,幸福悄悄爬上嘴角,满心满怀的暖。
新娘子也抬朦送出一个蛊惑人心的笑,有情有爱,不言而喻。
卡玛有身子,不能待的太晚,行了礼,看大家玩了一会儿,便被阿穆尔‘谴令’回了阁里。
这里没有侍女,原想诺笙儿能来帮帮忙,没成想小不点自从上次中毒后,体质变弱,隔三岔五感冒发烧,把诺笙儿拖住走不开,这次只有东方翔匆匆的过来。
没有亲近的人,卡玛也不习惯,阿穆尔从城里找来一个喜婆,又买了两个丫头过来,照看着卡玛,教教她习俗和礼仪,毕竟阿娘千里迢迢的不方便过来,能有帮上忙得人还是省了不少事。
两个丫头把卡玛送回山上,一个去拿吃的,另一个在卡玛身边伺候着。
喜婆随后进来洒了一些喜酒,嘴里絮絮叨叨的念了一段祝文,然后出去,让卡玛歇着等新郎就可以了。
卡玛有些累,她参加过婚礼但没这么吵过,她还真怕有人来闹洞房,看阿穆尔那横劲应该没人敢上山。
婚礼今天来了不少人,特别是东方翔带来的人,和阿穆尔很熟,大家称兄道弟的让人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阿穆尔的秘密她多少留意了一些,但没详细的问,她只知道他是幽月宫的厉狼,只此而已,她无需太深究。
很可惜,岩笃家一个人都没来,哥哥说他没时间,爹娘年纪大,不能远行,除了满箱的礼物和书信祝福,连个讲话的人都没有。
阁里异常的安静,山下的热闹动静在山上一点都听不到,帐里的烛火噼叭的摇曳着,卡玛昏昏沉沉,想睡觉。
‘呼’,一簇火苗在帐外轰然窜起,卡玛一下子被惊醒,睁开眼,屋里已漆黑一片。
“王妃,别动,外面有埋伏。”身边细细的女声传来。
“你是?”原来她身边还有深藏不漏的人。
“王妃,我是宫里人,不用担心。”
‘宫里的人,中原的三宫是哪一个宫,称她为王妃,阿穆尔在中原可不是什么王爷,这位‘自己人’还真是客气。”卡玛心下一沉,山上有敌人,山下呢?更应该危机四伏。
“我胸口闷,喘不过气,能不能让我动一动!”卡玛狡黠的提议。
“能不能先等一会,敌人还在外面,我们一动就会乱箭穿心。”
“可我真的难受的要命。”
“真是麻烦。”女子不爽的嘀咕。
卡玛的耳力好,清晰的听进心里,讽刺的一咧嘴。
那名女子身动,往窗户处一闪,数已百计的箭射进来,女子闷哼一声,骂出一句脏话。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伤了。”担心的话语出口,听起来非常没有诚意。
“闭上你的嘴就行了。”咬牙切齿的回话犹如天籁。
不让说话,可以,可不动不行,卡玛从床上拿起一个枕头,冲刚才的窗户扔去。
“唰,唰,唰……”如雨的箭毫不客气再次射进来,卡玛目不转睛的盯着,按照刚才的箭进屋的比例,趁机往窗口跃去,她必须赌一次。
对方是想治她于死地么?不会,如果是让她死,一定会放火烧,而不是等着浪费弓箭手来射箭,屋里还有一个内应,这里应外合唱给她看,她可没工夫跟他们玩,让她坐以待毙,解决山下的人么,她不会遂了某些人的愿。
利落的轻功在最后一支箭进屋后,马上提气飞出帐内,屋里的人没来得及抓人,卡玛已消失在眼前。
“妈的,”女子又骂了一句脏话,随后跟着飞出,急叫道:“抓住她。”
一前一后两道人影,往山脚下跃去,身后跟了几个人,速度稍慢的跟在后面。
出了阁,往山下一看,卡玛摇晃了一下,满目的火海,肆虐了整个婚礼的草地,冲天的热气在山上就能亲身感触的到。
“阿穆尔。”卡玛拼了命的往山下冲去,婚礼本就是他们幸福的一个初始,不是终结,她不要和他生死两茫茫。
泪奔涌着流泻,划上衣襟,淌入肺腑,痛在心口,如撕裂般的折磨。
还没等到山脚,迎面撞上一堵肉墙,将卡玛搂入怀里。
没有熟悉的气味,淡雅的茶花香气刺醒了卡玛。
抬眼怒瞪着眼前的人,“放开我,又是你,你是恶魔么?阴魂不散,处处来招惹我们,我们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卡玛,不是我。”韩单想解释,却发现是那么无力。
“少主。”身后追来的女子对韩单恭敬的行礼。
事情摆在眼前,卡玛挣脱出厌恶的牵制,“滚开。”
说完继续往山下冲去。
韩单还是固执的拽紧卡玛,“阿穆尔已经死了,被炸死了,这里所有的人除了你,都死了,你清醒点好不好。”
“死了,那我也和他一起。”没有犹豫的抉择,撤回手,往山下跑去。
苍穹上繁星点点,圆月的夜,却生灵涂炭。
临近火海,扑面的热气席卷而来,“阿穆尔。”声嘶力竭的吼叫在炽热的地狱之门面前无力而茫然。
“阿穆尔,你应我一下好不好,你甘心一个人走么,不带上我,你真狠心,不是许了我来世么?难道你想错过轮回,没有我,谁能圆你的银锁愿呢!”
张开双臂,对着火海,心念俱灰。
韩单心痛的拉回卡玛,“傻丫头,你不想找我报仇么?是我杀了他们,你想让仇人苟活么?”
火红的身影已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眼已紧紧的闭上,痛心昏迷。
两年后,中原江南小镇。
临近初冬,风刮个不停,快近年关,家家户户的男人们都从远方回了故乡,准备猫冬和家人喜迎岁尾。
卡玛住在这个小镇上有一年了,生完孩子后便来到这里,韩单说这里空气好,冬天又不那么冷,正好让卡玛养身子。
自从生过孩子后,卡玛身体就不好,总是无力,就连下个轻雪,她也能染上寒气,她知韩单给她下了毒。
这两年,韩单对她极好,呵护的无微不至,没有怨言,没有责备,说得最多的话只是让她找他报仇,可她更知人不是他杀的。
真正的杀手还是隆步,否则韩单不会离开草原,背井离乡带着她躲离到中原,这里不是他们的家,却要像是自己的家一样去生活。
当年他们一起联合,他为的是她,隆步为得是阿穆尔,所以各取所需,他只关心她一人,没再派有其他的人去支援隆步,从后来跟他们一起来中原的人,她就看出他只带了这几个人,他们还有那名女子都不是蒙人,是异族人。
她没去问,更没去追究,韩单多傻,他以为他说他是凶手,她就会记住他么,他要爱没有就要恨来挽留她,她感动却不领情。
为了孩子,她安宁了一年,养胎生产,似韩单如空气,再之后,他为了阻她竟又给她下毒,他还真是仁慈,在她生完孩子休整了半年后才下,她不需要感恩,因为他不配。
孩子出生,是个女孩,刚出来那会儿,丑了吧唧的她还以为韩单把她姑娘换走了呢?几天后,等孩子长开一点,她才释怀,小家伙的大眼睛像阿穆尔,黝黑发亮。
他们常常搬家,最后选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定下来,这次会住很久吧!
在仫北,她一下昏了头,以为阿穆尔会死,后来静下心来想想有东方翔和幽月宫的人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碍,不说阿穆尔,就是东方翔有恙,中原也会抖三抖,但武林很消停,就说明大家没事。
赫律和诺笙儿那边都没有任何动静,更笃定了一场风暴的来临,草原会变天吧!要不凭韩单的铁甲军怎么还需跑到中原来躲避。
有了女儿,当娘的也成熟了不少,脑袋又灵光了,见仁见智,见招猜招。
韩单的手下对卡玛还算客气,但称谓改成了夫人,和卡玛呆在一起的那名女子还是继续伺候卡玛,因为就她一个女的。
粉雕玉卓的小女娃渐渐长大,已经一岁的小家伙肉嘟嘟的很是可爱,因为爹娘基因不错,小鬼头也是不哭不闹,饿了哼哼呀呀,困了就蹬蹬小腿,懂事乖顺。
为此,卡玛省了不少力,但是她不能离开韩单的身边,从被带回来后,两人就是屋里屋外的分开睡,她真怕哪天韩单趁虚而入,对她图谋不轨。
担心和挂念阿穆尔,还有一岁的女儿,成了她生活的寄托,平平淡淡,无起无落。
伺候她的女子叫邬涓,看不过去,一日终于爆发,“岩笃卡玛,我真替少主不值,他为了你舍家弃城,放弃霸业,陪你在中原风花月夜,而你却无心无情,惦记你那儿死了的男人,你有没有什么眼睛,看不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