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奇葩有几多，我会告诉你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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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波，最早是马草这么叫我的。马草是我的前女友，她是小飞机场的歌迷，因为那首《阿波马草结婚了》，某一天她突然对我说：“你以后就叫阿波好了，我叫马草，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说不好，她又接着说：“就这么决定了哦，阿波！”
“阿波，晚上吃什么啊？”
“阿波，看不看电影？”
“阿波，把手机递我一下！”
我就真的变成了阿波，后来大家也都跟着叫我阿波了。
我在一条老街上的一家杂货铺工作。好像每座城市都有这么一条老街，它又破又旧，但经过一些有想法的年轻人的改造后，变成了一系列独具风格的店铺。比如咖啡馆、手作皮具店、服装店、奶茶店……当然还有很多跟我们店一样的杂货铺。
这座城市的大学生一到周末就会去街上的各个地方拍照，去各个网红店“打卡”，好像不发几条朋友圈，就对不起自己“文艺”“小清新”“特立独行”的标签似的。所以我每次去上班，从街头走到街尾，总能看到凹出各种造型的人，甚至还会被路人拦下，要求给他们拍几张照。我不知道他们看到我的拍照技术之后会不会想揍人，反正我给他们拍完之后都会第一时间溜走。
以前给马草拍照，被她疯狂地鄙视，她还偷偷拿着我给她拍的照片去网上参加那种“男朋友把我拍得到底有多丑”的话题活动，然后被无数人点赞。
所以拍照是我的死穴，不管是拍别人，还是被人拍。我永远不会对着镜头笑，有时候照镜子看到自己那张臭脸，我都想痛扁自己一顿，并忍不住想质问镜子里的人：我又不欠你钱，你瞪着我干吗？
我本身是一个挺无趣的人，就像我工作的这家杂货铺一样，没有任何亮点。这样说我们老板估计会很生气，但他也不经常来店里，偶尔来了也只会重复一句话：“为什么店里没有任何变化？”
我很想问他：“要怎么变？你来变给我看看。”但我很怂，所以一般也不怎么接他的话。
来这里上班的原因很简单，我在失业的那段时间足不出户，昼夜颠倒，我的好几个朋友都以为我快得自闭症了。他们想着法子约我出去，建议我多跟外界接触，鼓励我重新踏入社会，搞得我好像是一个远古时代的人。
虽然我很抗拒朋友的善意，觉得是他们小题大做了，但一个人待久了，还是会生出很多以前不会想到的问题，比如，接下来我要做什么？要不要重新找一家公司继续过朝九晚五的工作？或是回老家从头开始？
某个失眠的夜里，我在豆瓣网上看到了杂货铺的招聘帖，文字不多，但有一句话很打动我——在店里做事不需要动脑筋。对于一个总觉得脑子不够用的人，这样的“条件”莫名戳中了我的心，于是我去面试了。
面试我的是店长畅婆婆，一个打扮比较中性的短发女生，看上去很高冷，说话声音也小小的。后来发现她不仅看上去高冷，内心也很高冷，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表里如一。
那天的面试很简单，她简单地讲了工作内容以及工作时间，我们连薪资都没有过多讨论，就定下来了。
这份工作我一做就是三年。
在去杂货铺之前，我在一家杂志社工作，每天朝九晚五，和同事相处也算融洽。那会儿刚毕业，以为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后来才发现世上行业千千万，却都可能会有一个奇葩老板。
老板不知道去哪儿参加了企业管理学习，回来之后要求我们所有员工在周一的例会前，必须大声朗读公司的企业文化，并且每人轮流主持这场声势浩大的集体朗诵大赛。
这种看上去像发廊或是中介公司才会做的事，给我造成的影响就是，只要在路上看到类似的事情发生，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把公司的企业文化默背一遍。
这样形式的例会大概持续了有一年的时间，后来来了个新总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的老板，反正我们再没有做过那么傻的事情。
老板在的时候，我们的办公室通常都十分安静，但QQ群里却讨论得热火朝天：
那个常备牙刷、毛巾在公司洗漱的女同事今天又披头散发地在厕所里磨蹭了半天；
新来的男主编是个“地中海”；
财务部的实习生好像跟主管有点暧昧，早上还有人看到主管开车送她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人人都像是娱记，意想不到的八卦每天都在发生。虽然公司里来来去去的人数不胜数，但最后成为朋友的也就那么两三个。
前些天，我在豆瓣网上收到一条豆邮，一个陌生人说他是我以前的同事。我掐指一算，都是快十年前的事了，他怎么还记得我？我问了他的名字，但很抱歉，我对他毫无印象。我们礼貌地聊了几句，回忆了当年的工作，吐槽了公司的种种奇葩事情。最后他总结：“有生之年没见过这样的公司。”
我想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作罢。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我总是更愿意记住那些好的部分，而那些不好的，最好是消失在记忆之外。不过要是能够从不好中看到一些闪光点，也是不错的。
马草就经常说我是个自相矛盾的人，明明嘴上那么喜欢抱怨，可心里却没有真当一回事。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在哪里跌倒了，绕一圈回来，还是会在哪里再次跌倒。
“好了伤疤忘了痛”大概就是对我这种人最好的总结。
在杂货铺工作，虽然每天我都很不OK，但我仍旧日复一日地做着。哪怕每天都会遇到各种让人头疼的顾客，表面上还是要笑嘻嘻的。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么久？”
我告诉他们：“因为轻松不用动脑啊。”其实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跟马草有关。
那会儿，我们大学刚毕业，她说她从小的梦想就是开一家便利店。我说：“那有什么难的，等我有钱了给你开一家。”
可是等到我们分手了，便利店也终究只是一个梦。她早就不用的豆瓣网账号的签名写的还是：我想开一家便利店很久了。
所以我暗自发誓：我一定要开一家店。如果开不了，那我也一定要去当一名店员，假装自己开了一家店。
这个偏执的想法支撑着我走到了今天，我已经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变成了一个资深杂货铺店员。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真的会开一家店。虽然以我现在的存款，离开一家店还很远，但梦想还是要有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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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杂货铺上班的时候，每天都要指纹打卡。为了拿全勤奖，我每天早出晚归，遇到节假日，六点半就要起床，然后搭公交车转地铁，从城市的一头飞奔到另一头。
时间久了，我们就变成了“老油条”，畅婆婆甚至研究出怎么调指纹打卡机的时间（好孩子不要学）。除非特别倒霉被老板撞到，不然每个月的全勤奖就能轻松到手。
常言道“顾客就是上帝”，不知道别的店的店员是否会遵循这句话，反正在我们店，我们基本都不想搭理“上帝”。因为总是有些人，分分钟会让你爆炸。
所以我的工作日常可以简单归纳为一句话：不要问我奇葩有几多，我会告诉你有很多很多。
1
店内贴着“打火机为消耗品，买后再试”的纸条。
一位中年男性把每一种打火机都试了一遍，一直在念叨：“我要买一个，我要买一个。”
准备付钱时，他突然问：“这个是一次性的吧？”
我：“可以充气。”
他：“要去专门的地方充吗？”
我：“这里就可以买气瓶。”
他：“可以用多久？”
我：“这要看你怎么用啊。”
他：“这么多不确定因素？好麻烦，不要了。”
我：……
2
畅婆婆一个人上班，一个住在附近的大叔进店来，乱摁打火机。
畅婆婆温馨提醒：“不好意思，打火机请买后再试。”
大叔：“我不试怎么知道是好的？我不试怎么知道火是什么样的？”
畅婆婆：“打火机是消耗品，如果都试的话，气就没有了。”
大叔：“那我给你买一大瓶气来充好不好？”
畅婆婆：“好呀，那你先买来啊。而且我们都有写提示，你可以看一下。”
大叔：“我不识字。”
畅婆婆：“那我现在告诉你了。”
3
有个顾客进来试了各种打火机，转了一圈又试了一遍，才拿了一个过来埋单。
突然，他跟旁边一起来的人说：“我先看一下微信里有多少钱。”
他边看手机，边把打火机放了回去。
我：“怎么了？”
他又看了一阵，说：“好像成色都不怎么好，还是算了。”
我：……
4
某客人：“老板，有好看的打火机吗？”
我：“什么叫好看的（都在你面前，你自己不会看吗）？”
客人：“哦，就是贵一点的，我想送人。”
我：“没有哦（可以送你出去）。”
5
某客人：“有没有那种没声音的打火机？”
我：“嗯？”
客人：“就那种声音很小的啊。”
我（尴尬不失礼貌地微笑）：“没有。”
大姐，你要不要买一副耳塞？
6
一位男顾客拿着一条手机数据线问我：“这个好用吗？”
我：“还可以，我自己在家也是用的这个。”
他：“是吗？我之前在你们这里买的十块钱的很容易坏。”
我：“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十块钱的数据线。”
他：“那就是十五的。”
我：“我们这里也没有十五的。”
他：“我不想跟你争。”
然后他默默地埋单走了。
7
有人看到店里的松果摆件，跟旁边的人说：“这个我们老家山上好多，还可以卖？那我可以捡好多来卖了。”
我给畅婆婆发消息吐槽：麻烦你现在就去捡，赶紧去卖！
畅婆婆：好的好的，我们都知道了你是乡里的。
后来我在松果摆件处贴上标语：是的，这是真的松果。你家山上很多是吧？请不要说出来。
8
两个女生来埋单，我说“三十九”，一个女生打开钱包给了我三张一块的。
我重复了一遍“三十九”，她对旁边的女生说：“你告诉我多少钱，我来付。”
旁边的女生说：“三十九。”
她还是一头雾水，有些不知所措。
我心想，可能是外国人吧，可以原谅。
结果她想了半天说：“三十九啊？我以为是三十角。”
我：……
9
一位女顾客进来看了半天，问我：“哪条项链好看啊？”
我：“看你自己喜欢吧。”
最后，她拿了两条到收银台，说：“少一点吧，又不是黄金。”
一条五十九元的项链你要跟黄金比？
她又说：“淘宝会便宜些吧，你们这里有网吗？”
我：“没有。”
她：“那我可以拍照吗？”
我：“店里不让拍照，不好意思。”
她：“那我可以去京东买啊。”说完蹲在收银台前面搜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我要准备打烊了。”
她还不肯走。
我又重复了三遍。
她拉门的时候又去看墨镜，问我：“哪一副好看？”
我（压低声音）：“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后来她又去看手机壳，问我：“没有Gucci的壳子吗？怎么都是这么可爱的呀？”
我：“不好意思，我们打烊了。”
10
“老板，这个豆子可以种吗？”
“可以。”
“种土里还是水里？”
“土里。”
“怎么种？什么时候发芽？什么时候长叶子？会开花吗？可以种多久？”
“请问你需要埋单吗？”
“嗯。这个能种吧？”
11
突然下暴雨，有个女生冲进来问：“有伞卖吗？”
我说：“有啊。”说完指给她看。
她看了一下，问：“有十块钱的透明伞吗？”
我：“没有。”
她走了，又倒回来，问：“这个伞能遮三个人吗？”
我：“你自己打开感受一下吧。”
她打开看了，问了价格，嫌贵，边走边说：“我家有太多伞了。”
你家的伞又不能来接你！
12
被一个埋单的顾客评价：“我就喜欢你冷漠得这么理直气壮。”
我只是在微信里打麻将。
13
坐在收银台整理东西，一位女顾客指着货架问：“美女，这个是什么啊？”
我：“这里没有美女。”
14
昨天晚上，一个抱小孩的妇女冲进来问我：“这里是杂货铺，有鞋胶吧？”
我：“当然没有。”
她：“有螺丝帽吗？有起子吗？”
我：“这里不是五金店。”
大姐你是在装修吗？
同时有位女顾客来埋单，直接从内衣里掏出了钱。
我：……
15
一个女生看了半天多肉挂件问我：“这个可以养活吗？”
我：“它现在就在活着啊。”
16
一位男顾客跑到收银台问我：“有租充电宝的吗？”
我：“没有。”
他：“那有数据线吗？”
我：“有，在下面手机壳前面的小桌子上。”
他：“小米是哪一种？”
我：“我们只有苹果，安卓和Type-C的。”
他：“小米的呢，是哪一种？”
我：“没有！我不知道小米的充电线长什么样子！”
17
“老板，这个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我（懒得多说一个字）：“抬头看我们写的介绍。”
18
刚刚进来一群人，一个女的说：“这个店好香啊，一点都不舒服，我不喜欢。”
好想对她说，那你去外面巷子里的公厕逛好吧？
19
有三个小孩跑到店里逛了一圈，其中一个小男孩跑到收银台嬉皮笑脸地说：“我上次在你们这里买了一个闹钟。”
我：“然后呢？”
他：“那个闹钟很好用哦，每天都很准时叫我起床。”
我：“闹钟就是这样的啊。”
然后他默默地走了。
20
有个妈妈给女儿买一盒魔法星座卡牌，二十八块，掏了半天只有二十七块五，五毛还是五个一毛的硬币。然后问我：“可以吗？不然我付英镑的硬币，你折算一下。”
我：“算了吧，就二十七块五。”
然后她还是不肯罢休，终于从包里翻出一个一块的硬币。
我把一毛的硬币还给她，她问我：“一毛的硬币能干啥？”
我：“你拿去买菜吧。”
21
一位大嫂拿了一个茶盏到收银台问我：“这个是喝茶的吗？还是摆着好看的？”
我：“喝茶的。”
她：“那单卖吗？”
我：“就是单卖的啊。”
她：“我再看看吧。”
我刚坐下，她又过来了，问：“可以打包吗？”
我：“会简单包一下的。”
她：“可是我要走很远的路。”
我：“你走再远我也只能给你简单打包。”
22
刚刚一个男顾客走到收银台拿着一个软糖问我：“这个是吃的？”
我：“对啊。”
他拿起一张小卡片念道：“‘请吃我’。”然后自己又笑起来说，“我以为写的是‘请勿吃我’。”
我：……
23
刚刚没忍住和一个顾客吵架了。
她把商品弄到了地上，还一个劲地埋怨说：“这是什么嘛！”然而她眼前的牌子上明明写了冰箱贴。后来她自己看到了，又说：“我就说嘛，我就想拿一个，谁知道都粘在一起。”
你没看到你还有理了？
她转一圈又对着几块牌子拍照，我提醒她店里不让拍照，而且店里本来也贴了很多请勿拍照的纸条。
她就不乐意了，硬要拍，没拍好，还要删了重拍。
我发飙了：“不好意思，店里不能拍照。”
她：“我在自拍。”
我：“自拍也不行。”
后来畅婆婆贴了张字条在店里，上面写：
到外面自拍的你更美哦。
24
有些顾客的脸皮真的很厚，她套了一个我们店的手机壳，兴冲冲跑到收银台说：“老板帮我充下电，我要这个手机壳，支付宝付款，没电了。”
充了几分钟电，又一副大爷的样子说：“手机给我吧，手机壳我不要了。”然后就把手机壳丢在了收银台。
我：……
25
听到手机壳区域一个女生自说自话：“哎，真的蛮想给×××带一个回去哦，不过都是塑料的呀，肯定不经用吧，算了算了……”
一个手机壳而已，要不要用钢铁做一个给你？
26
“有新的吗？”
“都是新的啊！”
“有盒子吗？”
“有啊，你自己去拿一个过来就好了。”
“盒子里面有东西呀？”
“拿出来。”
27
“有镜子吗？”
“抬头。”
28
“这是什么材质啊？”
“八十五能什么材质？！又不是八百五、八千五、八万五。”
“可以便宜点吗？”
“不打折，你觉得贵了可以不买啊。”
29
“老板，这个好贵啊！”
“我们这里东西都很贵。”
30
“可以给我那个纸袋子装吗？”
“不可以，那是礼品袋，八块一个。”
31
“你们比别家贵欸！”
“去他们家买。”
32
淡季的时候，畅婆婆说：“明天考四六级，感觉生意又会不好了。”
我：“不一定，学渣们正好可以出来买买买了。”
33
在收银台吃饭，加了畅婆婆带的腐乳，然后听到顾客走上来对旁边的男朋友说：“呀，好臭啊，臭脚丫子味，你闻到没？”
男的：“嗯……”
我默默地坐在收银台后大口吃饭。
34
一对情侣冲进来买了两张贺卡，各自写祝福的话给对方，写的时候不让对方看。
收银台地方小，男的先写，女的后写，男的刚写几个字就写错了，非要重新买一张写。
情人节还是有一点可爱的。
35
昨天收银的时候，话一多就变活泼了，于是被一个女顾客邀请拍了抖音视频。她告诉我，她是视频有三百万点赞的抖音大佬。
为了提高销售业绩我也是蛮拼。
36
一大早就被一个大妈顺走一个风扇！
37
现在女生的脑回路我真的不懂。
一个女生来应聘，问：“就是做收银工作吗？”
我：“不是，是全店的工作。”
她：“那是做什么啊？”
我：“就相当于销售嘛。”
她：“那具体是什么？”
我：“简单来说就是卖东西啊，整理货品啊，到货了上架啊之类的。”
她追问：“我们还要上货啊？”
我心想，不然呢，货自己上吗？
38
刚刚两个女生来埋单，说：“哎，好开心啊！”
我：“是哦，购物嘛，当然开心。”
她：“是跟好朋友一起买了喜欢的东西开心。”
真好，愿你们都常有这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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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杂货铺隔壁有个文身店，老板娘Helen是个非常霸气的女生。她装修的时候总是跑到我们店里来借梯子，顺便叫我们帮她看看装修效果，再提提意见。和她一来二去混熟了，一见面就一起抽一支烟。
她店里那个很软的沙发一度成为我最想拥有的物品之一。
最开始我不知道她的店名，直到有一次看到她的徒弟去参加一个市集，拉的横幅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店内文身。
我问Helen：“这是店名吗？”
Helen说：“对啊，就叫‘店内文身’啊，因为名字好难想。”
Helen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瘦，是那种一刮风就可以把她吹跑的单薄。不过她竟然是个跑过半马的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跑步、养花和看书——看书应该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她的群里听到她要去哪里参加马拉松的消息。我是个不爱运动的人，所以我也只会默默旁观。她为了参赛，每天去跑步，累得半死，真有一种巾帼英雄的悲壮感，但她却乐在其中。
你们以为像我们这种文艺范儿的老街一定都是其乐融融、安定团结的？不！这条街上的每一家店门口的花几乎都被偷过。
我们杂货铺旁栽的山茶花被人连根拔走过，连土都被偷了。后来拴上了铁链子，花才得以保全。但新栽的月季还没来得及上链子，不出意外，第二天就被偷走了。
Helen养的各种各样的花都被莫名其妙地偷了，门口养睡莲的缸里放的金鱼也在一夜之间被人捞走。
后来她群里有一个人跟她说，他半夜路过她的店，看到一个大妈在缸前站着，半天不动。那个朋友忍不住上前去问她在干什么，大妈幽幽地回了一句：“我看看有没有泥鳅。”
什么鬼？
为了保卫自己的花，Helen买了摄像头装在门口正上方，24小时全程监控。可是就在当晚，又一个花盆被偷走了。
监控记录的过程是这样的：凌晨两点，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一个男子下车先看了旁边的花，随后将山茶花连土拔起，拿走花盆放进后备厢，溜之大吉。
因为监控角度的问题，并没有看清楚车和人，但一看就是惯犯。于是第二天，她又买了监控提醒的牌子，势必要警示偷花大盗。牌子上写：下次来，请全副武装！
Helen一边跟偷花贼斗智斗勇，一边还要对付去她店里的各种奇葩顾客。
比如有个中年男人看到门前放的大卫石膏像，特意进店严肃地对Helen说：“我建议你给他穿一条内裤，这样光着身子太影响市容了，不然我就去社区举报你。”
她的店主营永久文身和海娜一次性文身，我在她的店里待久了，也渐渐熟悉了她待客的基本流程。每次听到她分享和顾客的对话，我都会笑到流泪，一点都不夸张。
1
客人A：“你看！这个图很好看！”
客人B：“是啊是啊，这个也好美！”
客人A：“你做这个吧？”
客人B：“不要，你做啊。我不做，我妈会说我。”
客人A：“我也不做，我要上班啊。你做嘛。”
客人B：“你不做我也不做。”
Helen：“无聊吗？出去！”
2
客人：“老板，你这儿有什么图可以看一下吗？”
Helen：“想要做什么类型的图呢？”
客人：“不做，就是看一下。”
Helen：“出去。”
3
客人：“老板，永久文身可以管多久？”
永久就是永久，什么‘管多久’？
Helen：“自己百度。”
4
客人：“老板，我想文身。”
Helen：“好呀，想做什么图？”
客人：“痛吗？”
Helen：“因人而异吧。不同的部位、不同的人痛感不一样。”
客人：“到底有多痛啊？”
Helen：“痛经的十分之一或者皮试的十分之一吧。小图几分钟就搞定了，也不会痛死。”
客人：“那到底文哪里不痛呢？”
Helen：“妹妹，文别人身上不痛。”
5
客人：“老板，你这针头会反复使用吗？”
Helen：“妹妹，你不嫌恶心我还嫌呢。门在那边。”
6
客人：“老板，我这皮肤不上色，会不会是你的色料太差了啊？”
Helen：“亲爱的，我疯了吗？我用不容易上色的色料一条线反复走三四遍折磨我自己？我不累？”
7
客人：“老板，我想文这个图案在手指上。”
Helen：“建议不要，这里的皮脂太薄，容易晕色。手腕以下和脚踝以下，晕色高发地带。”
客人：“没事，我会好好护理的。”
不久后。
客人：“老板，晕色了。好丑啊，怎么办？”
拉黑。
8
客人：“老板，我要做权志龙同款笑脸。”
Helen：“可以啊。”
做完后。
客人：“老板，我觉得跟权志龙那个笑脸的角度不一样。”
Helen：“妹妹，你先去把你的手整成权志龙的再过来找我。”
9
客人：“老板，我想做文身，你发几张你觉得适合我的图吧。”
Helen：“店里很多，来店自选。”
客人：“不用，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发几张我先看看。”
Helen：“对不起，没空。”
10
客人：“老板，我以前也学过文身的，你看这个是我给自己文的。”
Helen：“哦。所以你的重点是？”
11
客人A：“老板，你这个十五天要是掉不了怎么办？”
Helen：“不会啊，这个是自然代谢的。有的新陈代谢快的不到十五天就没有了。”
客人B：“老板，你这个十五天要是掉不了怎么办？”
Helen：“不会呀，我开门做生意，十五天掉不了，那我不是赚不到钱？”
客人C：“老板，你这个十五天要是掉不了怎么办？”
Helen：“掉不了你拿刀来捅我好了。”
12
客人：“老板，这个一次性的，可以碰水吗？”
Helen：“可以啊。”
客人：“那洗澡呢？会掉吗？”
这不是一个问题吗？
Helen：“不会。”
客人：“那洗澡的时候我用手搓它呢？”
Helen：“不会。”
客人：“那我用刷子刷呢？”
Helen：“请问你洗澡的时候用刷子吗？”
13
客人：“老板，我想文在锁骨上面。”
Helen：“你今天的衣服不太合适，因为海娜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干。你这个衣服得把领子扯住，否则容易碰毁。”
客人：“没事，我会扯着不碰到的。”
Helen：“建议你换个位置吧，这个地方已经有很多人不小心蹭毁了。”
客人：“不，就这里。”
Helen：“好，别后悔。”
做完不到三十秒。
客人（哭）：“老板！毁了！”
Helen：“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