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陆等人在焦冲的带领下,找到戚去墨的住处,在窗外看见他静坐不动,双眼紧闭,脸上泪流满面,显然在回忆往事,伤心痛苦,不能自拔。
焦冲轻轻地敲门,戚去墨从冥想中惊醒,擦掉泪水,整理好情绪,开门出来。见到龙舞陆、姜思象、唐枫等人,大喜过望,忙把大家请进房间,顿时小屋里人满为患。
焦冲忙道:“这里太小了,我们还是到将军府吧,孟将军已安排在府中为各位接风洗尘,也庆祝我们朋友重聚。”
龙舞陆对焦冲笑了笑,握着戚去墨的手,道:“走吧,咱不住这里了。”
“这里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不能杀倭寇,闷得慌。”戚去墨笑道,和大家互相问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到了将军府邸,孟严迎入内堂,很快摆好酒席,孟严见卫总管年长,请他和龙舞陆同坐上席。卫总管哪里肯坐,和女儿卫桥坐了下首,就是龙舞陆相劝也不肯。
龙舞陆请孟将军坐了主位,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大家随意坐。”拉着雷图和戚去墨在身边坐下,道:“雷图初来乍到,与孟将军、焦将军,还有这位戚朋友多喝几杯。”
雷图本就是个豪爽人,酒量极好,闻言正合心意,满口答应,先干为敬,每人敬了一杯,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酒酣耳热,边喝边谈。戚去墨问龙舞陆别后情况,这回来东青城所为何事。
龙舞陆本就不打算瞒着他们,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准备闯荡江湖,增加阅历,先找个立足之处。
戚去墨想了想,道:“现在海关无事,我本打算回去看望二位师父,各位要是无要紧事,不如随我出海一游,到主权岛住上一住。”
龙舞陆来了兴趣,道:“好啊!我对戚兄了解不多,戚兄给我们介绍介绍岛上情况吧。”
戚去墨想了想,把自己父母惨死倭寇刀下的事简单说了,座上人个个气愤不已,恨不得马上手刃倭寇为快。戚去墨接着讲自己剩半条命漂到一个岛上,昏迷了过去,众人又跟着担心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戚海狗苏醒过来,觉得身体暖和得很,想起来先前从海里爬到坡上,浑身湿透了,如今睡在床上,不知身在何处。周围黑忽忽的看不清楚,静得可怕。
忽然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小海狗坐起来竖起耳朵,警惕地向声音来处望去。一团火光移动着,越来越近,渐渐看清有一个人握着火把,火光照亮了周围,这里似乎是一个大山洞。
“娃儿别怕,肚子饿了吧?我这里有好东西吃哦。”声音粗犷,故意压低嗓门,作调皮状,显得很好笑。
戚海狗年纪虽小,但聪明伶俐,知道来人怕自己认生,故意缓和气氛,心中顿生亲切感:“是不是你救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先别问了,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呢!我这里有刚刚烤好的野兔肉,快来吃点,恢复元气再问不迟。”来人温言道。
小海狗早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肚子在咕噜咕噜造反,闻言再不迟疑,站起来就要过去,才发现身上衣服太大了,穿在身上象长袍,空空荡荡,想是救自己这人的衣服。
这人把食物摆在一块大石头上,招呼海狗对面坐下吃饭。海狗这时候才看清他的相貌,国字脸,卧蚕眉,大眼阔口,头发花白,随意披散,一身粗布短褂。
“看什么看,快吃,吃饱了咱们说话。”老者看着小海狗把一只烤兔吃了大半,问道:“要不是我发现得早,你小命难保,你怎么一个人流落到此?”
戚海狗看老者年纪和自己爷爷差不多,嗓门虽然大,眼神却很慈祥,口中自然叫了声“爷爷!”,不觉泪流满面,把在海上遇到倭寇,父母被杀害的遭遇跟老者说了。老者听了,头发无风自动,强忍怒火,痛惜地摸了摸小海狗的头。
“爷爷,你有本事吗?能不能教我本领,我要为我父母报仇!”海狗抬头望着老者,满脸期盼地问道。
“我有没有本事?”老者被小海狗问住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吃完东西睡觉,等你身体休养好了再说。”说完打坐入定,再不说话。
海狗把石桌收拾干净,爬上木床,伤心了一阵,睡意袭来,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醒来,老者已经备好了早餐,招呼吃饭。小海狗一看有肉有鱼,居然还有米饭,不禁食指大动。
“吃吧,一会儿我带你到处走走,熟悉一下地形。嗯,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老者一面吃一面说。
俩人吃完早餐,往外走到洞口,海狗一看离地还很高,心中正犯嘀咕。老者一手搂着海狗,纵身一跃,中途用脚尖点了几次山壁,片刻间就到了山下。小海狗也不害怕,仰望上方,心想自己要是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老者带着海狗沿着海滩走了一段,回头看老者住处,是一座巨大的礁石,像一座巨钟矗立在海边,气势磅礴,真的是造物神奇。岛上生长着茂密的森林,不时有鸟儿从林中飞起。
刚才还是好天气,一阵海风吹过,空中乌云翻滚,似乎要下雨了。老者拉着戚海狗加快步伐,走入森林深处。
“老酸菜,快出来,有事找你。”老者一边走一边喊。
“老匹夫,谅你也没什么正经事,休得扰我清静。”声音空灵飘忽,不知来自何方,海狗不禁到处张望。
“真有事,咱们岛上来了个小客人,特地带来你瞧瞧。”老者扬声叫道。
“这里又不是什么禁地,来个人有什么稀奇,上来吧。”懒洋洋的声音传出。
戚海狗终于发现,有一栋木屋搭建在大树上。离地大约三米多高,房子四角在四棵粗壮的树上生根,成方形,屋顶门窗皆有,声音就从屋中传来。
老者提着海狗纵身一跃,在门前一顿,推门入内。一个人放下手中的书,拱手相迎,文士打扮,白面长须,中等身材,清逸出尘。
“老酸菜,这个孩子,哦!你叫文伯伯。”小海狗乖巧地叫了身声“文伯伯!”。老者把戚海狗的事情说了,想收留这个可怜的孤儿。
“你叫什么名字?”文伯伯和气地问。
“我叫戚海狗。”
“啧啧!这是什么名字,太土了。”文伯伯摇了摇头。
“老酸菜,你满腹诗书,就给他取个大名吧。”老者推了推海狗,海狗马上会意,满眼期盼地望着文伯伯。
文伯伯点了点头,原地转了一圈,又望向窗外,只见天边乌云如泼墨,天地一片灰暗。
“有了,扫除黑暗,方见光明,送你去墨二字,就叫你戚去墨吧。”
“多谢文伯伯!从此我叫戚去墨,小名海狗。”小海狗欢喜地笑了,望着老者:“爷爷,文伯伯给我起的名字真好听。”
“他叫你爷爷,你却要他叫我伯伯,占我便宜,好你个老匹夫!”“老酸菜”不干了,两眼瞪着老者。两人本就年纪相差无几,不小心吃了暗亏。
“你看起来又年轻又有风度,叫爷爷岂不把你叫老了。”老者嘻笑着说。
老酸菜还在生气,不过听了这话又很受用,一时发作不得。
“爷爷和伯伯都不叫了,你看这个孩子身世可怜,无依无靠,资质还不错,心性好,也聪明,不如我们把他收作徒弟吧。”老者正容道。
“你收徒弟就收呗,不必拉上我。”老酸菜并不给面子。
老者对戚海狗使了个眼色,小海狗很机灵,立马跪在老酸菜面前,两眼巴巴地看着他。
“名字你都给他取了,就收了这个徒弟吧,我们老兄弟一起教。”老者低声劝道。
“那我要作大师父,你是小师父。”老酸菜没忘记先前那茬,恨声说道。
“近来我对枪法有所领悟,不如我们比试比试,谁胜谁是大师父。”老者其实年纪稍长,不肯明着吃亏。
“我打不过你,不比。”老酸菜不愿应战。
“不比你怎知打不过,何况你一直赢多输少,今天我一定要赢你。”老者坚持要比。
“我不跟你比,这个师父我也不做了。”老酸菜倔脾气发作,回身坐下。
老者瞪着老酸菜,无可奈何,“罢了罢了,就让你做大师父,先前是我不对,这下我们扯平了。”老者自找台阶下,连忙呼唤戚去墨行拜师礼。
戚去墨拜了二位师父,大师父名叫文天礼,二师父叫陈庆夫。两人都是前朝统兵大将,陈庆夫善于军团作战,冲锋陷阵;文天礼擅长出奇制胜,长途奔袭。二将一时瑜亮,互不服气,明争暗斗。
在最后一场战役中,陈庆夫作为先锋,孤军深入,援军迟迟不到,致使陈庆夫被敌军包围,危在旦夕。唯有文天礼率部突击,联手陈庆夫部杀出重围。
主帅韩仁恶人先告状,诬陷陈庆夫通敌造反。炎朝皇帝信以为真,将陈庆夫抄家灭族,文天礼革职察办。不久真相大白,皇帝把韩仁投入大牢,召陈庆夫和文天礼回朝任职。
然而大错已经酿成,陈庆夫遭此巨变,心灰意冷,驾船出海,寻得此岛,欲在岛上了此残生。文天礼放心不下,寻了过来,也在岛上搭屋而居,从此不再回朝。
两人忠心部下经常为他们送些食物淡水和日常用品。两人在岛上种地捕鱼,练武读书,日子倒也清闲自在。
如此过了几年,变了天,炎国亡了,夏朝建立。听到消息,陈庆夫大笑数声,笑声未落,又大哭一场,然后倒头就睡,文天礼只是安静地陪着。第二天无事人一般,不再挂怀。
戚去墨流落海岛,被陈庆夫救起,拜了两位师父,两人从此悉心教导。一晃十余年过去,戚去墨二十多岁,学有所成。父母的血海深仇无时无刻不在心中,探得东海有东瀛人出没,戚去墨辞别了二位师父,来到东青城,希望能找到仇人。
戚去墨讲到这里,举杯敬了大家一杯,笑道:“这个岛本是个无名岛,因为东瀛倭寇侵犯我边境,我为海岛取名‘主权岛’,各位觉得怎么样?”
龙舞陆激动地说:“好!既然叫作‘主权岛’,作为大夏人,是应该到岛上去亲近每一寸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