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厅堂,绕过雕花屏风,便见一青衫中年男子端坐在中间,头顶玉冠,青衫上的祥云锦文用银丝修成,身上有着三分贵气却又保留着三分儒雅,两种气质交错倒也不显得突兀,也当的上仪表堂堂,正是苏棠的父亲-苏钊文。苏钊文的身边坐着一个精致的女孩,虽然还梳着少女发髻,发间红玉珠花熠熠生辉。苏棠目光极快扫过正厅后,便上前行礼。
“父亲,女儿可算是见到你了。”苏棠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抬头满脸欣喜的看向苏钊文。
见苏棠这种反应,苏钊文便显得尴尬僵硬了几分,毕竟十年未见的女儿,也没多深的情谊,可见长女一双水汪汪眼睛包含敬仰地看着自己,心里却又有些满意,毕竟是个娇弱女儿对自己这个父亲还是有所依赖的,这样的女儿掌握起来应该不成问题。
遂轻咳一声,说到“棠儿可算是平安到家了,听说路上有些不太平,你受了些伤,我已经吩咐管家一会儿送药膏来,待上了药便一起去花厅用饭吧。”
看着苏钊文有些刻意的样子,苏棠眼里划过一丝冷笑,自己故意做出这副想要与父亲亲近些的样子,便是希望在父亲心中树立一个乖巧的形象,苏府为自己搭好了戏台,自己怎么也应该配合他们演下去。
果然没一会管家便拿了帕子为苏棠清理伤口并上好金疮药,苏棠感觉到手上火辣辣的疼,便又红了眼睛,泪珠子掉了下来。其实这种疼痛根本也没那么严重,苏棠只是为了给苏钊文树立一个柔弱无害的形象。管家上好药,便听苏钊文开口说道“这是我们府里张管家,以后你再这府里有什么需求便告诉他吧。”
苏棠弱弱地应了一声,似有些窘迫地样子。
一旁的精致小姑娘笑了起来,说道“想不到这个大姐姐比我还爱哭呢”,眼睛弯弯地,一副天真可人地模样当真是讨人喜欢,十岁的姑娘还没张开,骨子里却是随了秦夫人的美艳。服侍的下人们听了这话微楞,旋即便品出话里不想认这长姐的意思。
苏棠转身擦了擦泪水,向小姑娘看过去:“这便是妹妹苏茉了吧,妹妹真是生的好看。”说着褪下手上暖玉镯子,递了过去,“初次见面,姐姐也没备下什么厚礼,将这暖玉镯子送给妹妹权当是见面礼吧,还望妹妹不要推辞”。
苏茉原本是不想收的,毕竟收下了这份礼就等于认了这个人的身份,可当看到苏棠递上来的镯子时,眼前却是一亮,这暖玉通体透亮,一看就是上好璞玉打磨成的,自己虽然也有不少玉镯,也总比这个差了几分。苏茉伸手接了过来,触手的暖意让苏茉更加清楚,这个玉镯怕是价值不菲,就算是京城中各郡主、县主中也不得多见。
“如此便谢谢长姐了。”苏茉说,眼底透出的贪婪却让本来美丽的面孔显得有些怪异。苏茉收下玉镯,心里又升起一阵嫉妒,她一个低贱商户女儿,凭什么拥有这么好的玉镯,而自己身为户部官家女儿,用度的竟然还不如一个商女。
“看到你们姐妹和睦我就放心了,走吧,去花厅用餐吧,你母亲已安排人为你收拾了院落,用完餐后早些去休息吧”,言语罢苏钊文起身,秦氏跟上一起往花厅去。
花厅餐桌上布置着精致的菜肴,侍女在一旁布菜,看着苏棠良好的用餐礼仪,苏茉原本想讽刺的话也不得不吞回肚子里,原本以为这商女定是缺乏教养,没想到白家对她的培养也算是用心。苏钊文在看了苏棠后则暗自满意,自己目前膝下只有一子,尚无功名在身,自己对苏茉宠爱,琴棋书画更是样样悉心培养,也是指望她日后嫁入高门显贵为自己前途添砖加瓦。如今苏棠回京,虽然听说比不得苏茉,但至少礼仪修养还是不差的,并且带着一笔丰厚的家产。定要想办法让这个女儿及所带的家产为自己仕途铺路。
一家人各怀心思地用完这一餐,苏钊文便遣散了大家,让各自回各自院落休息。
“哗啦——”苏茉将自己架子上的青花瓷瓶狠狠砸碎,“一个商女之后,她都用得起这么好的东西,我,户部侍郎家的女儿,居然只能用这这种档次的货”,转身又将另一个薄胚碗砸碎在地上。旁边的侍女瑟瑟发抖,也不敢开口阻拦。
“你又在闹什么!”秦氏听说了自己的女儿在房里发脾气,不急不缓走了进来,“你这一通乱砸,至少砸掉了普通人家半年积蓄。”
苏茉见母亲进来,立即没了刚才砸东西的气势,撒娇地扑进秦夫人地怀里,露出腕间地玉镯,“母亲,你看这暖玉镯子,父亲为官这么多年都没给您和我买过,长姐却能随便送给我,凭她的身份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秦氏拍了拍小女儿的头,安慰道“不过是商户之女,有几个银钱罢了,一身的铜臭味。你也是眼皮子浅的,一个玉镯能值多少钱,就让你叫她长姐?她的出身也配当你的姐姐?平白拉低了你的身份。”话虽这么说,秦氏心黎依然是记恨不已,白蕊死都死了十年,还要留下一个女儿占着嫡长女的位置恶心自己,偏偏这嫡长女还有钱,既然入了苏府,不死也定要将这小贱人扒下一层皮!
苏棠在下人的带路下往自己的院落走去,秦氏将自己安排在府里最偏的西苑,就是为了让下人们都看到自己不受宠的地位,这下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定然也不会把自己当回事。虽说这院落偏远,但也落得个清净,以后自己行事起来也会方便很多。苏棠又转眼看了看提灯带路的女使,心里暗暗计较起来,整个院子大多都是秦氏母女的人,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安插一些信得过人手才行。
回到西苑,便见孙嬷嬷迎了上来,说道“小姐为何要将那万两银票拿给那秦氏,秦氏看到这笔钱必然又要谋害小姐。”
“一些银钱罢了,不过都是身外之物。我父亲和秦氏看到我出手阔绰,一定会认为我身上不止这点银钱,为了榨干祖父给我的财产,秦氏就算想图谋也先得得到我身上的钱财,如此一来便一时半会不会害我性命,至少我不用担心在这府里哪一日就让人毒害了去。再者说,秦氏也不会让我在这府中过的太差,免得落得一个欺负孤女的名声。”
孙嬷嬷听完点了点头,只要小姐心里有数就好,看小姐如今这般,想必心中早有谋划,也不会让人随便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