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床边便立了两个小丫头,年纪略小的一个着粉色襦裙,圆圆的小脸还梳着双丫髻,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小丫头走到床边,轻轻唤醒苏棠告诉她早膳已经备好,就在自己院里用膳,苏棠才欣欣然起了床。昨夜下了雨,新环境里苏棠睡得并不踏实,还有些倦意,想着这是正式入府的第一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摸清楚,又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洗漱完,苏棠坐在镜前准备梳妆,孙嬷嬷也走进房间服侍。
“今日早膳厨房煨了小米南瓜粥,又备了包子和几个爽口小菜,小姐初来京城,不知道这口味吃不吃得惯。说起这京中最好吃的,还当属点都斋的点心,采新鲜花瓣做的玫瑰饼,香软酥糯的蒸糖糕,配上用清晨露水冲泡好的雨前龙井,那才当真是一绝呢。还有那......”可能是年级小的缘故,小丫鬟说起好吃的喋喋不休了起来。
苏棠正在听着,突然就听那年龄较长的那个丫鬟呵斥,“小桃,怎么这么没规矩。”
那个叫小桃的小丫鬟顿时住了嘴,却见那青衫丫鬟整理好床铺向镜前走来。苏棠抬了抬眉,我这做主人的还没发话,倒是这个丫鬟,莫不是以为自己小地方来的,没见过这阵仗,还能不能唬住了不成?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苏棠略带冷清的声音没有什么暖意。
“回小姐奴叫春杏,她叫小桃,我们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春杏回到。
“如此还得多谢母亲了,为我考虑周到。”话虽这么说,苏棠的心里还是盘算起来,春杏看上去是个强势的,说话做事也算是稳重,小桃这丫头心直口快,看起来还是很单纯,但毕竟是秦氏派过来的,自己还是应该多多提防一些。之后还是要想办法安排一些自己的人,这样时刻被人盯着总归不是办法。
随便用了一些粥,苏棠便悻悻然没了胃口。还没落筷,便听见偏厅传来了孙嬷嬷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两人似乎是起了争执,那个声音音调越来越高、嗓门也是越来越大,苏棠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随便擦拭了一下,便向偏厅走去。
刚步入偏厅,便见孙嬷嬷和一个黛蓝长衫的妈妈僵持着,屋子里自己的行李细软凌乱的堆着,有些包裹被随意敞开着。见苏棠进来,孙嬷嬷行了礼还未来得急开口便被一旁的妈妈打断了。
“大小姐,夫人让老奴来帮您收拾行李,还嘱咐老奴一定要把大小姐这里收拾地妥妥当当,可这位老嬷嬷,居然不让老奴靠近大小姐的东西,怕是居心不轨!”长衫妈妈开口抱怨道。
原本以为这位大小姐会为了讨好夫人而忍下这口气,却不想苏棠冷冷开口道:“这位妈妈,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一来,你作为仆人见到主人进来却不行礼;二来,你在我院子里当差,不知提前去通报主人。孙嬷嬷好歹跟我从南阳一路进京,您说您是母亲派来的人,我瞧着,母亲派来的青杏小桃两个丫头那都是极好的,又怎么会派你这么个不知礼数的东西?怕是个浑水摸鱼的偷儿,来人,将这妈妈打出去。”
另外几个粗使婆子见状,也不敢上去真将这妈妈,大小姐不晓得不代表她们不晓得,这可是秦夫人院子里的田妈妈。有一个胆大的婆子开口道:“大小姐,这真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姓田,我们都叫他田妈妈。”
苏棠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向桌子,从桌角地上捡起了一根金钗,只见那钗子是用金丝搓成一股,尾端做成孔雀开屏的样式,孔雀尾上镶嵌着五颗绿翡翠,两边即可略小,而中间一颗翡翠碧莹剔透,孙嬷嬷这时才委屈地开口:“大小姐,老奴正按照你的吩咐在屋子里收拾行李,这位妈妈就冲进来说是老奴逾矩,这是她的差事,还将老奴手正在收拾地东西夺过去,将这攒金孔雀翡翠钗掉落地上。”
“不就是个翡翠金钗?我们府里还能少了着一根?”田妈妈蛮横地说道,回头看了一眼红了眼眶的苏棠颇有些不屑。
苏棠委屈的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再多说,只唤上青杏和小桃去了秦氏的主院。田妈妈一看苏棠不敢多说的样子,更是狂妄地不可一世,露出了挑衅的眼神,不就是个不受宠的小姐,又碍着了主母的道,就应该委屈求全的活着。
秦氏刚送完苏老爷上朝,回头就看见苏棠带着人往自己院子里来,有些纳闷,想着自己还没找她麻烦,她怎么自己倒先找上门了。
“母亲,”苏棠的眼泪又掉落了下来,看起来真是娇弱无比的样子,“母亲赐给我青杏小桃做贴身丫鬟,又把自己院子里的田妈妈拨给我,我本来万分感激,可是那田妈妈......”,话还没说完,眼泪又扑簌簌掉了下来。
“田妈妈怎么了?毕竟是府里老人了,可能有时候管理其他下人严苛一些也是为了你好。”秦氏看不得苏棠这副样子,只能开口问道。毕竟是自己安排过去的人,怎么着地位也应该比其他丫头婆子要高上几分。
“田妈妈是个能干的,可是她.......”苏棠哽咽着,从帕子中拿出那根孔雀金簪,递给了秦氏。
秦氏看到这簪子的那刻眼睛明显亮了一亮,这一看就是上好的簪子,做工不俗,翡翠的质地也是极好的,这档次就比宫里娘娘们用的也不为过。
还没感叹完就听见苏棠委屈的声音:“这本来是我特意寻来孝敬母亲的礼物,是之前祖父为宫里娘娘们进礼多出来的一支,我小心收藏许久,就是为了献给母亲,可是田妈妈却将簪子摔坏了,不信您仔细瞧那镶嵌的宝石。”
听完苏棠的话,秦氏拿起簪子细细看了起来,却发现,原本中间剔透的翡翠玉石摔出了裂纹从中间蔓延开,不认真看当真是看不出来。众人听罢也为这簪子可惜了起来。
想到这本是给自己的东西,自己宴会带出去在官眷里肯定会引来羡慕,如今却成这副模样,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你说这是田妈妈摔的?这个狗奴才仗着自己年长就在你院里横行,将这奴才召回来,罚十杖,到外院去做粗使婆子,笨手笨脚的奴才不许进内院伺候主子。”当真是前后两套说辞,说完最后一眼却扫向苏棠。
此时又听苏棠轻轻说道“这簪子碎了宝石,总归不好再孝敬母亲,我定再找一件配的上母亲身份的礼来。”
秦氏听罢,面色微转,说道:“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是母亲安排错了人,你且回去吧,再有什么委屈,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
苏棠貌似感恩地点点头,行了个礼便待人回到自己院子里。
院子里田妈妈还在跟其他几个婆子议论这大小姐是个懦弱好拿捏的,就见着几个小厮进来将田妈妈架了出去,院子里的其他婆子、妈妈还么反应过来,就见苏棠冷冷折回自己的房间。听着田妈妈被拖出去的哭声,又看见这位大小姐冷漠的面容,众人才反应过来,主子毕竟是主子,再不受宠收拾一个下人还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