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缸里的水几乎凉透,乔溪抚着眉心,半晌,直到冻得自己打了个喷嚏方才反应过来,迅速从浴缸里爬起来穿好浴衣,顾不得吹干头发,直接毛巾一包回到房间。童遥仍趴在她床上画画,两人是套房,一门相隔。童遥不喜欢陌生的独立酒店房间,一把他自己关在里面他就会很焦躁,乔溪只好开了套房,两人分睡两屋,但不关门,不让他有种被隔绝起来的错觉,这样他才睡得安稳。
“……要不,咱们偷两副童遥的画卖掉?上次文校长不是说有一老头儿特喜欢他的画嘛?要不,你带他上澳门赌场赌牌去?他不是数学天才嘛?……”看着一脸专注,美好得仿若艺术杰作般的童遥,乔溪的脑海里,冷不丁地闪现出小胖刚才那病急乱投医的几句嚷嚷……赌场?澳门?数牌?……
说起澳门赌场,乔溪可算是一老熟人,以前蒋非好赌,曾无数次带着她出入澳门各大赌场,看都看成精了。更何况,蒋非后期输的可大都是她的血汗钱,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地淌向赌场,肉痛之余乔溪也不由得对各种玩法烂熟于心。遥遥是数学天才,21点,八副牌,他能记住吗?……几乎是同时,乔溪也被自己这离谱的想法吓了一跳!乔溪,你是不是有病!你这跟蒋非有什么区别?!况且,现在赌场都是126洗牌机洗牌,随玩随洗,怎么记?你是赌片儿看多了?还是想钱想疯了?……乔溪狠狠的在内心鞭笞自己,但这念头一经冒出来却是强烈不已挥之不去。难不成是那些年被赌场刮得太狠,潜意识里一直愤愤不平想讨回来?乔溪摇摇头,有时候真的连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澳门机场,乔溪跟童遥坐在VIP候机室里,乔溪喝着咖啡点了根烟,带着墨镜满腹心事。童遥则趴在娱乐区,看着各种五光十色的电子游戏与模拟博彩游戏兴奋得不亦乐乎。登机时间延误了两小时,乔溪索性给他买了100个游戏币,让他玩个痛快。
时间一分一钞的过去,娱乐区那边渐渐地爆发出阵阵欢呼喝彩,且音量越来越夸张。乔溪猛的从沉思中醒来,看了看表,离登机时间差不多了,童遥呢?还在玩游戏?
乔溪起身去找童遥,在游戏区转了一圈没看见他,这时右手边一档游戏四周围满了人,那阵阵欢呼声就是打那儿来的,童遥也去凑热闹了?不会吧?
乔溪在外面转了一圈,没见童遥的身影,只好分开人群凑进去瞧瞧,那是一个模仿赌场轮盘游戏的设计装置,规则也基本雷同,0~36个数字,红黑双色,只是比赌场的正规轮盘小些,以游戏币下注,为机场VIP乘客提供点儿博彩趣味。
乔溪一挤进来,就瞳孔一缩的看见童遥正憨憨的坐在轮盘前,此时新的一轮游戏开始,小球开始滚动,童遥一双美目直直盯着小球看了一阵,把手上一个币塞进了游戏装置,然后按了数字“5”,旁边一操着上海腔的老伯连连扼腕狂叹:“哎哟哟,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每次就下一个币,老淡定了!啊叔叔跟你说了多少遍,你有这个本事啊,一次下他一百个币,一把下去,来回飞机票钱都给你挣回来了,你说是不啦?!”童遥不理他,眼睛就盯着小球,一圈又一圈,随着小球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周围围观的乘客也开始忍不住异口同声的:“5、5、5、5……”的起哄喝彩。
怎么可能?乔溪笑笑摇头,也就是小孩子玩玩而已,轮盘这种纯粹靠运气的博彩,可从没听说过谁能百发百中。童遥这般纯押单一数字,估计那一百个币也该输差不多了。她挤到童遥身边,拍拍他说:“遥遥,遥遥,准备登机了……”
童遥聚精会神,没理她。乔溪叹了口气正要再催他……“哗——”,一片哗然!
“5啊!真是5啊!……”
“这小子难不成是赌神?”
“拜托!赌神玩轮盘也不可能百发百中!”
“他一共中了多少次?”
“22次啊,他压单一数字一共压中了22次!”
“……”
乔溪在一片人声鼎沸中,看向游戏中的小球,正正不偏不倚停在“5”号数字槽内。乔溪再细看童遥面前装游戏币的托盘,里面密密麻麻的差不多上千,不?会?吧?
一种极度惊异的无法置信的情绪袭来,下一轮游戏开始,乔溪也不催童遥上飞机了,双目直直地盯着童遥的一举一动,这次他还是只下了一个币,押了单一数字“17”。
“17、17、17……哗!又中啊!有没搞错啊?在赌场为什么没撞到他啊?……不然要大发啊!”
再一轮,童遥押“30”,又中!
“26”,又中!
……
乔溪内心此时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小胖昨天一句急怒攻心的戏言,难不成真有可为?这一轮,童遥押“19”。那银色的小球滴溜溜的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犹如魔咒,一圈圈的把人心掐紧。到得后来,乔溪也摘下墨镜,跟着周围一帮大老爷们儿浑然忘我的“19、19、19……”的大喊出声。
“19!哇!”银色小球几乎不出预料地停在了“19”上。乔溪一时兴奋得忘了形,抱住童遥就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童遥吓了一大跳,像被人攻击了似的缩起肩膀、抓着耳朵、表情纠结愁苦。乔溪顾不上安慰他,说着:“遥遥,该走了!”抓着他手腕把他拽起,拿起外套行李就往外冲,那上海老伯伯在后面叫:“哎哟小伙子,你这币不要了?……”
“送你们了!”乔溪一挥手毫不含糊,后面响起一阵欢呼。两人从安检出来时,还听到一遍遍重复播放着催促两人登机的广播。
某赌场,轮盘前,童遥已经盯了这轮盘快一个小时,乔溪还一注未下。每每乔溪问他:“几号?”他都不理,然后继续死盯着那银色的小球球。周围的赌客们或买单双、或买红黑,也有一起买几个数字的,唯有这俩人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干看不买,表情夸张,实属有病!——那荷官大概是这么想的。
是啊!轮盘这种游戏,就算你带着个扫描仪又能怎样?!
又一局开始,这一次似乎有动静了,乔溪再问:“几号?”童遥死死的蹙着他那好看的眉毛,终于吐出一个数字:“11”。乔溪如获至宝的押了11三千元!居然博大?你以为你是赌神?那荷官见这两人看了半天居然买单一数字,不由得撇了撇嘴。一局终了,29!八杆子打不着!乔溪皱眉,荷官暗笑,童遥继续死盯着小球。
再来,13,这次乔溪学乖的下了300块。结果出来:30!乔溪翻了翻白眼,心说:难道搞反了?此时旁边的赌客已陆续离开,唯剩他俩驻守。乔溪也拉拉童遥:“咱们也换地方吧?”童遥纹丝不动,盯着小球不理她。
第三次,乔溪犹豫了,突然觉得自己有病,这种玄之又玄的事,自己还真当回事?!这次,童遥说:“8”。乔溪踌躇了一下,还是下了300元。然后,小球停在了8旁边的23上……
那荷官嘴角挑起,乔溪内心彻底歇了菜,哎,真是疯了!居然把主意打到这上面,都是小胖害的!言念及此,乔溪无力的对着童遥说:“遥遥,好了,不玩了,咱们回去了。”可一旁的童遥充耳未闻,眼睛仍旧死盯着那银球,表情僵硬,敢情是跟那球死磕上了!
又一局,童遥说:“3”,乔溪装没听见,童遥拽了拽她,又说“3”。乔溪骑虎难下,暗暗叫苦,最终心一横说:他祖母的最后一把,死就死吧!“啪”的拍了一百块在桌上,恶狠狠的冲着那荷官道:“3!”
“买定离手!”那荷官白了乔溪一眼,心说一傻女人带着一小鲜肉在这儿找感觉扮赌神。轮盘中,银色的小球滴溜溜地转动着,这次乔溪看都懒得看了,心说这回一输,提了童遥就走。一圈,又一圈……在童遥执着与荷官淡漠的目光中,银色小球终是停在了一个数字上,乔溪瞟了一眼,然后瞳孔骤然放大……3!真特么是3!终于是3了啊啊啊!
1比35,这一把,把头三局输的都赢了回来!童遥,终于找到感觉了?荷官一旁撇了撇嘴,心说还真让这两个索索得的痴线给撞上了!
下一轮,童遥说:“19”,乔溪担心好运可一不可再,还是下了300元,开局:19!300转眼变10500!荷官眉头皱了皱。
“31”,乔溪狠狠把刚刚那一万块押了。结果出来:31!一万一眨眼成了三十五万!乔溪紧咬手指强压下狂喊出声的冲动,终于明白了当年蒋非怎么辣么喜欢呆在赌场里。只是也不知道他们这么着,赌场会不会把他们请出去,所以关键时刻要低调,一定要低调!嗯!
乔溪暗暗下定了决心,也不换大额赌台,就这么一万又一万的押下去,又连下了八局,局局压中!不过半个多小时,乔溪跟童遥在这张台就连本带利的赢了三百多万!那荷官两只金鱼眼瞪得都快冒泡了,虽然小费收得手软,但脸还是吓青了,不停的检查设备,并call了主管跟经理过来。夜已深,附近留连的赌客已是三三俩俩,但随着经理、主管与保安小分队匆匆而来,部分赌客也被吸引了过来。
乔溪此时全身心的沉浸在豪赌的狂热中,完全没留意其他,童遥当然更不会留意。下一局,24。此时身边已有人陆陆续续跟着下注,只是身为专业赌徒,这种以小博大的单一数字,最多也只敢买个一两百。当乔溪跟童遥全身心的沉浸于小球滚动的欢乐中时,乔溪渐渐被身旁“24、24、24……”的集体爆喝声唤醒,额滴个神!身边什么时候已是围了这么多人?
小球渐渐停驻——24!
“哗!”这一下气氛瞬间掀翻!
“真的假的?这都能估中?!拍戏乜?”
“赌神呐赌神!……”
“这次发达了!”
“……”
那些个输了大半晚的赌徒们几乎泪流满面,瞬间满血复活,个个眼神清亮无比!而那些刚刚持观望态度没敢跟着下注的,此时则是千悔万恨就差以头抢地!而就在他们目露凶光、摩拳擦掌的准备跟着“赌神”大干一场时,赌场经理面带职业笑容的出现在了乔溪跟童遥面前,“不好意思,先生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