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是乔溪的生日。在张子涵、王东、小胖他们为乔溪精心准备的生日宴上,童遥羞答答地捧出了一个大盒子,上面一张粉紫色的小卡片,有着童遥亲手写下的祝福语:送给小溪,生日快乐!
童遥始终都没叫过乔溪“妈妈”,他只肯叫她“小溪”,这是最亲近的人还有大部分粉丝对乔溪的昵称,乔溪反倒觉得这样更好,起码没把她叫老,也就默认了。
打开盒子一看,却是差点儿被警察逮去的那天他非要买的那颗梦幻水晶球,乔溪忍不住问:“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为什么送给我?”
童遥小脸红扑扑的,指了指水晶球里的那位穿紫衣的仙子说:“这是小溪。”然后指了指仙子身旁那只白马状的低眉顺眼的独角兽,摸了摸脑袋,羞涩而可爱地说:“这是童遥。”
大家集体“哦——”了一声表示恍然大悟。小胖在一边儿贱贱地说:“小子,人傻钱多眼光倒不赖,就是野心忒大了!居然想独占仙女啊!”
王东也打趣道:“原来遥遥的梦想是当只玉兔,好守着嫦娥。”惹得大家伙儿好一通乐。
童遥不明所以地咬着手指,羞答答地低头憨笑。乔溪目光莹莹,想不到这孩子那天拼命护着这水晶球,原是想送给她做礼物啊!看着童遥那温馨儿般的可爱模样,乔溪内心一股温热的心流,缓缓漾开……
十二月八号,童潮生生前为童遥投资兴建的连锁慈善事业,第六家“星遥之家”——“澳门星遥之家”正式开幕。按照遗嘱,“星遥之家”算是童遥的个人产业,由“童遥慈善基金会”统一管理,各地的开幕仪式,童遥作为“大Boss”都应亲自出席剪彩。童潮生意外亡故,乔溪作为童遥的监护人,照理也应出席。乔溪觉得这本来就是件很有福报的好事,就没拒绝。跟彩姐一起为童遥收拾了行装,七号就飞了澳门。
八号与文校长及基金会的刘女士一道出席完活动后,乔溪与童遥并没马上回去。大概是“星遥之家”风格雷同的关系,童遥这次对陌生的环境倒没怎么抗拒,与澳门这边的孩子们玩得很开心,整个下午都像个温暖的大哥哥带着孩子们坐在草地上玩各种手工。看着童遥十分灵巧的用橡皮泥捏出一个个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孩子们原本木讷的脸庞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大家专注的围绕着童遥,时光静谧有爱。
乔溪想着童遥难得出趟门,不如带他好好玩玩。考虑到童遥不习惯人多,所以之后两天乔溪就在“澳门星遥之家”韩副校长的陪同下,带他去了玫瑰圣母堂、龙环跟黑沙海滩。童遥极其喜爱龙环的绿色欧式小别墅,回来后就趴在床上打开自己的绘本,开始描画自己心目中的绿色天堂。
乔溪正在浴缸泡澡,电话响了,乔溪闭着眼睛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范小胖竹笋炒豆子般的急得跳脚的声音:“你这一整天跑哪去了!我都快急疯了,电了你一下午,怎么老是‘不在服务区’?”
“什么事啊,都告诉你了我在澳门,今天下午带遥遥出去玩,手机没电了……”
“出大事了,我的乖乖!银行催你还钱呐!”
“什么银行?还什么钱?”乔溪一时莫名其妙的。
“就是蒋非那杀千刀的拿你家老宅抵押银行贷的那钱啊!”
“那个啊,不是一直在还着利息吗?如今本金也还了大部分了,银行还催什么催?”
“12月18就五年期满了,你个傻妞儿!银行催你到期前必须连本带利通通还清,否则就拍卖你那老房子!本来我也说找找行长通融通融呗,多宽限一阵子,可你猜咋的?就是新任行长下的命令。你知道新任行长是谁嘛?就是当年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潜你被你一巴掌扇出来的那黄鼠狼——黄兴国!你说倒霉不倒霉?就这种人渣,还特么混成行长了!这特么什么世道!还偏偏冤家路窄叫咱给撞上了,你说倒霉不倒霉!你说气人不气人……”
范小胖吧啦吧啦的一个劲儿地说,乔溪反应了半天才抓住了要点,也不知是不是跟童遥待一块儿久了,乔溪也开始反应慢半拍了。她深吸了口气,问:“小胖,我现在手头,总共能拿出多少现金来?”
乔溪打小就跟小胖范东明玩在一起,既是邻居又是同学发小。范东明是gay,小时候长得圆乎乎浓眉大眼的很可爱,但生性啰嗦,还有点儿娘,没少被周围的孩子欺负。乔溪跟乔臻总护着他,玩啥都带着他,有人欺负他,乔臻就霸气侧漏的把那人揍趴下,后来更是跟关慧、韩磊、蓓蓓他们玩在一起,成了一个固定的小圈子。
记得小时候过家家,他不当王子不当少爷,总闹着要当乔溪的丫鬟,还老逼着乔臻扮演的少爷最后日久生情的喜欢上他,最终娶了他,从而一圆他麻雀变凤凰的终极人生梦想。中学那会儿,乔臻最受不了的就是每次大家去游泳,范东明就穿着他那粉色的傲娇小泳裤,在乔臻面前转圈圈,一边转还一边喊:“乔帅,呵呵呵,快看我,呵呵呵,我像不像仙女?呵呵呵……”每每恼得乔臻恨不能把他按水里灌他个五颜六色的仙女!
乔臻出事那段日子,他那胖脸瘦了好几圈儿,眼睛红得像兔子,乔溪知道他内心的伤心难受不比自己少。但生性善良重情的他,大概也是从那会儿就暗暗下定了决心,要代替乔臻好好保护乔溪,所以这些年来,娱乐圈中,风雨沉浮,他也始终不离不弃。
这几年范东明圈里圈外的也恋过几次,大多昙花一现,没办法,胖子心太实,一般受伤的总是他,难得有次他甩了人家,也搞得自己哭天抹泪的幽怨不堪,这种时候都是乔溪该出头出头、该挽尊挽尊、该借肩膀借肩膀……俩儿“难友”的革命友情那叫一个杠杠的!
小胖心细,有艺术天份且学习力极强。他大学学的是时装设计,做了乔溪的助理,又去学了化妆,后来又自学了部分金融理财。这些年来,乔溪的钱大部分都是他帮着打理,若不是他,债也还不了那么快。所以遇上这事儿,自己有多少钱,乔溪倒是第一时间问他。
“多少现金?你今年压根儿没接工作好吗姐姐?你说你能有多少?!现在账上主要的一笔钱还是你家老童的……咳咳,各种保险金的一半——四百万,另一半是童遥的,直接划到基金会的帐上了。”
“四百万,我手头还有潮生给的现金卡跟信用卡,加上活期全部能有个一百五十万,实在不行,再把潮生送的一些珠宝首饰抵押变现,大概能凑两百多万……”
“我去年买了房,现在手头还有几十万装修钱,房子我先不装了,再把股票卖了,大概能凑100万,这钱先给你填上,这样就是700万,还差500万……要不,你跟基金会的会计刘霞商量商量,把童遥名下的钱先挪用一下救救急,反正你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妈,母债子还,天经地义……”
“你得了吧,还母债子还?现在还没怎么着呢,童遥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叔伯们还三天两头去公司跟律师楼‘喝茶’。话里话外的无非是我这么个‘外人’不适合照顾童遥。必须不定时查帐、厘清开支明细,免得童遥被我这后妈给生吞了。听说前阵子他们还商量着想打官司争夺童遥的监护权,好歹他们也算远房亲戚,总比我这一丝血缘关系都木有的卖唱的女人强。后来被王律师一通有理有据的数落给强压下来了。这种敏感时期,我还想着去动童遥名下的钱替我还债?我是不是傻?这不上赶着给他们送把柄嘛!?”
“那你说怎么办?去问关慧、蓓蓓她们?或者跟张子涵借借?”
“不要,关慧她们要供房要养孩子都不容易,再说她们工薪阶层能剩几个钱?张子涵?我也不想再欠他人情……”乔溪咬着嘴唇道。
“唉!你就这死脾气,都什么时候了,你就算利用一下那些爱慕你的男人们又怎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个臭丫头是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银行来收楼?……要不,咱们偷两幅童遥的画卖掉?上次文校长不是说有一老头儿特喜欢他的画嘛?要不,你带他上澳门赌场数牌去?他不是数学天才嘛?……我不管我不管,你偷也好骗也好卖身也好,反正乔臻的房子不能卖!”
电话两头突然同时安静了下来,“乔臻的房子不能卖!”这话也狠狠地撞在乔溪心坎上,当然,不能卖!那是爸爸的房子!乔臻的房子!也是她乔溪、小胖、所有人的无悔的童年与青春记忆!所以,不能卖!打死都,不能卖!
“不能卖,打死都不能卖!”乔溪坚定的冲着电话说:“小胖,我会想办法!我跟童遥明天的飞机回G市,你放心,先挂了。”
挂了电话,乔溪失神了半分钟,然后迅速回过神来,开始狂翻手机通讯录,找到了!这是母亲白茵茵在台湾的电话,这也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她主动给母亲拨电话(即便是婚礼的邀请电话,那时都是童潮生打的)。
电话响了许久,通了,传来母亲懒洋洋的声音:“难得啊,皇后娘娘,怎么?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妈了?……”
“妈,借我五百万!”乔溪懒得理睬母亲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单刀直入。
“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我说呢,万年不联系,一来电话就是要钱!你哪来的底气啊?!再说,你堂堂童氏集团未来的董事会主席,居然管我一台湾穷老太婆要钱,说出去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管他笑掉什么牙!妈,我……确实有急用,你到底有没有?能不能借?”
“没有!不能借!你到底摊上什么事了?……”
“啪”乔溪直接挂掉电话。不一会,白茵茵的电话追了过来:“你这死脾气,跟你那老子一个德行!你妈多问两句就挂电话?你到底怎么了?跟人胡来被抓现形儿了?被人绑架拍裸照讹上你了?”
“你当我是你吗?!你还是我妈吗?你能不能念我点儿好啊?……”乔溪深吸了口气,强压下一肚子气,尽量语气和缓地道:“爸那房子的贷款到期了,银行催着几天内就要连本带利还清,不然就收楼。银行那边目的不纯,谁都知道现在那房子那区域是天价,他们这是故意为难我,我现在就差五百万,妈,你……帮帮我!”
“唉!倒不是妈妈不帮你,只是……这些年我好赌输了不少,你继父现在对我也淡了,有些债也不肯帮我还……”
“你上次不是说你有八百万压箱底儿的钱吗?都输了?”
“那倒不是,主要是Jerry(白茵茵的健身教练)……他一直想自己做老板,我就跟他合股开了健身房,开业已经三个月了,生意还不错,但我现在手头,最多也就几十万了,你要的话,我马上给你打过去……”
“算了,你留着吧!我自己再想办法。”乔溪抚着眉心,心说我也是急病乱投医,自找没趣儿。
“小溪啊……”白茵茵欲言又止的:“你爸那老房子,实在没了,就没了吧!忘掉过去,你才能重新活,否则你老是陷在过去,走不出来,老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又怎么能幸福呢?再说了,你现在又不是没房子住,童家大院比乔家老屋,不知强多少倍,还有别墅什么的,你就别不知足了,该放手就放手吧……”
“啪!”乔溪又一次挂了她娘的电话。这一次白茵茵没再打过来,望着电话呆了半晌,她又重整笑容,少女般的莹莹回睨,酥然笑道:“Je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