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张照片，在一条不是很新的过道上，乞丐趴在地上，他的头前放着一个别人用过的空饮料杯。有意思的是，与乞丐并排趴着的是他的一条大狗，狗的头前也放着一个别人用过的空饮料杯。路过的人们呢，有些还在回顾这有意思的情景。
这张照片，无论是否合成，都很有意思。
有一天，我忽发奇想，把它拿到了课堂上，让高二的学生“看图作文”。几天后，学生的作文出来了，批阅全班五十左右学生的作文，发现几乎所有学生的文章不外乎一个主题——尊严。是啊，尊严，一个很不错的“话题”（或叫“论题”、“主题”），时尚而不失深刻，现实而不失品位。
但是（重要的是“但是”），绝大多数学生都这么写，让我心里发慌。我知道，若高考作文这样对付，我的学生的考号又排在一起，必然引发阅卷老师的“审美疲劳”，打出来的分数肯定是“王小二过年”啊。是谁（当然，除了我还有很多人）让我们的学生“高度统一”？是谁让我们这些孩子形成“求同”的惯性？是谁把我们这些孩子的脑袋“格式化”了？
“大学要培养的应该是‘健全’的精英，他需有自由独立的思想、天马行空的创意、逆流而上的意志、推动社会进步的精神，有着蓬勃的生命力。但今时今日，大学是官场、商场、名利场、欢场、广场，是盲目扩张的流水线、靠人头计算利润的坏公司，是潜规则当道的小社会、官腔流行的小政府、占地面积巨大的小城市，却唯独不是理想主义者心中的‘大学’。”
我们的中学呢？我们的小学呢？我们的幼儿园呢？
这统一的“尊严”的“惯性”，不可能是我教他们的半年里形成的吧？优良的个性，高价值的创新，就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统一”、“被惯性”中“被格式化”了。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
有一个孩子（仅仅只有一个，一个好样的男孩子），他的作文标题是《这就叫“忠诚”》，他的文章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当你的主人（或老板或上司）落难的时候，你会像那条狗那样陪伴他一起乞讨吗？”
真是沙漠见绿洲，久旱逢甘露啊！谁说这画面表达的就只是“尊严”？谁说这画面表达的不是“忠诚”？
读图作文，重读者的直感。面对这样一幅有意思的图画，只有五十分之一的学生“感受”到“忠诚”，太少了，太遗憾了。
也是啊，“忠诚”的“花园”已经不够兴盛了。上司走后，你能保证没说过他的坏话？都落水了，你能保证一定先救母亲后救老婆？离婚了，你还想得起恋爱时的誓言？涨价了，你对原来的合同价就没动过“加一点”的念头？……
这是一个比“惯性”更严重的教育问题。这个问题更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