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登的葬礼安排在三天后,是由肯茜为他举办的。
博登尚未婚配,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又没有兄弟姐妹,接到讣告来到新京的亲属,只有他的叔叔婶婶两个人。
好在博登性格不算让人讨厌,除了收到消息的赶来的巴奈特、李捭等人,还有不少的同僚朋友前来吊唁,没有使葬礼太过冷清。
葬礼是同样的热闹,李捭意味深长的看着博登拼接起来的‘完整’尸体,不在意身边的喧哗。
这里的葬礼从来没有气氛沉重一说,肯茜的悼词一如既往的冗长无趣,保持着食星族的独特风格,那就是怎么听都更像是贺词,肯茜还自以为很幽默的,在悼词中穿插了几个笑话,不过看起来效果并不是很好。
可能都是像李捭和巴奈特这样的,光顾在那里交头接耳,根本没认真听肯茜的悼词内容。
食星族的葬礼就是这样,每有死亡降临,挚爱亲朋不会为其掉一滴眼泪,像是来参加大型的聚会一样,都穿戴靓丽的服饰,所有人聚在一起攀谈的内容通通无关死者。
那这场有名无实的葬礼,在李捭看来不过是给这场无聊的社交提供了借口。
李捭不想和其他绝大部分的人‘同流合污’,我行我素的拉着个脸。
不过便是他能在心里催生出悲伤情愫,在周围一片欢乐和祥的氛围包裹下,也早已荡然无存。
李捭此时正为这些死者委屈,从葬礼开始就被遗忘,世界不为你的离去掀起一丝波澜,感觉这些死亡的‘价值’都被降低到了一定限度。
弗拉维丝同样跟着肯茜来到葬礼现场,看到李捭和巴奈特那里闲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你们在干嘛鸭。”问出这句话,弗拉维丝就后悔了,来葬礼上还能干什么。
李捭只是冲她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仍旧倔强的板着脸。
巴奈特有问必答:“没事儿,我们溜达。”
知道巴奈特是在调侃他,弗拉维丝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悄悄的跟在李捭身边。
看到李捭严肃的表情,她也淡去笑容,沉默着走了一段距离开口道:“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博登老师,我知道他是为我好。”
李捭点头同意,这些我们都知道。
巴奈特也终于忍不住,开始谈论博登的死因:“博登老师,据说是是死于入室盗窃,但我们都知道即便是盲人,可博登已经是衍境,怎么会死于这么蹩脚的理由呢?”
李捭简直不能太同意了,他亲有体会衍境的强大。
巴奈特看李捭不做反应,等到若有所思的弗拉维丝点头同意后,才继续说道:“我有个小道消息,是博登先遭受组平感染寄生,意识完全被吞噬殆尽后,被肯茜校长发现处决的。”
大概的真实情况确实如此,巴奈特能够知道不足为奇,毕竟连李捭黄袍门徒的身份,都能被他获知。那闹了这么大动静的事件概况,被他知晓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捭身处现场,对博登的死因一清二楚,弗拉维丝则不然,她年纪尚小,肯茜不会跟她讲太多,对此事的了解不多,立即提出质疑,认为巴奈特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心中却暗下决定回家一定要向肯茜问个清楚。
三人绕着葬礼现场一圈圈的闲逛,路过的每个人,都会诧异的看着,这个在葬礼上哭丧着脸的孩子。
也正因为是小孩子,所以没有人过来制止他的特立独行。在他们的眼中,对死者露出笑容是起码的尊重,还要极力避免在葬礼上谈论死者,期盼着死者在通往终极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不舍。
不过离开葬礼的私下里,人们是否会对李捭的‘不懂事’说三道四,就不得而知了。
葬礼结束,宾客们多还没有离去,升日所的人来了,三个人穿着粉色长袍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博登的棺椁旁。
与肯茜交谈片刻,众人从棺椁旁散开,那三个升日所的人,从随身携带的皮箱中拿出材料,开始绘制符阵。
符阵不算太过复杂,李捭已经能够看懂部分,其作用是引动什么火焰燃起,煅烧杂质,余下星辰什么结合什么的。
李捭学问浅薄只能看的懂这些,不过也知道这个符阵就是火化其父母时,那种诡异火焰的来源。
众人安静的等候,直到符阵的绘制完成,三个人退出符阵覆盖的范围,再将一颗星辰弹珠,精准的投掷进符阵边缘处预留的凹坑中。
熟悉的诡异火焰缓缓升起,记忆中的那种毫无炙烤甚至还有些阴冷的火焰,又将李捭拉回到父母葬礼的的那一天。
他清楚的看到半透明的火焰在尸体上爬行漫延,先接触的棺椁很快就腐化消失,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尸体也变得焦褐,紧跟着也慢慢消失,直到火焰停止,符阵中就只留下了名为星褪的灰色粉末。
确保火焰完全熄灭,星褪里不掺任何杂质,为首的那个升日所的人才踏入符阵,小心的将星褪收敛进一个土黄色罐子里,他的动作很轻柔,尽力收起每一点星褪。
收集结束,随着那三个食星族的告辞离去,葬礼又恢复成了热闹的晚会。
肯茜准备了优质的酒酿和精美的食物,李捭抓起一块点心,丢到喙里,看起来很精致,味道却并不怎么样,李捭都是囫囵个的把它们吞下。
剩下的载歌载舞李捭毫无兴趣,和巴奈特、弗拉维斯说了一声,就要回到学校,弗拉维丝要等到肯茜,恐怕得最后才能回家,巴奈特则干脆的跟着李捭一起回去。
临走前看着曾经停留着博登遗体的位置,李捭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笑容,但是又趁着没人发现迅速敛去,应该是在尝试接受食星族的习俗了吧。
回到艾里宿舍的李捭,和正在学习的艾里打了个招呼,熟练的赶走赖在床上的里昂,抽出两套铺盖铺在地上。
里昂这家伙没脸没皮的无视李捭的冷嘲热讽,硬赖在艾里的宿舍不走,要不是他充当了这几天的饭票,李捭早就挑明赶他走了。
艾里的那张小床已经容不下,长大的兄弟俩了,李捭只得忍痛把床位让给里昂这家伙,转而和艾里打地铺。
里昂等李捭铺好了铺盖,又躺回到床上,欣快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