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玄穆府的那些黎衣仍在阵眼探查之中,至今封锁伍土坡镇各处城门要道、墙沿**,此时聚居镇外的各方势力都在探寻其中事由,但均被其所阻。并无任何一人得知详情。”
矮个儿老头极为恭顺地回禀道,斟酌一番又说道:“依奴婢看,怕是还要等上三五时辰。主子若急,奴婢便去催上一催。”
“催什么催,玄穆府也是我们能催动的?呵呵,就让他们磨蹭吧,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总之也不是我们纸鸢楼担着就是。如此大事,吸引了这么多眼线他们倒还想遮掩。”大肚中年人冷笑了声说道。
眼下的事其实已经大致清楚了。
整个伍土坡镇都被某个存在封下困杀大禁,导致内不能出,外不能入,且疑似有邪蜮在其中大肆为祸。这虽不知是哪方势力又或哪个高境界修士所做,但知绝对非同小可。无论是谁,必然不是等闲之辈。若猜得不错,这整个镇子只怕都是早已化作了一座修罗场。光是隐隐透露出来的,便是血腥滔天,怨气惊霄。
出了这样的大事,这玄穆府竟然还想着隔绝视线,不让人探听?呵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大肚中年人是一清二楚的,这些年来大芝王朝以下包括孟乘朝廷在内,都对各方修行势力、宗族门派施以愈加严格的管控,天缈府、玄穆府是一马当先,是摆在明面上的利刃。但做事严苛,却又偏生要维持那一点朝廷的脸面和威严。这又当又立的,真是让人看不起。
如今邪蜮处处为灾生祸,荒野不再安生,城镇都能被举镇屠戮一空,说不得这朝廷又要大发雷霆了。
“主子,那个姓张的小子至今都未回信,我们是不是——”高个儿老头齐三这时提到。
“哼,整个伍土坡都这样了,里面我们的那些个同门师兄师侄之类的还能安然无恙?死就死了吧,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大肚中年人瞥了下高个儿齐三,不以为意道。
“师叔祖,你说的给我找的那个好玩的人也死了吗?”志儿忽然眼光亮起地问道。
“呵呵,也不一定,看他造化吧。不过我看他也有些小门路的样子,心机手段都不错,并不是个普普通通的凝线境,大概就算要死,也会比别人晚上一点吧。”大肚中年人笑呵呵地看着志儿说道,“当然若是志儿就不一样了,你还修炼二十年,便自然会将这等人踩在脚底下,连泥尘也看不见。”
“哈哈哈哈,师叔祖你也太小瞧我了!”志儿闻言昂首,变得意气风发,“不需二十年,顶多再有十年,我便一定会迈入裁形境!!”
说着,便是一股颇为强劲的气息冲腾而起,惹得大肚中年人一阵抚慰大笑。这帐篷里的众人看向这个少年,也无不是欣慰、艳羡或爱护之意。
因为这小子的气机之强,别看年岁不大,此刻竟然是有凝线后期的程度。若是外人看见必然大吃一惊!
……
朱红色帐篷里的笑语声谈自然不会被外人听见。
一层隔离阵法断开了内外,就如此刻笼罩包裹在伍土坡镇的城墙上的困杀大禁!
六师镇众人为何而来,透露出了一点眉目。但他们却并不是太将此事看重,至少没到生死攸关的地步,所以才能如此作壁上观。大概在他们看来,伍土坡的符映小楼没了也就没了吧,对他们的扩增势力一事也产生不了多大损害。从他们这次到来的人数上也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只来了这么几个人,其实本来就是不将伍土坡的符映小楼放在眼里。
荒野上的植被有些稀疏,沙丘、石砾滩,极远处的灰暗边线,构造出一副蛮凉的景色。天穹依旧模糊地穿透着阳光,没有谁能看得清那载域之外的天空是什么模样。
伍土坡的城镇正门拥簇着一大群人。
十几个穿着黑黄色制式衣衫的人分落各个方位,身前各自飘浮着一颗颗阵器,浑身淡淡光芒笼罩,被无形而有质的阵力丝线连结。这些人面色冰冷,就像死人一样肤色苍白。他们都是玄穆府中的黎衣,有别于专注于武力的玄衣,他们则是精通于阵法禁制之道。
一道道阵力丝线显出颜色,便是如同丝絮飘舞而起,又如霞缕,虚不可凭,轻若无物,渐渐飞上天空,然后缓落于虚空,然后渐渐积累,便显出了那一座隐形的困杀大禁的轮廓来……
足足方圆十几里的护镇大阵,居然都被这些发光的阵力丝线所堆积覆没,光辉明亮,如同呼吸!其落入眼中自是一种极大的震撼,就仿佛另外又造出了一座困杀大禁,双重叠加!
这一操作耗时很久,围观的人群中渐渐出现惊叹之声,不由得也有了一些隐晦的忌惮,看向了玄穆府队伍里的几个当首者。
这等破阵显禁的手法,便可看出玄穆府的底蕴之雄厚,如今已是渐渐凌驾在了所有的修行势力和宗族门派之上。这般下去,玄穆府究竟还要走到什么地步?
“禀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连结到镇内所有的窥蜮牌了,是否立即清退周边所有人?”就在这漫天丝絮堆积出这一座大禁的轮廓时,整个伍土坡外的薄膜上便是倏地一阵光芒闪流,周围人齐齐惊动,那些黎衣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几个人当即呵斥着周边人迅速来到队伍前。
队伍中为首的是一名留着短须的四旬中年人,穿着一身纹绣赭衣,双袖挽起而负于后,脚着黑履,腰间悬数件小器,又有储物玉坠数枚,却没储物袋那种低端法器,看着便是个武力强大的修士,但气质渊沉,目光难测,似也久居上位。
在他身侧身旁又有两人稍稍落后半步站立,一位似是副手模样,身形稍矮,模样平平,但精瘦干练,身穿普通玄衣而不加半点修饰,看着极为朴素节俭,另一位则是满脸讪笑的官员模样的人,大肚便便而神态丰腴,一身绯色官袍,胸前有锦鸡图,腰间则束着镌文玉带,浑身上下无半点灵气隙压,赫然是个普通人。
“丰大人,你觉得呢?这伍土坡毕竟是柒洲治下,府衙虽小,但代上牧民,也算是奉皇命,平民百姓占据了大多数,李某也不好太过专横。”短须中年人微微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丰姓官员。
丰姓官员立马满脸堆笑:“李大人哪里的话,这可真是惶恐下官了!玄穆府既然到了,一切自然就该以玄穆府马首是瞻,府衙只管凡人百姓,可拿这些修士不动,也管不住他们,更对付不了邪蜮。出了这样的大事,玄穆府自然是全权做主的。嗯咳……下官,下官尽力在一旁协助就是。”
“那好。”
李姓中年人觑了觑这丰姓官员,眼睛从他身上收回,对着前方吩咐道:“就让人都退开些,叫他们不要误事就好。这么多人,全部清退倒显得我们玄穆府做事霸道了。杨钊,你去看着。”
身后的副手杨钊立时点头:“是。”
队伍中的二十多名玄衣不是练气境就是筑基境,身上服饰稍有不同,但气机联结成片,彼此相合,威慑力自然巨大,早已是惹得这些修行人士忌惮不已。他们收到命令当即乌泱泱一大片地散开,便将众人斥散,一下子惹来好些窃窃私语。
“都散开都散开,玄穆府办事,不得干扰……”
周围旁观人士退出了大片距离,杨钊便站在了前头,位于城头正门之下。一环顾地望向四方,便冷目开声说道:“所有人提升戒备,结阵!有胆敢起乱生事,或无玄穆府许可抢入者,立刻杀无赦!现在,联结窥蜮牌,开镇门,破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