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事应该让管强来。”
“我个人觉得你的气质更好一些，更有艺术设计家的魅力。”
李伟航一脸愕然。
“当然还需要稍微包装一下”
“我不懂得包装自己。”
“你是做设计的，怎么不懂得包装自己？”
李伟航是创作总监。
“创作总监怎么了？创作总监就更应该会包装自己啦！”
“我是创作总监。”李伟航重复一遍。
“什么意思？”刘凡看着我。
李伟航凑到刘凡近前，正正经经地说：“我卖艺，不卖身。”
刘凡盯着李伟航，抿起嘴来。
“明个到我们公司营业部来，我来帮你包装。”刘凡说完就起身要走。
“刘小姐……”李伟航叫住她。
她扭头对李伟航说：“希望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4
客户就是上帝。
每个行业都有那么几条永恒不变的定律。不容哪个人随便改变，再个性的人也不成。就像李伟航，总是以创作人才自居，到关键时候还是得在行政总监面前低头。
刘凡刚走，李伟航就跑到老总办公室告状诉苦。
老总一边倒的立场让李伟航有些心凉。
他是这么劝李伟航的。李伟航说他们才是专业的广告设计，创作上的事应该他们来定。他说，她喜欢，你就按她的来嘛，这样不是更好，还省得咱们出力了。李伟航说，李伟航应该坚持一个广告设计师的原则。他说，客户就是原则！他还说，他不想一而再地重申他的态度，浪费时间和口舌。最终，李伟航也只能自己开导自己。难免的，人这一辈子总会有太多时候，原则要给别的什么突发情况让路。只是在李伟航的生命中，这种情况经常发生罢了。
隔天的整一个下午，李伟航都在不停地穿衣服、脱衣服。
刘凡很有耐性，也很有时间，一点不像个公事缠身的CEO。她就翘着腿在试衣间外的沙发上，翻翻杂志，打打电话，李伟航每换一套，她就要从头到脚审视一番，偶尔还要我转个圈给她看。
这种事李伟航以前也做过，只不过角色不同。审视别人，李伟航是老手，被别人审视，李伟航还是第一次。任何第一次都会不自然。不自然的东西不美。于是，李伟航开始觉得自己很丑陋。
李伟航记不清试了多少套。刘凡一直在跟旁边的秘书讲话，听言语中像是在让他记录这些衣服在李伟航身上哪件应该和哪件搭在一起穿，哪件不能跟哪件搭在一起穿。
她告诉李伟航，衣服和人一样，都是有灵性的。
李伟航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就耐心地给李伟航解释：没有哪件衣服完全的好看，也没有哪件衣服完全的不好看，关键看人怎么搭，看人怎么穿。她拿起其中的一件外套和一条长裤，比如，这两个应该是一对，它们在一起就是搭，就是对，可是换了别的裤子或者换了别的衣服，它们就未必搭了。
什么是美？
美就是搭配得好。
李伟航想，爱情这东西，应该也是这个道理。两个人合拍儿，才能爱下去。
搭配嘛，就像……
就像什么？李伟航问她。
“就像我找你做这个广告，这就是搭。”她说。
“这广告不是我在做，是你在做，我做的是模特的事情。”李伟航跟她嚼舌头。
刘凡笑了：“这是系列的广告，接下来你要按这个思路策划比这更好的，要请更权威的人做主角。”
李伟航应了她。和权威人士打交道，李伟航当然不成，李伟航最多只会指挥模特。不过，管强的假期马上满了，这种交际的事李伟航大可以推给他做。
“你晚上什么安排？”刘凡说。
“回家，睡觉。”李伟航说。
“那跟我走吧。”
“去哪？”
“吃饭。”
“下班时间，我没必要听你指挥吧？”
“你有没有听说过，客户就是上帝这句话？”
这句，和他们广告公司老总说过的一模一样。
5
应该说，作为一个年轻的CEO，刘凡很美丽。然而，美丽似乎又不能完全体现出她给人的感觉。或许用冷艳的性感这个词来形容她应该更恰当一点，她身上有一股冷艳的味道，这是她独特的魅力所在。但李伟航又觉得冷艳绝对不是她的全部。李伟航坚信，刘凡的美不仅源自于她的冷艳，她的内心应该也有狂热的分子。李伟航觉得她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低，从她的广告提议上看，她是个有内涵，有思想的女人。
冷艳性感的知性女子。
这样形容，应该差不多了。
李伟航不知道自己属于的这种人算是聪明的还是愚钝的。应该是聪明吧，起码在读书的时候，李伟航的成绩没有让老师觉得失望过。可能就是因为这，李伟航才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优越感。可是细细想来，李伟航比别人优越在什么地方呢？似乎丝毫没有魅力。
时间久了，李伟航发现自己是愚钝的。人的愚钝往往源自天真。天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无知。李伟航清楚的记得中学时候看见年长的哥们看爱情动作片，李伟航就会打心底里觉得他们是人类的耻辱、社会的败类，丝毫不懂考虑他们身上日益膨胀的荷尔蒙是什么东西。等到了自己的这方面欲望的时候，才知道对异性的渴求是本能。尤其是对美丽的异性。
刘凡看着李伟航试衣服，突然就冒出一句来，李伟航是一个好男人。
这话吓了李伟航一跳。可细细品味一下，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好男人只适合居家过日子，说到恋爱，带点坏坏的气质的男人总是更能吸引女人。
李伟航只好对她承认，李伟航确实不吸引女人。
李伟航不够坏。
刘凡笑了，她说，人都是有两面的。白天的你是个天使，到了晚上，可能就会变成恶魔。
“你也有两面吗？”
刘凡神情诡秘：“当然。”
李伟航经常在想，在女人身上，究竟是什么最吸引男人。
美丽？内涵？贤淑？还是性感？
这些都能吸引男人，但是都很难吸引得长久，时间久了，这种吸引总会淡的。想靠这些像磁铁似的把男人牢牢粘住，太难。
管强就是一个典型。管强常说，相对于男人，每个女人都有一个保质期。他是保鲜型动物，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生命中出现过的女人，保质期都不长。
其实，现在这个年代，男人相对于女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在爱情的世界里，最终能让他们明知是深渊还不顾一切、飞蛾扑火般迎头撞过去的，并非在于什么美丽、性感或者内涵。
而是，神秘。
对李伟航来说，刘凡是一个极具神秘色彩的女人。
她的神秘并非源自她的身世，而是源自于她对李伟航略有深意的眼神和那些似暧昧又非暧昧的语气。让李伟航从心底忍不住要对她探个究竟，探她的所知、所感、所想。
刘凡在李伟航面前，就像是一个罩了无数层面纱和光芒的仙女，美丽，却太过朦胧。
李伟航和刘凡在世贸大厦的旋转餐厅吃饭，李伟航有点拘谨。相对来说，刘凡很自然，她也应该没留意到李伟航的拘谨。九点多的时候，她让司机把他们送到江边的一间豪华会所。
这地方很熟悉，管强曾经带李伟航来过不止一次两次。
李伟航一直以为像刘凡这种身份的女人不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来过吧？”
“嗯。”李伟航也不是一次都没出来堕落过的人。
刘凡拣了旁边的那张台坐下。
李伟航看着刘凡。
这个位置，这个角度，似曾相识。不只是似曾相识，这个画面就在记忆边缘，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能提起来了。
“想起我了？”刘凡抿着嘴笑。
李伟航有些懵了。
努力回想，怎么也记不起。李伟航之前要是认识这样的名媛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是个摄影师。”刘凡说。
李伟航恍然大悟。
早几个月的时候，李伟航跟管强带了单反相机来这里，边喝酒边拍照采风，当时旁边吧台有个艳丽的女人，李伟航抓拍，然后一身酒气拿相机过去冲她显摆，女人没生气，倒是她旁边的人把李伟航的相机拿过去，删掉了里面的相片。
没错，那个姑娘就是刘凡。只是那天，刘凡化了妆，很炫丽。
难怪这么面熟，却一直也想不出。
这么想来，现在刘凡叫李伟航拍摄广告，以李伟航自己本身为模特，倒像是一种报复。
原来面熟不是一见钟情。
李伟航觉得，自己在刘凡的印象中并不是好男人，估计应该和管强差不多，花天酒地，阅女无数。
“喝点酒吧？”
“就我们两个？”
“我想喝点酒。”
李伟航忽然想到孟彤，是呀，作为现代人，花天酒地，阅女无数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要带点坏，女人才喜欢。
这是刘凡亲口说过的。
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该放纵的时候就得放纵。
做人得装，这叫文明。
但是不能装得太过分了，不然，就成了伪君子。
威士忌加绿茶。
入口甜，醉在不知不觉。
一个小时以后，李伟航终于明白，夜总会在这个世界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就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氛围下，看着节目，听着音乐，谈天说地，一点一点也能喝下整瓶的威士忌。
酒吧请的乐队把晚上的气氛带进了高潮。
刘凡懒散地依偎在李伟航的怀里，时不时地给台上的乐队叫好。
李伟航悄悄地看她，她的脸泛着红，红得圆润，红得柔嫩。他们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应该说，来这种地方就花钱买点开心。拿喝酒当作乐，感觉就不同了。他们斗酒，玩骰子，猜大小，玩各种游戏，然后用喝酒惩戒，到后来，直接猜剪刀石头布，输了就喝，喝了再猜，然后再喝。
午夜时分，李伟航开始耳鸣头晕。
“我送你回去吧。”李伟航说。
刘凡在李伟航的面前，一只手在李伟航胸前画圈。
顷刻，她抬起头来，说：“我不想回家。”
刹那间，像是两辆飞驰的火车从李伟航耳边呼啸而过。
很明显的，一股暗劲洪水般地冲上头。
这应该是暗示。李伟航就算再笨也能听得出来的暗示。不，不是暗示，简直就是明示。李伟航稳了稳神，连连在心头对自己说了好多声镇定，然后尽量理智地分析眼前的一切是不是酒精作用给李伟航的思维造成的假象。
“那你想去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