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县衙之内飞快跑来一人,这人身穿着一身补丁摞着补丁的破旧官服,官帽上也是一只耳朵朝上,一只耳朵朝下用的铁丝捆绑固定住的。尤其是那一双官靴一只有底儿,但是已经开线,另一只根本连底儿都没有,就剩了个筒。再往脸上一看,这哪是县太爷啊,这明显就是刚才的那个乞丐。
亲兵队长看着这县太爷的脸就是一咧嘴,提鼻子一闻,这身上还散发着一种污水的恶臭。亲兵队长不禁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用袖子一捂鼻子。“我这位大人,你能不能把你脸上的污泥给擦干净呀!”
这县官答应一声便撩起官袍在脸上一抹,污泥只抹去了一半,但是还是有一点固执的留在脸上,不过可以看出这人是林炆。
亲兵队长嫌弃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难色。“我说,这位大人您莫不会就是这座县城的知县大老爷吧!”
林炆连忙点头,冲亲兵队长恭敬的拱了拱手:“下官不才,正是本县的知县呀!”
就在此时车里便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我说这还没到地方吗?我都睡一觉了!”
话音未落,车帘一挑从车上缓缓走下一人。此人身高八尺,体型微胖,但略显壮硕,浑身上下穿着一身青白色的英雄裳,斜挂乾坤袋,外挂百宝囊,腰间悬着一块屏蔽人察觉修为的玉佩。要说此人长相忠厚,却长着一双八字眉,两只三角眼闪出道道精光。此人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便是西魏卫将军李湖。
李湖下了马车先是向上拽了拽自己的腰带,睡眼惺忪的向前打量了打量。“嗯,我记得咱们不是要进县城吗!这怎么到了破庙了呢?”
亲兵队长也觉得尴尬,便立马窜到了李湖身边指了指林炆,说:“将军,咱们没来错地方,这里确实是县城府衙!而那个就是这个县的县太爷!”
“是吗?”李湖托着自己的肚子,绕着林炆前后左右绕了三圈,来到林炆眼前就是一乐。“人家都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兄弟啊,你混的也不咋地嘛!”
林炆就是一愣,从心里就感觉眼前的这个将军似乎有点二,但是这种话又不能说出来,便只能满脸陪笑的点头哈腰的说:“下官确实才疏学浅,能力低微!让将军见笑了!”
“我在路上我也累了,能不能到你这里了,先歇会儿!”李湖也不客气,说着迈步就往前走,起步如狂风过境,很快便来到了大堂。
进了大堂,亲兵队长恨不得鼻子都气歪了。只见里面横七竖八放这几条油布,上面摆满了鱼虾,直接几个渔民打扮的汉子正从那里煮虾粥,当然这些人都是林家坞的村民。
没等亲兵队长发火林炆就赶忙对李湖说道:“将军,不要误会!这些都是我县衙里的衙役!”
“啥!”亲兵队长指了指地上的一地鱼虾,大声质问道:“这位大人,有些话不必要让末将来说吧!这可是公堂,怎么能来放这些臭鱼烂虾呢?您这是要置当今圣上于何处!”
李湖不在乎的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亲兵队长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圣上在何处,是你我该想的事吗?我一向听闻本县的鱼虾甚为鲜美,不置可否分给我一杯羹呢!”
林炆则满脸陪笑的说道:“既然将军要品尝,那便是本县的荣幸!”
说着便连忙催促着正在煮虾粥的二顺给李湖满满的盛上了一碗。李湖也没有嫌弃,直接将这碗粥承接了过来,坐在一旁有砖垒起来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
李湖喝了几口,满意的笑了笑。“嗯,果然名不虚传,这虾果然是鲜美啊!”说着便看了看林炆说道:“这位大人贵姓啊?”
林炆立刻拱手,低声应答道:“学生林炆,天顺十年进士!”
林炆之所以会这样回答,完全是因为一个偶然。因为本县第四个被土匪杀掉的知县恰好也叫林文,只不过这个文是文笔的文。林炆的计划就是想办法借李湖的刀把土匪铲除干净,从而能保证之后的盐能够得到足够的供应。
李湖听着点了点头,脸上立刻挂出了玩弄的神色。“林文!我记得你不是在半年前上任的时候被土匪给杀了吗!报告你死因的折子都已经到了吏部!你咋还在这呢?”
此话一说,顿时将那些假装衙役的村民吓了一大跳,一个个体如筛康将在那里不敢动弹。而那些亲兵也在外面开始摩拳擦掌,暗暗的抽出了兵器,就待一声令下,将里面这些人,统统斩成肉酱。
林炆长叹了一口气,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大喊道:“下官并不是有意欺君才往,将军高抬贵手救本县百姓于水火!”
“不知林大人,何处欺君啊?”李湖连眼皮都没有撩动一下,还是继续喝着手里的这碗虾粥。
“下官刚到本县,便遭遇了土匪截杀!托圣上的洪福下官勉强捡了一条性命!又怕那些土匪追杀,不得已才诈死瞒灵!小官死之事小,只望将军为本县七万六千余名百姓做主啊!”林炆一边说着一边以头触地,眼泪还流了下来,哭得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好不难看。
李湖淡淡一笑不说话,将碗放在地上,掸了掸屁股上的土,说道:“粥,清淡点就好!但是鱼虾少了酱油的咸味还是少了几分意思!你起来吧!我有事问你!”
“是!”林炆干脆地答应一声,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连一滴泪水都没有,甚至连眼圈都没红,那些泪水就像是凭空流出来的一样。
李湖上下打量了林炆几眼,点水叫来几个亲兵说:“你们几个烧点水去!给这位林大人好好洗洗!对了,从我的行李里拿件衣服给他穿上。”
几个亲兵答应一声左右一上把林炆在当中一架,就像插一只鸡一样就给架了出去。几个村民顿时有些慌了,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是看那个是好。
而后李湖便对几个村民喊道:“喂!谁是班头,过来一下!”
二顺哆哆嗦嗦的走到李湖面前,哆哆嗦嗦的拱了拱手,小声回道:“小人,小人就是本县的班头,对班头!”
“那就好!”李湖一回头对亲兵队长说:“去!把咱们的盐拿来一袋!快去!”
亲兵队长快步如飞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拎来满满登登一个口袋。李湖接在了手里掂了掂分量。“行!二十斤有了!”李湖把口袋往二顺手里一放,淡淡一笑。“这些盐,班头,你带回去负责哪个村就送到哪个村去!余下的交给我们了!至于你们大人,容我们留些日子!七日后来领,保证汗毛都不带伤的还给你们!回家去吧!”
“哎!”二顺呆愣愣的应了一声,恍恍惚惚连腿都不知道咋迈的,带着余下的几个村民慌里慌张的就逃走了。
亲兵队长看了看二顺等人离去的背影,就问李湖:“将军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就不怕他们是土匪的奸细吗!”
李湖呵呵一笑端起地上的粥碗又喝了几口。“土匪,是不打鱼的!也不种粮!你见过哪个土匪一身鱼臭味!他们又不是水贼!把这锅粥和这些鱼虾都给下面的分分!好歹这也是咱们拿盐换的!对了,安顿好了,把那个假知县带到我那去。”
“是,将军!”
亲兵队长刚要下去,李湖便再次叫住了他。“他不是敌人!别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