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客印月面色不舒，魏朝正经心思，摩颌思量，消化客印月所言。不移时，忽的自打一个大嘴巴，直抽的嘴角见红，道：“真真瞎了眼，昧了心。”
客印月取一小铜镜，照镜整理鬓发、妆容，说道：“今日明了不算迟。你既不知道哪个长舌奴才露了咱们的事儿，那便罢了。日后，你我得分开些，等闲不要私会。”
“那怎行。”魏朝撒娇不依，老脸挤作冬菊，跪爬着去把客印月的腿儿。
客印月小脚踹其肩，斥道：“来日方长。我观王娘娘非是恼宫人对食，只皇三孙殿下，正读着四书学礼，抱怨了几句。殿下大病初愈，王娘娘心疼的紧，方才训斥。你且耐心等着些时日，小小稚童，姑奶奶还哄不住他。”
魏朝这才高兴，拍手道：“皇长孙殿下一日也离不得你，皇三孙殿下也必是手到擒来。”
客印月傲然，但心下究竟谁擒下谁，她唯能自家苦笑。如此却也算暂了了心事，再说起朱有学，心里虚慌轻便许多。
客印月安然道：“那百万两银子的事儿，我与王娘娘说了，终究夫妻情重，王娘娘想太子多要依靠前廷，就帮着劝了皇三孙殿下好半日，殿下方松了口。”
“客乳娘好手段。”魏朝竖起大拇指，“殿下怎样说。”
客印月道：“金碗、金打狗棍必要分量足。那千匹骏马，殿下骑不过来，只留百匹。祭坛拨银，三留其一。”
“王娘娘好贤良，”魏朝向王才人居殿拜首，又赞道：“客乳娘好本事。”
“老娘的马屁要你来拍。”客印月骂道。
魏朝闻言，两眼盯住客印月腰下翘挺处，伸张着手就要抓，嘻嘻笑道：“日思夜想。”
“你个老狗，多等两日还能渴死你不成，蹲着。”绣鞋垫肩，将魏朝压坐在地。魏朝转首去嗅，客印月急收了脚，说道：“为你这老狗的事儿，皇三孙殿下可着实恼我，连带皇长孙殿下也僵着脸，说了好些重话。”
魏朝道：“客姑奶奶安心，咱家自会禀告，你的功劳，咱不敢忘。”说着，又掏那玉佛。
玉佛至前，客印月想起方才吞洗情景，顿觉烦呕，怒道：“哪个要你的好处！老娘只是告你，两位殿下为这事儿，颇为恼我。你我为奴为婢，全仗主子抬举。那金碗、骏马、祭坛的事儿定要顺顺当当，若再惹了两位殿下，迁怒于我。便是殿下饶你，我也不饶。”
魏朝重重点头，说道：“咱家省的，省的。”
说罢事，客印月要走，魏朝哪肯。自去岁冬至今日，两人再没亲热，张开双臂拦住不放。客印月既知朱有学的意思，虽时有不甘，但总生不起背逆心思，眼见魏朝纠缠，说也不听，就使出耍戏听曲学来的刀马功夫，腰身半转，绣鞋踹在魏朝膝弯，踢得魏朝身子半屈，觑机逃也似的走了，留下一句“待老娘哄好了殿下，再好补贴你。”
慈庆宫，欲求不满的魏朝五体伏地，将事儿说与正殿高坐之人，慈庆宫之主，大明太子朱常洛一一禀明。
朱常洛头戴翼善冠，身着赤色金丝盘龙袍，腰系环金丝玉带，脚下玄色金线云雷纹样靴，“果是才人帮衬？孤知道了。此事办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魏朝谢恩，跪退至门处，站起，转身见一女子入殿，又伏地跪且三拜，“奴婢见过娘娘。”
那女子身材颇高，鹅蛋脸儿，柳眉巧嘴，虽是北人，却颇有些南方水秀之气。头竟花钗凤冠，鬓钿钗花皆以九数，大红袖衣、霞帔、罗裙俱云霞凤纹。虽是选侍，全依太子妃妆扮。
李选侍道：“魏朝，事儿办好了，可有波折。”
魏朝道：“禀李娘娘，俱都好了，并无波折。”
李选侍哼声道：“那人还算有些眼力。”
李选侍金莲轻抬，移步委坐朱常洛身侧，朱常洛正吩咐王安与王才人送些物品，作帮衬劝说朱有学的奖赏。祭坛之事，朱有学肯减银六十万，实是惊天之喜，若不做些表态，说不过去。
把着朱常洛腿膝，李选侍娇声道：“此事既有殿下意思，王姐姐办得好，不居功，才显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外廷大臣知道，更显殿下齐家的本事。”
朱常洛笑道：“还是你心思细，但这事儿关着太祖、成祖、父皇，孤怎好违逆。叶卿得了王氏恩情，总要有些意思。他们是外臣，多有不便。且是孤宫中人作的说客，只好由孤还这人情。你若想要，孤吩咐王安再备一份就是。”
李选侍不依，摇着春柳般的腰身，委屈道：“殿下不是好人，妾身岂贪这些许财货。臣妾之意，这些个外物，与王姐姐也好，与臣妾也罢，不尽是殿下之物？夫妻间，怎好比外臣般，以功劳论赏。”
朱常洛捏捏李选侍琼鼻，搂美在怀，喜道：“好爱妃，好贤淑。那就留在库中，你若取用，尽可遣人去拿。”仍旧吩咐王安，将王才人之礼送去。
客印月将与魏朝相会的事儿，一五一十讲了。尤那魏朝要亲热，自己不从，甚演绎出些许贞烈举止，反复说了三遭，至朱有学欢笑才住。又将朱有学减降银两之事，告以王才人劝说之功。
朱有学听了，高兴道：“你此举很好，父亲那里与母亲送了谢礼，母亲很欢喜。”
客印月满脸乖巧，福身道：“殿下吩咐，奴都记得。能为王娘娘做些事儿，是奴的本份。”
朱有学习惯性后躺，客印月屈伸摩肩，因王才人在正殿中，故未奉上那对球儿。
享受着按摩，朱有学闭眼思量。那太祖、成祖入梦之事，大半是没头尾的拍脑袋，未曾想竟牵扯国本案中。两次帮扶福王滞留京城，朱常洛、前廷朝臣必是将自己骂惨了。朱有学并不在意，些许骂名比之明末乱世，算得什么。
郑贵妃、福王那些礼，现银不多，其余被王才人收下，朱有学知她苦了多年，家有存粮，心底不慌，这些不好再动。福源酒楼收入虽高，却需时间积攒。
算来算去，若要启动银子到位，只在今年年尾，明岁之初。罢了，回想前世知识，作万全准备才是正经，急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