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学怎肯听他聒噪,怒吼一声,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得朱由校一个屁墩儿,看他双手捂腚,摔得不轻。
朱由学不理他,起身拉李余。李余看也不看,翻身、跪地、叩首,“奴婢未能护好小爷,请小爷责罚!”
朱由学道:“罢了,非你之错,去寻太医,看看那蠢货哥哥,莫摔坏了他的屁股!”
朱由校知因自己胡闹,险致兄弟受伤,又是摔了屁股,不敢回宫,就地拼接杌子,盖上大氅,青天白日扒下裤子,任两位太医接替推拿。
朱由校神经粗大非常,哼哼唧唧治着伤,已然忘了方才险境,打量着雪人儿,忽道:“咦,兄弟,你这两堆雪人儿,为兄看着怎有些熟悉!”
朱由学呵笑,说道:“这两位是我师父!”
朱由校道:“师父,雕雪人师父?在哪里,给为兄引荐引荐!不对呀,宫中大匠,我俱都熟悉!这两人面貌似若相识,却又叫不出姓名?”
朱由学道:“你自然不知,这两人乃是我病重时,梦中的师父,若非他们赶跑了疫病邪神,我岂能病愈!当然,诸位大人费心费力,内外同协,功劳亦是不小!”
那推拿太医躬身道:“皇三孙殿下吉人天相,我等不过顺应天意!想这两位师父必是我医家先贤,才能驱得病疫邪神!”
朱由校道:“既是医家先贤,又救人有灵,尔等太医院理应时时供奉!”
暂休太医道:“皇长孙殿下,皇三孙殿下,小臣略通丹青,愿献丑画下两位先圣相貌,以便供奉!”
朱由学自无不允,太医呵开冻笔,取出雪白药笺纸,就地作画。
那太医颇有几分丹青本事,两幅画像盏茶即成,与雕塑一般无二,且更丰润传神。
太医将画奉上,道:“小臣笔技疏浅,请皇孙殿下斧正!”李余接过,呈递与朱由学。
朱由学略略一扫,面上无悲无喜,说道:“孤不通丹青,李余、李太医可为孤看上一看!”李余、推拿太医俱接了。
李太医看了几眼,长咦一声!朱由学问道:“李太医,可有不妥之处?”
李太医躬身道:“禀殿下,王太医笔力深厚,两幅画像传神不俗,并无不妥之处!”
“那何以长叹?”
李太医道:“小臣长叹,非为画中之误,是惊于方才长孙殿下所言!”
朱由校道:“孤所言,所言有甚不妥?”
李太医道:“非是不妥!方才长孙殿下所言,两位先贤颇为熟悉,小臣今看画像亦有熟悉之感,似乎近日见过。对,近日必然见过。”李太医手指第一堆雪雕画像,凿凿道:“想来哪本医书所载,只是臣下每日所读医书浩繁,记不清楚!不知长孙殿下,近来翻读过甚么医书?”
朱由校大摇其头,道:“四书五经,孤尚且读得头疼,哪有闲心翻看其他,没有,没有。”
李太医见朱由学说的肯定,愈发好奇,“真真奇也怪哉?”
李余也躬身上前,道:“小爷,奴婢,奴婢也觉画像颇为熟悉!”
“你也觉得熟悉?”朱由校问道:“李太医、小李子,加之孤,已然三人!兄弟,莫要哄我了,你哪里结实这两位师父,好好告知为兄!你且放心,虽然为兄天赋高那么一些,但必不会嘲弄你。”
朱由学好笑,道:“哥哥,非是哄你,这两位真是我梦中所见的师父,且这雕雪人的本事,也非两位师父所教!”
朱由校只是不信,又要痴缠!
朱由学无奈,将画递与王太医道:“这两位梦中师父,既能驱逐疫病邪神,多半是医家先贤。李太医熟读医书,既有熟悉之感,也不奇怪,只一时想不起来罢了!王太医亦是医家圣手,多看看。李余你也瞧瞧,几人合力,总能有所发觉!”
王太医领画像去看,细细品查,竟也颇有熟悉之感。
朱由校又叫嚷朱由学引荐,朱由学忍耐不住,只好道:“你既说我认识,那我从未出宫,两位师父若要教授技艺,必然躲不过这些洒扫宫人,且都与他们瞧瞧,可曾见过两人。”
周围洒扫宫人不知何事,眼见传来两幅画像,便一一递接看了!
待传至一中年宦官,那宦官扑的跪地,脑袋抵地,双手高举画像,呼道:“太祖、成祖皇帝万岁!”
变故突来,周边宦官宫女恍然不知何事,但带班既跪,他们也只好跪。
“何事、何事?”朱由校顾不得屁股,叽叽喳喳跑来。
朱由学却是无人处常舒口气,心道:“娘咧,总算有人识的。第一步,成了!”
两位天神爷爷,莫怪冒犯之罪。明朝发家于你两人,你俩定也不想这份家业破败。冒犯之处,莫怪、莫怪。
朱由学面作茫然,问那宦官:“什么傣族、承租,乱吼、乱叫些什么,有没有规矩!”
李余一诸伺候宫人,李、王两位太医。李太医走的近前,听闻“傣族、承租”,啪地虚拍额头,与王太医耳语道:“王太医,吾已知那画中乃是何人!”
王太医亦耳语道:“吾也知晓了!”
李太医道:“怪不得,怪不得熟悉。本月廿一日即太祖皇帝诞辰,吾前日尚在家中整洁太祖皇帝御像,预备隆重飨祭来着!”
王太医重重点头,“吾家也是。”
李太医翻翻眼睛,也不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