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宝藏出土
心灰意冷地从家族营地回来，楼兰变得更加沮丧。
怎么可以犯下这样的错误？那个卑鄙而又荒淫的小人，善良纯净的阿落在他的手里，后果简直是不堪想象。
我好恨……
即便是颜如月加上另外两名魔女的劝谏，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到了吃饭的时间，楼兰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连他最爱的酒也不喝了。及至傍晚时分，楼兰一个人提着古月弯刀出了门。他留话说自己想一个人安静，吩咐任何人都不用跟踪，也不用寻找。
知道楼兰需要时间自省，颜如月于是也不阻拦。不过这样一来，唐秋和花泪裳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安慰颜如月。毕竟，楼兰是因为阿落才变得郁郁寡欢的，那是一个容易引起敏感的问题。
另一边，叶云深、楚无名和兰儿正在为且末的去留展开紧张的讨论。
“老大，你已经让孩子脱离的魔爪，索性好人做到底，再帮他找到亲生父母，让他们一家团圆，多好！”楚无名觉得叶云深应该继续做好人。
叶云深摇头：“我不会这么做的！”
“难道你想把这个孩子据为己有？你以为自己出了点钱，就理所当然地接着做他的主人了？”兰儿苦笑。
叶云深起身，按住窗檐，看着远近的街市，说道：“这孩子是应该和家人团聚。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去帮他找父母，再说就算找到了，他的父母也未必保的住他。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又凭什么被阿尔金充作奴隶了呢？”
楚无名轻叹：“也许是被阿尔金偷来的！”
“不管是偷的还是抢的，这个大漠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孩子的成长。我要带他回江南，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
楚无名的眼睛当即就瞪得老圆：“你想收养这个孩子？”
叶云深点头：“是的，我能从阿尔金手中把他弄过来，就说明我和这个孩子有缘分。”
兰儿板起脸孔：“你想孩子想疯了是吧？大庄主的肚子里就有一个！”
算起来的话，纪舞风那边就要出世了。那么重要的时刻，自己都不在她身边，叶云深想来就觉得愧疚。不过如今远隔数万里，很多事情也只是鞭长莫及。叶云深叹息道：“就当是吧！有个孩子在身边，过日子总会多点乐趣。”
兰儿依旧板着脸：“你让他学你的奸诈还是让他学你的风流？省省吧你，像你这样的人，能带出好孩子才怪。花花都已经被你带到坏得不成样子，你就别再糟蹋且末了。再说了，你的事情多得忙不过来，哪里还有空照顾孩子？”
叶云深坏坏地笑道：“我是教不好他，也没空教他，不过他有个聪明伶俐的娘亲，就已经足够了。”
“你是说纪舞风？”兰儿浅笑，“得了吧，人家的孩子还没出世，你就另外捡一个回去，完全不尊重纪舞风的意见，她要是能答应，纯粹是见了鬼了。”
叶云深郑重道：“且末的娘亲不是纪舞风，是你！”
“我？”兰儿的脸微微一红，“你少来！我可没答应做他的娘亲。”
“你是我妻子，又那么关心且末，你不做他娘亲，谁做？”叶云深笑得前仰后合。
兰儿当即怒眉：“去死吧你！”
看见两人打情骂俏的情景，楚无名觉得好气没好笑：“诶，你们好歹要过问一下且末自己的意见吧？”
这倒是一个实在的问题。叶云深于是请来且末：“孩子，你已经不用担心阿尔金那个混蛋会继续欺负你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或者由我们帮忙找到你的亲人，让你们一家团聚；或者你和我们回江南，由我来照顾你。你选哪个？”
且末揉动着湿润的眼角：“我没有亲人了，他们都已经被阿尔金杀死了。”
这样的结果……叶云深、楚无名和兰儿不由得同时叹息。
少顷，叶云深笑着擦去且末的泪珠：“不必悲伤，其实你还有亲人的。”
且末诧然问道：“在哪？”
“就在你的面前！”叶云深拉过兰儿的手臂，将且末的手放在她的掌心，笑着说道，“以后，她就是你娘亲了。”
二十四岁的母亲，十三岁的孩子！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是什么？
兰儿气得连连瞪眼，叶云深直接扭过头去，坏坏地笑着，对兰儿的抗议视而不见。
且末还当真是听话，当即对着兰儿跪了下来，倾情喊道：“阿娘！”
接着且末又向叶云深拜倒，喊了一声“阿爹”。
生米都做成熟饭了，纵使兰儿一百个不情愿，如今也只能由着叶云深乱来。她很不高兴地嘟囔一声：“他已经不能叫且末了，改个名字吧！”
叶云深略略思索，说道：“这孩子的命太苦，一个温暖安定的家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该叫做叶思安！”
楼兰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他的面色显得相当疲惫。
“阿落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颜如月的态度明显变了不少。相比于对阿落的妒忌，楼兰变得萎靡不振显然是她更不愿意看到的。
“我不光是在担心阿落！”楼兰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我去驿站和卓千户见过面，他和我谈了两件事。第一件，曹公公过世了，现在东厂是孙怀英当家；第二件，有人造谣说，若是我们取出了宝藏，朝廷会杀光我的族人。卓千户嘱咐我们谨慎存心，不要被卑鄙小人利用。”
唐秋骇然道：“孙太监贪得无厌，他在东厂当家，老百姓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那样的人有奶便是娘，至少对于我们大家来说算不得坏事。”叶云深笑着说道。
野狼郑重道：“楼兰，好像有人在挑拨你和朝廷之间的关系，你不能不提防。”
楚无名的嘴角微微弯起：“那个谣言，对于楼兰和战神家族来说未必就是坏事。”
“难道是好事？”众人大多愕然。
楚无名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曹公公和卓千户的手腕我都见识过。过河拆桥这样的事，他们通常不会干，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干。在谣言没出现之前，没准他们还真的可能对楼兰的族人动手。不过有了谣言以后么——”楚无名轻轻笑着，“为了澄清自己，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楼兰的族人给保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一行人总算叹了口气。
不过于田马上提出了自己的异议：“从好处去想是这样，不过从坏处去看，就未必如此。”
楼兰面带诧然：“大哥的看法是什么？”
“阿尔金想把大部分的宝藏留给自己，只交一小部分给朝廷，为了避免日后朝廷找他算账，他想先下手为强，封朝廷的口。”
到底是已故族长之子，又是家族未来的顶梁柱，于田的判断力着实不差。
“两种说法都有道理！”楼兰深吸了一口气，“从坏处着手去看，造谣的人是阿尔金；不过从好处去看的话，帮我们留退路的好心人是谁？”
众人彼此交换意见，始终都莫衷一是。楼兰顾视了足足三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叶云深身上：“老大，这个谣言是不是你放的？”
“别赖我身上，不关我的事啊！”叶云深昂头反对。
“不是你？”楼兰的眼睛转了半晌，“自始至终，你的人马都没有出现，他们都做什么去了？”
“我的人马有特殊任务，哪能告诉你呢？”
“真的不是你？”
“当然不是！”
“你敢再说一次不是？”
“我叶云深光明磊落，造谣这么卑鄙无耻的事，哪是我做得出来的？”叶云深显得很不高兴，直接走出了房门。
他光明磊落？楼兰与其他人相互顾视，纷纷大笑。
最初预定的休整计划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实施。因为阿落的失踪，探宝的计划被再一次提上了日程。于田和野狼的人马被分成两半，四十名作战技能最丰富，体格最好的健儿由野狼带领，加入楼兰的原班队伍；其余的人马由于田带回，保护老人、女人和孩子。七十名清一色的骆驼骑队济济一堂，看上去蔚为壮观。
同时，行进的路线也得到了最终确定。楼兰等人没有选择从哈密绕道天山，再沿孔雀河直下相对安全的古道，而是选择了沿疏勒河干河床这条“死亡路线”，因为这样来回可以节省近一个月的时间。在死亡路线上，其实并非很缺乏水。沿途有着大大小小的盐沼与干泉，但多数都不能饮用，会严重影响生育，或是导致多种疑难病症。一路的干旱与荒凉让人们真正见识到了大自然的恐怖。漫无边际的黄沙与盐滩，几百里内杳无人烟的静寂苍凉，随处可见的人与牲畜的骸骨，无不透露着冷酷与绝望。为了最大限度地避免伤亡，楼兰等人选择了傍晚和临晨时间赶路，其他时间休息，一有绿洲和水源就停下来休整和补充。
这十多天的路甚至比过去的一个月还要显得漫长。令人欣慰的，队伍最终还是赶到了目的地。和中原的城市相比，名满天下的楼兰古城在规模上充其量只能算的上是一座小镇。但这里整齐划一的街道，高耸的残垣，仍然显示着一个历史王朝的富足与威严。
在数百年前，关于楼兰宝藏的消息流入中原，纷至沓来的寻觅者们开始剧烈破坏着这座古老城市的面貌。各处的城墙和房屋残壁差不多被彻底夷平，东一个西一个的刨坑随处可见。当然，这些探宝的最终结局也可想而知。将巴西木的骨灰放在古城遗址附近安葬了以后，队伍继续西行，在距孔雀河十五里的一处高岸边停了下来。那里是孔雀河以前的干河床，厚厚的泥块板结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
楼兰反复观看了附近的地形，最后指着一处突起带说道：“挖开这里的泥土，会有一处石门。那里是宝藏的入口，破开它，大家就可以看到神秘的楼兰宝藏了！”
从敦煌买来的镐和铁铲派上了用场。队伍轮番上阵，借助人力优势，很快就将泥土铲了个干干净净。一座古朴小巧的花岗岩石门呈现在众人面前。刀和工具派不上用场了，但这也难不倒楼兰、叶云深和楚无名，三人日臻成熟的内功齐齐发力，石门只是象征性地撑了几下，很快就在联手打击之下支离破碎了。
入口的部分很窄，很幽暗，众人纷纷点起了火把。凭借灵巧的身手和应变能力，楼兰三人将机关一一化解。等到了宝藏的真正位置，人们才发现，这片传说的所在，比最初预想的更有震撼力——
堆积成山的金银在这里只能算是再普通不过的收藏；从波斯等地进贡来的夜明珠把地宫照耀的晶莹透亮；数不清的珍珠，玛瑙，翡翠，琥珀在这里竞相生辉；空气中充盈着和田美玉散发出来的润泽；零零散散的红宝石折射着亮丽的光芒；由犀牛角和象牙制作出来的酒具，印绶和令牌等宝器即使年隔久远，也不改名贵的品质；当然，在他们中间，最灿烂夺目的，却是一把刀！
通体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宝刀就插在宝藏正中央的石基上。刀身宽阔厚重，净显恢弘大气；刀柄上细致的纹案和璀璨的蓝宝石诠释着刀主从前显赫的家世与地位。埋藏在地下千年之久的刀体，竟然没有一丝锈迹，反而继续闪耀着摄人魂魄的雷霆之光——
“这是什么刀？”叶云深上前，就要抽刀体而出。
“不要碰那把刀！它有可能是最后的机关！”楚无名的谨慎一呼止住了叶云深的行动，也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经历了刚才机关考验的众人顿时重新警觉，再也不敢大意。
楼兰缓缓道：“雷霆怒斩！传说中的绝世神兵，我们先人的武器！应该就是它了！”
“我们发财啦！”对于财富的兴奋，女人的表现甚至更迅速于男人。颜如月、唐秋和花泪裳懒得在意形象，一溜地卧在宝藏中央，抓起两把宝石让它们从头顶落到身上，一享梦想实现带来的那种喜悦与满足感。
楚无名慨叹道：“这么多的宝物，再来八十人我们也未必运的走！”
“没有人能一次取走楼兰宝物的全部！”楼兰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众人道，“地宫里的空气有限，大家赶紧装填，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在火把熄灭之前，所有人必须撤离。”
队伍再一次投入了忙碌，事先准备用来盛装宝藏的箱子很快爆满。接着，口袋和空的水袋投入使用；再接着下来，袖子和裤管也成了容器；一些人甚至脱下衣服作为包裹……总之，能够想到的各种东西，各种办法，全部都派上了用场，但纵使如此，地宫里的宝藏还有着大大的一堆。
“该离开了！”一如楼兰最初预料的，照明火把的火焰在渐渐变得不安。
“你们先走一步，撤出洞口，在外面等我！”
看着颜如月担忧的神情，楼兰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目睹其他人渐渐远去，楼兰得以和雷霆怒斩有了一次单独和近距离的接触。这把绝世神刀在楼兰看来，更多意义上不象是一把武器，而是一个年迈的长者，有着特别的亲切。
“我不知道你以前属于家族的哪一位先祖。可是今天，我一定要带你出去！战神氏族的两大镇族之宝——‘战神图册’和‘雷霆怒斩’，将在这个江湖上永远流传！”
心意一决，倾注了全力的手臂猛然一提，仿佛带着雷霆气劲的刀体破土而出，闪耀着磁蓝色的光彩。
“果然是好刀！”抚摸着铛亮平整，恍若天成的刀身，楼兰赞道。
随手舞动几式，浑实厚重的刀反显轻巧灵活，在楼兰想要使出的每一个方向，每一层力道上，它仿佛带着天生的默契一般，刀随意动，意在刀行——无疑，这是一把和配合主人意向的神兵利器！
“嗡——”地宫深处传来瓮响，楼兰敏锐地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振动。“无名的预计果然没错，这把刀的命运和宝藏是连在一起的。”于是抽身便走，刚一台脚，剧震变的越来越强烈，地宫的顶部石块开始纷纷落下。这里就要塌了！
隐隐间听到颜如月撕心裂肺的哭声，楼兰不再有多的细想，运足战神气劲于足尖，如离弦的箭在地宫内飞奔。沿途落下的石块甚至擦伤了他的额角，但他没有时间考虑疼痛。脚步刚刚离开石门，只听得“轰——”的一声，宝藏坍塌了！
“楼兰！”叶云深和楚无名的钳抱一松开，颜如月箭步冲向楼兰的怀里，绝望的担心变成了绝出逢生的喜悦，痛苦的哭泣演化成欢喜的泪珠。众人的焦虑也在这一刻完全消散，各自露出快乐的笑容。
“好了，我不是好好的么？”楼兰摸过她的额角，安慰道。既而一把扬起雷霆怒斩，抛向楚无名：“大兄弟，接着，以后它就是你的武器了！”
“这是你用命拣回来的武器，现在却把它送给我？”楚无名有些不敢相信了。
楼兰哈哈大笑，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这把刀是我们先祖的武器，对于我们宗族意义非常。但是再好的刀，也得有一个刀客做它的朋友，否则即使是神兵利器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把它送给你，也就意味着，我把你当作我的族人一样了！”停顿片刻，楼兰继续说道，“其实，有了月儿送给我的古月弯刀，再好的武器我都不想要！”
颜如月嘴角的笑容幸福而又甜美。楚无名收刀拱手，对楼兰道：“那么，兄弟我就收下你的武器了！我会象你的族人一样守护这把旷世神兵，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两旁的众人各自为他们高兴。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如今以顺利取得宝藏告上一段落，怎么能不开心呢？
虽然回程时的水和食物更加短缺，满载而归带来的欣喜，很大程度上抵消了旅途艰辛所带来的疲劳。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热闹非常，只差没有敲锣打鼓。只有三个人没有任何喜悦的神情，楼兰，叶云深和楚无名，他们清楚地意识到，危险才刚刚开始。
在离敦煌还有五日路程的时候，楼兰将原来的值夜人数由六名增加到十二名。随着城市的渐渐临近，众人心里的弦也越来越紧绷。三日之后，队伍抵达距离敦煌两百里的位置，这是一个临界距离。楼兰再次变更命令，吩咐探宝队伍的所有人，无论男女都必须枕戈待旦。
即使是最炎热的七月，戈壁滩夸张的昼夜温差仍然是凉意袭人的。众人紧紧依偎着睡眠，依靠彼此的体温互相取暖。三魔女和兰儿之间的敌视似乎也显得不是那么很重要了。
黎明时分，轰轰隆隆的蹄声打破了戈壁的沉寂。楼兰等人一骨碌爬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戒备状态。宝藏和病号居于最里层，中央是能战斗的沙枣骑和族人队伍，楼兰、叶云深、楚无名、颜如月、唐秋、花泪裳、兰儿、阿开、野狼等身手最好的头领则保护在众人的四周。每个人都耸直了耳朵，试图靠听觉分辨出敌人的来路和规模。
然而来自四面八方的声响表明，队伍已经陷入了包围；而且，那连绵不绝的声音似乎透露着，敌人怕是有千军万马之多？
随着距离的临近，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黑压压的人头证实了众人的判断。渐渐缩小的包围圈，在彼此的距离还有八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战刀、马槊、铁锤、狼牙棒、弓箭……众多层出不穷的兵器缤纷云集，显得洋洋大观。
一百，两百，三百……点数的结果，竟然是超过三千人的马队。
叶云深向兰儿说道：“你师傅在塞外的力量不是不到五百人吗？怎么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
兰儿瞅了瞅黑压压的包围圈，默然无语。楼兰解释说道：“敌人不光是有马贼和我们家族的叛徒，他们还从附近的部族里请了帮手。”
“楼兰，过来说话！”
从敌阵中传来的呼唤并不是阿尔金的声音，楼兰迟疑片刻，转向叶云深和楚无名：“这里交给你们了！”
两人同时点头。楼兰提起古月弯刀，跨上一匹骆驼，奔向声音的来源位置。
在穿着不同服饰的部族首领中央，四匹高头大马显得格外醒目，阿尔金和他的枣红马排在最左列的位置。不过令楼兰感到惊奇的是另外三位。一个白马宽袍，有着书生般温和气质的年轻人背后插着两把钩状的东西，凭借在江湖上了解到的信息楼兰相信，那赫然就是在白浪沙之战前夕就已经死去的****教双钩长老的随身武器。和他一起位于众人中央的，白长歌已然失去了右手的全部手指，他左手的长刀，有着鲜明的紫金龙纹；在白长歌更右边，也是个用刀的男子，他手中的刀和白长歌手中的一模一样。那短壮的身形，黝黑的肤色，其貌不扬的面型在楼兰看起来记忆极其深刻，那分明就是冷莫虚。
这两把刀的出现，证实了巴西木的死和古正阳有着最直接的关系。虽然没有见过巴西木本人，紫龙双刀楼兰还是认得出来的。
白马宽袍的双钩男子勒马上前数步，说话的声音清晰地证实刚才的呼唤者就是他：“你的大名，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听说过了。江湖上的传闻大多言过其实，不过见识到你选择走死亡路线取宝藏，我已经相信，你的那些精彩故事，并非是一些人在夸张吹捧。我天涯平生最佩服勇气过人的英雄好汉，这壶酒，是我专门赏给你的！”
说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自双钩男子，不，确切地说应该是自天涯的手中挥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楼兰接过酒葫芦，轻笑着问道：“天山派的天涯子，可就是阁下？”
“不，天涯是天涯，天涯子是天涯子，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那个叫天涯子的色鬼存心败坏我的名声，半年前就已经被我收割掉了。”
这个家伙说话的内容和神态，倒是颇有几分正气。楼兰抓开葫芦盖子，一仰脖，将里头的酒喝了个零星不剩。
天涯满面赞叹的神情：“喝敌人的酒也不犹豫，不愧是被称作‘刀魂’的男人！”
“宝藏我已经带来了，酒我也已经喝了，该把阿落还给我了吧？”楼兰冷冷地盯着天涯。
“没有问题！”
天涯起手打了一个响指，两名马贼押着被捆得五花大绑的阿落，徐徐走到队伍的前列。
“阿哥！”阿落的双眼，在接触到楼兰的一刹那，即刻汩出了滚滚的泪水。
看到阿落低迷的神情，楼兰变得怒不可遏：“阿尔金，你这个小人，你到底把阿落怎么样了？”
阿尔金诚惶诚恐，瑟瑟索索地躲到了队伍的后面。天涯面带微笑：“其实以阿尔金族长的口味，你的阿落是很难有好结果的。不过你很走运，因为他把阿落带到我这里来了。”
楼兰总算吁了口气。天涯接着说道：“我这人没有别的长处，就是守信用。既然你已经帮忙取得了宝藏，按照约定，我就该把阿落还给你们——”说着，天涯朝两名马贼一挥手，示意两人给阿落松绑。
尽管这是个很不甘心的选择，但是楼兰多少还是有些喜悦着的。至少，只要能够救回阿落，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从长计议。
“等等——”就在阿落的绳索被解开的刹那，一把紫龙双刀挡在了她的身前。
天涯的目光倏然一撇：“白兄，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我不是要你出尔反尔。只是，如果你就这么把阿落放了，你一定会后悔的！”白长歌狡黠一笑。
“笑话，我天涯做事从不后悔。你这话从何而来？”
“当日古月弯刀和夜魔刀在白浪沙一战，天地动容，风云变色，堪称是划时代的开端。那一战不仅挫败了****教的锐气，更留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刀魂五要义’。包括武当派离春子在内的很多掌门，都为没能够亲眼目睹‘刀魂’这个词的诞生而抱憾终身。你想不想重现那一战的精彩呢？如果你看到了，你一定会惊叹，那是一场值得以生命为代价去欣赏的奇观。”
颜如月、唐秋、花泪裳、兰儿，乃至整个沙枣骑都同时感到一阵气流倒吸。这不是要让楼兰和叶云深自相残杀么？就算令两人自相残杀的目的达不到，让楼兰和叶云深拼个筋疲力尽，这支探宝队伍也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众人纷纷看向叶云深，但见他的脸在急剧地颤动，甚至浑身都已经催生起淡淡的红色。
天涯摸了摸下巴，显然是在斟酌，末了他点头说道：“有道理！没能亲眼目睹刀魂的由来，实在是江湖人最大的遗憾。”
楼兰扬起古月弯刀，直接挥向白长歌：“姓白的，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有本事，你别为难阿落，过来跟我打，我会让你亲眼目睹刀魂是怎么诞生的。”
“够了！当初若不是有你们在那里为姓叶的狗贼撑腰，我师父根本不会输得那么惨！”白长歌一把将阿落提上自己的马背，将紫龙刀横在她的颈间，厉声向楼兰道，“乖乖地和姓叶的狗贼重现那一战，记得速度要快，劲要足，声音要响亮，而且必须和当时一样，把两把刀一起打断，否则——”紫龙双刀一用力，阿落的粉颈上马上现出了一道血口，“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